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应如是否

12、第 12 章

　　金曜笑道：“少君真会说笑，少君是爱茶之人，小仙只是借花献佛。”

　　紫夜开口说道：“青顶云雾，这可是好茶，我都不曾喝过，你泡上一壶，我们来品一品。”

　　我看着紫夜捏着我袖子的手，轻轻拂开，正色说道：“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紫夜低头轻笑，松开了手，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朗声喊道：“沉月，取一壶玉泉和一套茶具来。”

　　金曜见我已收下青山云雾，金色的竖瞳饶有意味地在我和紫夜身上转悠。

　　我淡淡地看了金曜一眼：“金曜上仙可有话要说？”

　　这时沉月端着玉泉和茶具走进殿中，金曜见状便说道：“无事，小仙不打扰少君品茶了，先行告退。”

　　沉月身为我的贴身仙娥，泡茶的功夫深得我心。

　　一连串动作下来，殿中茶香四溢，香气扑鼻。

　　我浅尝一口，较之上次在摘星楼，更为醇香。

　　见紫夜并不喝茶，只笑着看我，我便问道：“怎么不喝？”

　　紫夜努努嘴，说：“青顶云雾可是出自魔界青山，我怎会没有喝过，只是见你有心想收，却开口不提，才故意那样说的。”

　　我淡淡说道：“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并不在意，你多想了。”

　　紫夜睁大了眸子，问道：“这青顶云雾还有种说法，你可知道？”

　　“什么说法？”

　　“青顶云雾从盒中取出置于壶中后，茶味只能保存三天，三天之后再喝，就如同苦涩老茶，难以下咽。”

　　紫夜揭开金曜带来的紫砂老壶看了看，又说：“这茶还能再泡一次，只是不知道玄衡还饮不饮，若是不饮，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我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你啊……”

　　紫夜见我叹气，表情似有几分神气。

　　“你看我多了解你。”

　　饮完茶后，我对紫夜说道：“你在宫中不要随意出去，我去父君那，将你的事同他说明。”

　　紫夜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那我同你一起去，要是你被神君责罚，我可以替你出头！”

　　听着紫夜孩子般的话让我颇为头痛，我冷下脸来故意说道：“不要胡闹，记得我说的话。”

　　我来到太微宫，向父君告知了紫夜一事，父君沉吟半饷，对我说道：“既是如此，她身为魔尊妹妹，你就陪她十日也无妨，只是你要时刻谨记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

　　父君的意思我明白，便点头答道：“儿臣知道。”

　　父君低头看着桌案的书册，说道：“下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走出太微宫时，我看见清澜和琼华仙子两人从宫外走过，清澜白衣飘飘，长身玉立，琼华仙子似流风之回雪，云鬓娥眉，实在是般配。

　　想着两人之间的传闻，我不欲惊扰他们，正准备离开时，清澜的声音响起。

　　“少君。”

　　我闻声望去，清澜和琼华仙子两人向我走来，琼华仙子柔情绰态，对我行了个礼：“参见少君。”

　　此刻见到琼华仙子，我心中静如湖面，毫无波澜，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

　　又看向清澜：“清澜可有事？”

　　清澜说道：“听闻少君那有好茶，不知清澜可否上玉清宫与少君一叙？”

　　我看着低头不语的琼华仙子，有些不解：“你们……”

　　却见清澜定定地看着我，我便答道：“好，我正准备回玉清宫，清澜你同我一起吧。”

　　琼华仙子欠了欠身，轻声说道：“即使如此，那琼华便不扰了少君的雅兴，琼华先行告退。”

　　我看着琼华仙子走远的身影，问道：“清澜，你这是何意？”

　　清澜和我并肩而立，我们不疾不徐地走着。

　　“少君连清澜的意思都不懂，又为何把话接下来呢？”

　　我一时语塞，只答道：“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

　　清澜唇角似有笑意，道：“其实没有别的事，只是清澜不擅长应对琼华仙子，琼华仙子心思玲珑，百转千回……”

　　“那你刚刚喊我替你解围，莫非你更愿意同我谈天说地？”

　　清澜目视前方，点点头：“那是自然，清澜更喜欢同少君在一起。”

　　或许是受到紫夜的影响，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竟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被一片羽毛掠过，很淡，却无法忽视。

　　我连忙岔开话题说：“今日真让你说对了，我的确得了一种好茶，如何，去玉清宫吗？”

　　“少君邀请，清澜自是不会拒绝。”

　　走至宫门口时，我才想起宫内的紫夜，连忙对清澜说道：“紫夜也上了仙界，她在仙界呆十日便走。”

