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太可爱了怎么办》觉者

25、参宴

　　不过多久，随着侍官的一声高喝，大兴仙朝的天子步履如风走了进来。
　　菱歌看见一位穿着明黄衣袍的年轻男子走来，顿时愣了一下，没想到天子居然看上去这么年轻。
　　“缨儿，你总算是撑过来了，圣医说你撑不过今夜……想不到你命硬，为父真要感谢上苍。”
　　天子抓着她的手，眼底眉梢都是欣慰之色，菱歌微微动容，踌躇道:“可是父皇……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天子目露疑惑之色，伸手点了她的眉心，顿时菱歌感觉到周身被神识扫了一番，不禁冷汗涔涔——难不成陛下发现了什么？
　　装失忆难道行不通吗？
　　天子当然无法发现换魂的端倪，她来此是上天的安排，凡仙觉察不到法则气息，因为那是司命星君的手笔。
　　黄袍男子松了口气，道:“过去的事，你忘了也好，这一次就当做重新活过，莫要让父皇操心。”
　　重新活过……？绿衣低着头，默不作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作为公主你能重新开始，那些死去的无辜侍女呢……
　　“是，儿臣知道了。”
　　天子望着眼前表现得乖巧的少女，陷入了沉思，若是她一直这样就好了，从前的缨儿……不提也罢。
　　不过，若不是缨儿，他的暗伤可能永远也好不了。
　　“唉……你休息吧，晚上还有一场宫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莫要到处乱走动。”
　　天子匆匆地离开了，菱歌一头雾水，不知他提起宫宴有什么目的，仿佛在怂恿她去参与一样。
　　菱歌喃喃自语:“今晚的宫宴……鸩王殿下会去吗？”
　　绿衣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掠凰公主喜欢鸩王是整个皇城都知道的事，没想到公主性情大变，竟是未曾将鸩王忘却……
　　“鸩王殿下会来的，虽然鸩王殿下几个月才进一次宫，此番正好是浮鸣公主的寿辰，鸩王殿下必然不会推辞。”
　　凌玥的寿辰？菱歌眼睛一亮，心里却在奇怪，为何方才天子并没有告诉她？
　　原来她们姐妹生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前世虽然和凌玥是朋友，如今在她娇纵蛮横的姐姐身上重生，菱歌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份情谊。
　　“今晚的宫宴……我能去吗？”
　　绿衣早已看出主子的心思，提议道:“陛下忙于政务，这场宫宴逗留不了多久，公主可以等到陛下离开再入席。”
　　“这……那好吧。”话声刚落，菱歌肚子咕咕的叫，一时尴尬地捂住肚子。
　　绿衣笑道:“已经替公主准备好膳食了。”
　　身后十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菱歌还没见过这么多精致的吃食，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香啊……
　　看到吃的就想起了容儿，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住在鸩王府，此番去宫宴，菱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从修寒遥那里打听穆近容的踪迹。

　　到了晚上戌时的时候，绿衣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殿，提醒道:“公主，该去参宴了。”
　　这段时间菱歌一直在打坐修炼，她发现，为了适应这副躯壳，还得通过日积月累的修炼才能稳定境界——因为凌缨的修为完全是靠灵丹妙药堆积起来的！
　　想到这里菱歌就气得不行，靠丹药提升的修为显然扼杀了往后的晋境，这让她怎么提升到七重天？司命星君这家伙明摆了就是坑她！
　　菱歌没心思修炼了，便随着绿衣前往宫宴。
　　此番宫宴在观天殿前，在菱歌的记忆中，只有当年的天启试才来过这里一趟，如今放眼望去张灯结彩，坐席围着中央的舞池，各种珍馐琳琅满目，舞池上舞姬姿态优雅，飘然若仙。
　　菱歌是在绿衣的陪伴下悄悄过来的，寻了个不太惹人注意的位置坐下。绿衣发现自来到这边后公主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着什么，于是提醒道:“公主，鸩王殿下在那边呢。”
　　菱歌心脏微微一缩，顺着绿衣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
　　此世过了五年，又好像是在昨天，她眼中的修寒遥，一如当初所见。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紫衣黑裘，血色的流苏，她看不见他现在的神态。
　　正在这时，一位青衣的贵公子接近了修寒遥。
　　起初菱歌只觉得有点眼熟，那少年披着一头橙黄色的长发，后边几缕发丝用红绳松松垮垮地束着，直至他转身看到那双眼睛，菱歌心弦紧绷，蓦地睁大眼睛！
　　那少年——竟是金色与丹色的异色瞳！

