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丘比特之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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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三天，巴氏麻辣烫依旧照常营业。
这期间程橙杳无音信，巴乐面上不说，只是有事没事拿出手机来看。
到了第三日，他的小徒弟终于安耐不住，躲在他背后问道：“师傅在等电话啊？”
“没。”
巴乐想都没想，连忙否决。赶紧把手上的老年机往口袋里一塞，拄着拐杖调转去其他方向，装作若无其事。
就这样等到第五天，巴乐接到了严亮平父亲的电话。
新年聚餐是逃不过的，严叔叔喊他回家吃饭了。
这个周末一早，他便穿戴好假腿，换上一套稍微像样点的衣服，还是那件橘色的连帽衫，好几年前严亮平读书的时候，阿姨给买的，一人一件。
老严开车过来接他，刚开到小区外，就看见巴乐乖乖地站在大门口等他，拄着一根之前用的灰色拐杖，看起来有些单薄。
“你腿好了？那两根破拐杖呢？”
老严帮巴乐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放到后排，看他走得有些勉强，便提议还是把楼上的两条拐杖拿下来，以便不时之需。
“不用。”巴乐摇摇头，“万一被叔叔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严叔叔眼睛毒辣，想要不穿帮，就不能留线索。
“可你这样......”
严亮平跟在巴乐后面干着急，恨不得替他受罪。
“没事，走得小心一点罢了，你别嫌弃我慢。”
他当然知道自己走路姿势难看，往常只是瘸，现在两条腿都不便，走起路来跟提线木偶似的。好在今日天气晴朗，路干燥平坦，没有再徒增难度系数。
“行了行了。你这样，我爸要看不出来才有鬼。你站着等我。”
严亮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跑上楼把轮椅扛下来了。
“你这是......”嫌自己废的还不够厉害？
“我这招就叫破罐子破摔，你待会到家，就讲自己昨天吃坏东西，今早拉肚子已经拉到没力气，现在只能坐着轮椅去拜年就不错了。”
这什么歪招？老严也是个人才，编故事越来越绝了。
“装拉肚子？你说严叔叔能信吗？要是逼我在他面前吃泻立停呢？”
巴乐不免有些心虚。
“总比站起来挪几步强吧。听我的，你待会儿就好好演，尤其胃口不能太好。”
到这节骨眼，两兄弟必须同心协力，蒙混过关。
“行吧。我吃坏了肚子，待会儿就看你吃，满意了吧？”
巴乐无语，唉声叹气地由严亮平扶着上了副驾驶座，轮椅和拐杖均被收到后排。
两个人以前是吃过亏的，这次确实格外谨慎。
几年前，严亮平放假在家里，不知道抽哪门子疯，怂恿巴乐陪自己去打篮球。原本巴乐也是死活不愿意去，但老严就是用各种花言巧语威逼利诱就把他骗了去。
严亮平体能超强，打篮球更不缺球伴，偏偏他闲得慌，要和巴乐比投篮。投篮投篮，既然球投出去，当然就有捡球的份，巴乐出事以前对篮球不精通，但体育成绩并不差，严亮平投十个中八个，一下子勾起少年的胜负心，拐杖碍事，单手投不进几个球，巴乐也想和老严一样跳起来双手投篮。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他少一条腿，重心又不稳，球没投中，还摔伤了腰。
虽然严亮平第一时间把他送去医院，但那以后一个月，巴乐都只能用轮椅出行，做什么都不方便，严亮平他爹更是黑了整整一个月的脸，不仅把他们骂了一通，并且罚严亮平每天给家里扫马桶、拖地、洗碗。当然这件事里巴乐也没落得好，那之后，每天一砂锅的筒骨汤，一日三餐，从早上喝到晚上，现在只要一提起筒骨汤，他胃就不舒服。
而且从那次起，严家做了规矩，要切切实实把巴乐的健康放下头等地位，严亮平作为大哥，更加要时刻留意自己弟弟的身体情况，出了事，他要负全责。
“要不我们还是实话招了吧......”
巴乐忧心忡忡，相反严亮平心理素质要强得多，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准备瞒天过海。
“你这包里放的是什么啊？挺沉啊。”
严亮平故意拆开话题。他从后排钻出来，把车门一关，拍拍手坐回驾驶位。
“给叔叔带了他喜欢吃的东坡肉，阿姨喜欢吃的泡菜腌萝卜，还有今年我自己灌了腊香肠，给你们装一包尝尝。”
往年巴乐也买过营养品保健品送过去，结果统统被严叔叔退回，并且警告他再敢送这些乱七八糟的，就连人带物一起给扔出去。
“待会都你家楼下水果店停一下，我再去买个水果礼盒，这样提手里好看些。”
严叔叔的意思他明白，是怕自己乱花钱，可收不收是他的事，礼还是得送的。
“你够了啊。”
路口打灯转弯，严亮平直了直身子。
“这水果有什么好买的，我家哪天没水果吃？倒是你，这衣服穿了几年了？我怎么记得上次扫墓和上上次扫墓和上上上上次扫墓，你都穿这件呐。你是穷到没有衣服穿？还是等着我给你买呐？”
严亮平一个劲地数落，早忘记了自己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躺在自家衣柜里吃灰。
“这衣服不好吗？”
巴乐扯着胸口的大LOGO，眨眨眼。
等了一会儿，又道：“你吃完饭有空吗？”
“干嘛。”
“陪我去买部手机。”
“什么？!”
