《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16、第 16 章

　　林杉在快到家的路上，看见了章茉，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林杉觉得章茉今晚的脚步显得异常沉重。
　　林杉放缓车速，在快开到章茉身边时，他按下车窗，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章茉很快就跑过来，然后从窗外探进来她那颗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
　　“你下班啦？”
　　林杉顾自把副座上的药扔到后面，一边说：
　　“上车吧，我载你进去。”
　　章茉很快拉开车门上车，她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看了下表。
　　“你怎么到现在才下班哦？”
　　“你不也一样吗？”
　　“我哪里一样？我是开门做生意，当然会晚！”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晚一听到章茉的声音，林杉的心情就自动变得明朗。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他问。
　　“唉，糟透了！”她叹气，真要命，她今天怎么会连叹气都这么可爱！“鬼知道最近为什么生意会变得那么清淡，都没人来买花了，害我只好一直喝奶茶，喝得我肚子胀死了。”
　　他笑——
　　“那除了喝奶茶，就没干点别的？”
　　“别的？”她顿了顿，“没有。”然后她又问他：“那你呢，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她好奇的目光在黯淡的灯光下像鱼鳞一样闪烁着，他为她的这份好奇而好奇，心里像有波水草在浮动一样。
　　“还不是老样子？每天都在重复差不多的工作……”
　　她马上又叹气，口气像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想赚点钱可真难呐！”
　　林杉大笑着，旋转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小区。
　　车子开进车库时，章茉忽然手撑额头、在黑暗中幽幽地说了一句：
　　“好想出门散散心呐——”
　　“哦？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并不重要，我也不需要看多么优美的风景，只要能有个清净的、可以让我暂时逃离目前这种困境的地方……”
　　林杉瞬间想起小姨之前提起的生日会，他不知道章茉会不会想去那个地方，但他此刻突然很想约她。
　　把车子停好后，他们一同走出车库。
　　“章茉。”
　　“嗯？”
　　“这个周末，这个周末你——”
　　“林杉——”
　　不料，章茉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站在车库的出口处，章茉迎面朝向被层层乌云笼罩着的漆黑的夜空，静静地说了一句：
　　“乐秋……她今天来店里找我了。”