　　“小穆公子真是越来越俊俏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丝毫没有被鸩王殿下的风采盖过去呢！”
　　“可不是么……美人近美人，这幅画面可真养眼啊！小穆公子可是鸩王殿下一手提拔的，平日里总是出入成双，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
　　“……？？？”
　　贵女们面带春风的谈话钻入了菱歌耳中，她一脸懵地望着那两人，只见穆近容有说有笑地坐在修寒遥身边，一只手搭上修寒遥的肩膀，两人亲似兄弟，又似父子师徒……
　　“哇，你看他们靠得真近！鸩王殿下从来不让别人靠那么近的！”
　　“怎么办……虽然我感觉我失恋了，但若是他们在一起的话……好像还可以？”
　　“笨蛋！那两位哪里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倒不如内部消化，在一起得了！”
　　小姑娘们兴奋得双颊泛红，各种不堪入耳的谈话传来，菱歌都不知怎么招架了。
　　绿衣有点担心地看向公主，却发现她愣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便问:“公……公主，您怎么了？”
　　此时菱歌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不在的这些年，容儿怎么和鸩王搞到一起了？
　　不、不对，菱歌捂住眼睛，冷静下来，差点被这群姑娘带偏了，他们这般相处也只不过关系好罢了，哪里是她们所说的那样！
　　然，菱歌颤抖着嘴唇问道:“那个……绿衣，小穆公子是否好男风？”
　　弟弟被掰弯了怎么办？！
　　她想起当年容儿总是对鸩王毫无戒备，甚至希望她嫁给鸩王，这其中……难道真的有猫腻？！
　　菱歌的思维已经飞出九重天外。
　　绿衣被这一问惊得愣在原地——公主殿下，请您不要听风就是雨啊！

　　穆近容喝的有点多了，双颊泛着红晕，笑得有点孩子气，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修寒遥的肩膀:“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出神地看那些舞姬啊？你若是喜欢上哪个，我做主送进你房中怎么样？”
　　修寒遥淡淡说道:“近容，你喝醉了。”
　　穆近容皱着眉，忽然不高兴了，“酒真难喝，为什么这么多人爱喝呢？”他凑近修寒遥耳边，笑嘻嘻地道:“我偷偷告诉你，遥哥，那个害死姐姐的人，我已经派了杀手将她杀死了，她活不过今晚……”
　　修寒遥目光一凛，抓着他按在椅子上，沉声道:“这里不是随便说话的地方，你做了什么我都知晓，但不是任着你乱来！近容，给我清醒点！”
　　穆近容忽地低声哭了起来:“可我心里难受啊……你说，我当年要是不去参加天启试，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了……”
　　“遥哥……你又何必死守着姐姐一人呢？你难受……我心里更难受……”
　　修寒遥陷入了沉默，将穆近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红眸里有难以觉察的忧伤。
　　近容，抱歉，是我对不起你姐姐。

　　菱歌离得远，只知道容儿好像喝醉了，又哭又笑的模样让她十分心疼……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绿衣提醒道:“公主，浮鸣公主过来了。”
　　菱歌心里咯噔一下。
　　“姐姐？”凌玥拎着裙子走过来，“姐姐怎么来了？我听父皇说，姐姐重伤初愈，还得多加歇息……”
　　菱歌看着凌玥狐疑又防备的模样，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应。
　　绿衣便道:“二公主，我家公主刚醒不久，忘了很多事，公主只是出来散散心的。”
　　“原来是这样啊。”凌玥微微一笑，“那就不打扰姐姐了。”
　　无论凌玥喜不喜欢凌缨这个姐姐，她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这是凌玥的修养。菱歌一直不明白为何亲姐妹性格却是两个极端，但她的心思不在上面，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菱歌朝绿衣问道:“绿衣，给本宫说说小穆公子的经历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衣睁大眼睛，心想，难道公主开始见异思迁了？
　　“小穆公子是洛城黑白两道的小霸王，曾经天启金榜排名第一的风云人物，深得天子赏识！当年天子意欲让他入朝为官，可惜小穆公子不喜欢待在皇宫，在鸩王的周旋之下天子封了一个闲职，一般时候都不会入宫……”
　　呀，这个弟弟真是太出息了，菱歌兴奋地问:“到底封了个什么？”
　　“当然是封侯了，因为大家都喊他小穆公子，奴婢差点忘了封号，好像是长安侯来着……”
　　当侯爷，一定很有钱吧？她终于不用再担心弟弟饿肚子了，一晃眼容儿就这么大了，这孩子当年瘦瘦小小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菱歌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错过的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忽然心中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去与他相认，但她知道，因为掠凰公主这个身份，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绿衣见公主没怎么吃点心，便倒了茶水，“公主请用茶。”
　　菱歌正出神地望着，不经意地抿了一口茶，忽问:“穆国公府现在如何了？”
　　绿衣诧异:“公主，您真的想不起来了？”
　　菱歌皱眉，摇摇头。
　　绿衣说道:“当年鸩王和小穆公子联手查获国公府贪贿的证据，天子大怒，直接将穆国公一族发配边疆。小穆公子早已脱离族谱，所以没有收到牵连，反而立了大功。”
　　“……据说，穆迟颂和穆清悠当年逃亡在外，是小穆公子亲手诛杀的，他对自己手足毫不留情……”
　　菱歌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或许杀害手足在外人看来天理难容，但穆近容绝对有资格杀这两人——这是穆迟颂和穆清悠欠下的债。

　　一下子接受的信息了太大，菱歌感觉有点困了，于是对绿衣说:“我们回去吧。”
　　绿衣微微颔首，扶起她，两人不动声色往来时的路走去。
　　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