严亮平急刹一踩，车子连忙靠边停下：“你说你要买手机？”
“嗯。”
“你想买什么样的？”
老严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老古董，确定他没和自己开玩笑。
“就......就好一点的。可......可以发语音，看视频不卡顿，画质最好清晰一点。”
巴乐不知道怎么就结巴起来。他说不清楚，但他知道现在十七奎巷的老阿姨正流行玩这个，她们会把自己的生活点滴发到同一个平台，有时还会强迫他给自己点个赞，他只道自己手机机功能有限，一拿出来，还是十几年前的功能机，让那些老阿姨嗔目结舌。
“你要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也不能总让人围着自己这个瘸子转。巴乐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再抬头，发现老严奇奇怪怪的。
“我脸上有花啊？”
不就买个手机吗？怎么看自己跟看西洋镜似的？
“你说你小子。服了，I 服了U。”
这是老古董要返老还童的节奏啊。
严亮平没憋住笑，又把车子发动起来。心想铁树还真会开花呐。
车子在十字路口掉了头。
“老严......这不是开去你家的路......”
巴乐认路，一个东南，一个西南。方向不对。
“带你去买新手机啊，笨蛋。”
被巴乐的小表情给逗乐，严亮平笑得没完，他一脚给到油门，“嗖”地一声开得更快。
“现在？”
“是啊，现在。你不是急着用吗？”
两人称兄道弟十年，这小子那点小心思，严亮平再清楚不过。
“也......也不是很急的。”
他别扭地看着窗外，外头风和日丽，冬日的树干光秃秃的，景观叶落个精光。
不知道程橙的家乡会更冷吗？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景色。他心中好奇。
“上次那女孩，你喜欢啊？”
严亮平热爱直球。
“......”
“你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跟天上掉下来一样，怎么就便宜了你？”
“.......”
老严，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巴乐心里排腹，但仍旧沉默。
“嗨，你别不说话啊。喜欢就去追呗，还真等着小姑娘倒追你，捡现成的啊？”
老严看看副驾驶座的闷葫芦，他两脾气真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这小子一遇到事就爱琢磨，瞎琢磨。
都说初恋影响人的一生，他兄弟第一次恋爱，自己再怎么也得给这位二十五岁的老兄弟鼓鼓气，别像自己当年那样，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喜欢的话，你一定要趁热打铁，必要时候死追......”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别掺和了。”
巴乐扭扭身子，更加不想理他。
“少放屁。”
严亮平不屑，瞟了眼这位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幸运儿，等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你是不是麻辣烫熏瞎了眼？”
严亮平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戳戳身旁的人：“那姑娘看你的时候，就那眼神，傻子都看出来了。”
“那是.......那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她不知道和残疾人待久了有多麻烦。”
巴乐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右腿，截断的部位太高，几乎整根大腿，膝盖，都是硬邦邦的，大冬天的，凉的瘆人。
“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不吃饭不交朋友不谈恋爱，不活了啊？”
严亮平翻个白眼，他最怕这人自怨自艾。
“怎么？你这恋爱还没开始呢，就想做情圣啊。”
“我......”
严亮平就是严亮平，阳光下长大，看待问题永远积极进取，人生字典里没有害怕二字。
“我配不上她，我知道。”
巴乐有自知之明，他癞hama不敢吃天鹅肉。但即便这样，他仍然情不自禁想离她的生活近一些。即便她是天边的月亮，那他偷偷欣赏，总不违法吧？
“得了吧，谁配不上谁还说不准呢。”
严亮平懒得和他辩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了，这个死脑筋，只能自己慢慢开窍。
他将车子驶入市中心最大的shoppingmall。
“废话少说，今天哥们陪你买手机，还要带你去楼上剪头理发买衣服买鞋子，一条龙我全包了，给你来个改头换面，准备好好迎接爱情的洗礼。”
“老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巴乐气恼，看着严亮平已经下车自说自话把轮椅拿下了车。
“自己下，还是我帮你？”
副驾驶的车门外，老严废话全无，握着轮椅的把手，坐了一个手势——“请”。
受不住这么热情的目光，巴乐只好投降。
他将身上的安全带一解，把僵硬的右腿搬出车门外，左手用力扶着门内把手，右手张开正好挂上严亮平蹲下来的肩膀高度。
两人默契十足，等巴乐左脚着地后，严亮平才小心地帮他坐上轮椅。
“你这样很招人讨厌，知道吗？”
“是吗？”老严得意的晃晃脑袋。
.......
.......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丘比特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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