　　虽然早已过了晚餐时间，但小小的拉面店里，仍热气腾腾、人满为患。
　　章茉一落座就大声点单，等轮到林杉时，他墨墨迹迹的、在章茉连续冲他瞪眼了好几次后才用几乎跟猫叫差不多的声音也给自己叫了跟章茉相同的一碗。
　　章茉问他：你是不是从没在这种店里吃过东西哦？
　　他说：我只是没机会。
　　章茉撇嘴：因为每天都有阿达伺候你，我说得对不对，大少爷！
　　让林杉感到奇怪的是，章茉即使咬牙切齿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十分可爱，而后，他又迅速感到错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今晚看章茉怎么看都喜欢？难道是傍晚时小姨说的话起到了某种催眠作用？不，或许只是自己一时间脑筋不清楚而已吧。
　　自此后，章茉变成了话唠，像是进了这家拉面店后她的讲话开关就自动打开了一样，她一个劲儿地巴拉巴拉地说着，看着好像有点吵，但因为林杉心不在焉的，有听跟没听一样，所以也并不觉得讨厌。
　　可到底还是被章茉抓到了他走神的模样，她勃然大怒道：
　　“林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林杉慌忙回神，道：“有啊，我有在听啊，怎么了？”
　　章茉恨道：“你少来！刚刚你明明就是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好，让我考考你，你重复一遍，我刚都讲了些什么？”
　　林杉哑口无言。
　　“看吧！”章茉顿时懊恼地说：“还敢骗我！”
　　林杉只好勉强地解释：“我只是在用心享受美食嘛……”
　　章茉一听这话，忽然一脸哀伤，她努了努嘴唇道：
　　“你还能在这里享受美食，那乐秋呢？林杉，我想说的是，你可不能抛下乐秋不管哦。”
　　林杉大吃一惊。
　　他不知道章茉为什么要这样把他跟乐秋的关系捆绑在一起，是因为医院里的那个拥抱？还是乐秋主动找上门请他去她家吃饭的事？但不管如何，林杉都不是个愿意跟人解释的人，他因此感到有些失望，但并不是对章茉失望，而只是对他自己失望。
　　眼前的面条因为这突然变得沉闷的心情再难入口，而对面的章茉仍在继续说着：
　　“请你别误会，我刚说的话，并不是想勉强你，”她的目光透过食物上方的热气朝他哀婉地看过来，她神情黯然地说：“只是今天，乐秋突然来找我，让我看到她的样子时觉得她好可怜，我总觉得，她虽然是在看我，但其实并不是想看我，而是她在试图透过我，去看已经消逝的赵锐……”她轻轻摇头，抿了抿唇，像是想忍住声音里的哽咽，过了会儿，她才又接着说：“因为我拥有她不曾拥有的和赵锐相处的时光，所以我猜，他对你恐怕也会是这种感觉吧？你跟赵锐是同事，你俩朝夕相处，说不定你俩在一起工作的时间还超过了他俩恋爱的时间，有件事我可以确定的是，乐秋，还没能从赵锐的事情中走出来，所以，她在明知我是赵锐的前女友的情况下，还是来找我了，她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吧，所以赵锐才会喜欢她并选择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值得。”
　　林杉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盯着章茉看，但他胸口里一直涌动着一个声音，他好想大声地对章茉说，章茉，今晚，你真美。
　　这时，章茉忽然朝他凑近了过来，她语气热烈地说：
　　“请你以后经常去看一看乐秋吧！我发誓，再也不会误会你俩有什么了！不不不，就算你俩真的有什么，我也会一直、一直、一直支持你去帮助她的！”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当乐秋收拾好用餐完毕的早餐桌，和赵锐妈妈说了再见(老太太依旧和往日一样没有作答)，然后换上外出服、背上购物袋正准备出门时，听到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站着好多人，除了章茉，还有林杉，还有林杉的朋友阿达。
　　乐秋张圆了嘴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既充满了惊喜又带着点怯懦的表情——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章茉率先大笑起来，并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说：
　　“乐秋，我们今天要绑架你！”
　　“绑架我？做什么啊？”
　　她越发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楚楚可怜地悄悄地望向了林杉所站的方向——
　　啊，林杉今天好帅啊，站在晨光里的他，仿佛自身都在闪闪发光一样，他的额头既饱满又宽阔，一络略长的刘海耷拉下来时，像春天刚发芽的柳枝，正随着微风在他烟波荡漾般的脸面上自由轻拂，他的眉眼是深刻但不凌厉的，他的嘴角是任性但又可爱的。林杉的帅是从举手投足中透出温文尔雅的那种帅，是从上到下、由里向外都散发出一股珍珠与钻石相叠加的一种乐秋认为的名品高尚的帅。
　　乐秋从很小开始，从她迷恋上外国小说开始，她就特别喜欢林杉这种自带优雅与绅士气质的男人，那是完全不同于她身边所能接触到的不会让人仰慕而只会感到讨厌或恐惧的男人。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小说只是小说，现实就是现实，以自己的出身与能力，她绝不可能会遇上像小说里的人物，即使遇上了也绝不可能发生接触。然而，赵锐的死，却意外地让这一切发生了。
　　林杉正冲她微笑着，那是一种礼貌性的微笑，但他的笑眼如同海面上闪烁的星光一般，他的嘴角勾起来就像鲜活跳动的鱼饵一样，而乐秋就是一条心甘情愿被捕的鱼。
　　章茉挽着乐秋催促她快走，乐秋苦恼地说——
　　不行啊，如果我就这么走掉，赵锐妈妈会没人照顾的。
　　于是章茉一把阿达拉过来说：
　　“你瞧！有阿达在！我们留他在这里照顾，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吧！就今天一天，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跟我们一起去放松放松吧！”
　　乐秋再也无法拒绝，她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章茉带上了林杉的车，车子很快就朝着Catherine家进发了。

　　乐秋一见Catherine的家，就惊呆住了，而反观她身边的章茉，却对眼前的豪华建筑视若无睹。
　　此时，章茉正在车前方跟林杉讲话，因为她刚走过去时打了个趔趄被林杉看到了，林杉正一脸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结果她一脸蛮不在乎的样子，还叫林杉别老盯着她、要多照顾照顾乐秋，说乐秋才是今天的主角呐！
　　“啊，礼物，”很快，她又冒冒失失地说：“差点忘了，林杉，麻烦你把后备箱打开一下。”
　　林杉拦住她，说礼物由他来拿就好。
　　乐秋仿佛一个看客般观看着这一切，此时此刻，她的内心犹如同时爬过了上千只虫子一样，嫉妒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
　　“来吧，乐秋，让我们进去。”
　　章茉又笑眯眯地来挽她的手了，让乐秋想不通的是，章茉这么做是认真的吗？还是她在演戏？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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