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捂好我过于不科学的马甲》空落落

9、幸福神

　　“熊熊，气球。”
　　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青年身后，歪出个脑袋去看。

　　一只巨大的玩偶熊一手拿着一沓纸，另一手牵着一把气球。看起来毛茸茸的，模样憨厚又可爱，是小朋友们会喜欢的样子。

　　从玩偶服底下传出的声音又轻又闷，方平听力不好，正常人说话的音量都听得朦胧，更别说这样的声音了。

　　方平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玩偶熊又往前挪动几步，目的明确的靠近方平。

　　两人的距离突破了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社交安全距离，方平垂手护着小女孩往后退了几步。

　　玩偶熊跟了两步，即便是套着毛绒绒的外壳，庞大的体型依旧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

　　方平皱起眉，玩偶熊顿了顿，停下脚步。
　　厚厚的熊掌笨拙的捏出一张传单和一个气球，递给方平。

　　闷闷的声音从玩偶底下传来：
　　“您好，方便做个问卷调查吗？”

　　声音出人意料的稚嫩，像是个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小孩儿。

　　可能是在进行学校的社会实践？
　　方平眉头微松，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他接过玩偶熊递给他的东西，弯腰把气球系到了小女孩手上。青年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回爸爸妈妈身边去。

　　“去那儿坐着问吧。”
　　方平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听你的声音有些闷，要不要把玩偶头摘下来？”

　　玩偶熊捂着脑袋，摇了摇头。

　　方平大致扫了一眼手上的传单。传单正反两面都有内容，底色为白，背面印着黑色图案，乍一眼看过去，像是倒着的女性图标‘♀’。正面是一些问题，形式有点像网上流行的测试一百问。

　　问题有些深奥，倒不太像是孩子自己能设计出来的。‘痛苦’‘遗憾’的词汇高频率出现，看得人有些不舒服。

　　方平看传单的时间，玩偶熊没出声，一双黑豆豆般的熊眼呆呆的对着方平。
　　沉默了一会儿，玩偶熊也没开口。

　　方平主动说：
　　“你想问点什么？”

　　玩偶熊反应有些奇怪，像是被方平问住了一样。

　　问卷调查……会问些什么呢？
　　玩偶熊并不知道，他只是见人用这个理由把别人拦下来过，被拦下来的人说了句‘不方便’就离开了。

　　他愣了一会儿，又捏出一只气球，递给方平。

　　递到一半，他的熊爪被人摁住。

　　方平还没看清来人，就先闻到那人手上传来的烟味。来人穿着紧身T恤，肌肉块垒分明，也没见他手上多使力，玩偶熊的熊爪被他原路推了回去。

　　“冒犯了。”
　　来人嘴里的道歉好像是一个事先的提醒，告诉人我接下来就要做出真正冒犯人的举动。
　　他身子迫近，蓬勃的热意向方平袭来。

　　方平伸手格开来人的手，来人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粗粝的指腹一勾，方平被迫松开手。

　　手中的传单被人抽走。

　　“你干嘛？！”
　　赵朝明出了店门就看到方平这儿似乎是起了冲突，连忙上前想要挡开。

　　悄悄围观的陈元思看了急得想拍脑壳，老大啊，不是要去搭讪吗？怎么都要跟人打起来了？！

　　他也连忙上前，“误会误会！”

　　“误会什么？”秦和煦竖起传单，指着传单背后的图案，“认识这个标志吗？”

　　陈元思表情变得严肃。

　　长相亲和的小圆脸板起脸也起了气势，与秦和煦一左一右把长椅堵得严严实实。

　　秦和煦凛冽的视线划过方平，落到了玩偶熊身上。

　　他揭开玩偶熊的头。
　　玩偶熊头底下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新出现的非法组织的图标，倒转的生命标，你们口中的‘新世界’。”

　　“警察，跟我们走一趟吧。”

　　……

　　赵朝明感觉今天的经历跟拍电视剧一样。

　　开开心心出门和老同学吃饭，吃完饭一脸懵逼的进了局子。

　　怎么就结个账的工夫，老同学就被非法组织的人员盯上了？

　　进了局子后警察一审，发现发传单的男人交流异常，思维也幼龄化，竟然是个生理心理皆发育不健全的智损人员。

　　这得多渣滓的人才会利用这样的人啊！

　　“对吧！颦颦！”

　　赵朝明自己骂完犹不解气，拉着方平想要他也骂上两句。

　　方平干干的附和了两句，莫名感到膝盖疼。

　　他们刚刚被警察教育了一通，尤其是方平，被领他来的那个警察一顿训，叫他以后不准乱接街上陌生人递的东西。
　　训完之后给他们说‘新世界’的相关信息，方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的宗旨是超脱苦难，拥抱幸福，他们宣称要带领每一个被痛苦折磨的人进入新世界。”
　　“他们说新世界就是幸福神的国度。”
　　“他们还宣称只要加入新世界，死人也可以得到复活的机会。”
　　“他们……”

　　方平捂着嘴，面无表情，心理活动剧烈。
　　为什么这个腔调如此熟悉。

　　感觉像是他的魇怪马甲跑出去自己再就业了一样。

　　‘我愿意接纳所有走投无路的绝望者，为他们解决痛苦，为他们填平遗憾，令他们幻想成真。’
　　‘我即幸福的使者。’

　　方平正式接纳新身份时，脑子里就浮现出这段属于魇怪的自我介绍。他穿上怪物马甲时，认知与行为也会受到怪物的影响。
　　魇怪有很强的表演欲，即便换下来怪物马甲，异于常人的感受还残留在体内。

　　他听到警察描述幸福神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愉悦。他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了笑的冲动。

　　方平深吸一口气，陷入沉思。
　　直觉告诉他，‘新世界’绝对和魇怪有关。

　　方平想不明白魇怪是怎么和‘新世界’扯上关系的，祂也没有复活死人的能力。与其说祂有实现幻想的能力，不如说祂是个擅长制造幻觉的欺骗大师。

　　祂给人种下种子，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陷入幻觉的人内心所想的事情。

　　所以到底想了什么啊？！怎么就到了创造新世界的程度了啊！他就说业务不熟练的时候不要赶工啊！你看赶鸭子上架赶出了什么后果啊！

　　原先世界线就因为思想造神完犊子了一回，现在好了，直接立省所有过程，直达原世界结局。

　　头疼的感觉一瞬间压过了所有怪物的异化情绪，临走前，方平非常真诚的对警察说：

　　“辛苦您了，希望各位早日将这个非法组织打击干净，有需要我随时可以献一份力。”

　　献力？
　　他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秦和煦扯了扯嘴角，从第一眼看见方平时，他就觉得青年身上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气息，他称之为‘受害者’气息。

　　“留个联系方式，再遇到奇怪的人打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