　　清澜神色略微诧异。

　　“可是那个魔界女子？她竟跟上了仙界，倒真有些出乎意料。”

　　紫夜见到我回宫，欣喜地向我跑来，看到我身边的清澜，脸上的表情瞬间拉了下来。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清澜淡淡地说道：“我身为上仙，与少君一起，有何不妥吗？”

　　紫夜对我如何无礼我并不是很介意，但见到她如此对清澜，我心中有些不喜。

　　“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去偏殿休息，我与清澜有话要说。”

　　许是见我表情太过冷淡，紫夜没有向往常一样同我撒娇，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便进了偏殿。

　　我将剩下的青顶云雾泡好，斟了一杯给清澜，清澜白皙修长的手指接过玉杯。

　　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指尖，触感丝丝凉意，似一片雪花拂过，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澜闻到茶香，赞叹一声好茶，浅尝一口，似在回味，说道：“果然是好茶。”

　　见清澜满意，我不由得一笑：“清澜喜欢就好。”

　　我举杯再饮一口，口中醇香仿佛比沉月先前泡的更甚。

　　清澜看向已灭的明灯，垂眸问道：“今日少君未点明灯，可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

　　我点点头，又见清澜并未看我，便开口说道：“是，紫……她体内魔气仙气缠绕，若再吸入精纯的仙气，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清澜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继而又站起身来，我也跟着清澜站了起来，问道：“你这便走了吗？”

　　清澜声音如玉般清冷：“多谢少君今日相邀，清澜想起宫中还有些事，不便久留，少君莫介意。”

　　他身为上仙，又深得父君重视，事务比我还多，我连忙点点头。

　　“那你先去，省得被父君责罚。”

　　清澜前脚刚走，紫夜就走至我身边，表情看起来还有些高兴，全然没有之前的那副不满。

　　“玄衡，这十日你可要好好陪我，我想和你走遍仙界，听说月老那有株姻缘树，还有姻缘线，我一定要去那瞧瞧！”

　　我原本的打算是回仙界后先修炼一阵子，如今看来只能先等紫夜回魔界再说了。

　　我对姻缘倒是不在意，见紫夜如此期待，便点点头应下了。

　　紫夜又看向桌面的茶具，问道：“你和他一起饮了青顶云雾？”

　　我点头说道：“是，怎么了？”

　　紫夜抿嘴笑了笑：“无事，只是问一问。”

　　第二日我同紫夜一起出门，远远瞧见琼华仙子展袖飞过，想到昨日清澜说的话，一时心绪万千。

　　紫夜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问道：“那是谁？”

　　“那是琼华仙子，仙界第一美人。”

　　紫夜貌似很惊讶，反问道：“她便是仙界第一美人？”

　　我见她如此反应，问：“难道她不美吗？”

　　紫夜的目光在我脸上拂过，说：“美是美，但这个称号她可担不起。”

　　我不禁失笑：“若是琼华仙子都不配做这第一美人，那仙界可无人能当了。”

　　紫夜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就认识一个人，莫说仙界，说他是三界第一美人也定无人反驳的。”

　　我随口问道：“那是何人？”

　　紫夜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比划着，最后指向了我。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派胡言。”

　　见紫夜又在胡言乱语，我快步向前走去，不愿与她多说。

　　紫夜小跑两步跟了上来，急促地说：“你等等我啊，你是要我说的，而且我说的是实话……”

　　我与紫夜一路无言，远远瞧见姻缘树，紫夜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地过去了。

　　姻缘树树干粗大，枝叶繁茂，是由两颗银杏并蒂而生，枝叶上挂满了红绳和红色的绸带。

　　仙娥飞身掠过此处时，带起的微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红绳绸带也在风中轻轻晃动。

　　三生石就在姻缘树的旁边，白胡子月老原本正靠在三生石上打盹，紫夜过去扯了扯月老的胡子，把月老叫醒，低头跟月老说了些什么，月老便给了她一根红绳。

　　紫夜踮起脚尖，将红绳绑在了枝叶上，拍了拍手，表情似是很满意。

　　她转过身来兴奋地冲我挥了挥手。

　　“玄衡，你快来！”

　　月老见紫夜直呼我的名字，连连看了紫夜几眼，眼里满是疑惑。

　　我走至树下，免了月老的行礼。

　　紫夜连忙对月老说道：“老头，你再拿根红绳给我！”

　　月老看了我几眼，从袖口扯出一根红绳来。

　　紫夜雀跃地接过红绳，递给我，激动地说道：“你快挂上，要挂我的旁边！”

　　我低头看着紫夜掌心的红绳，摇了摇头。

　　“不必，我不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