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末向取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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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手被牵住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就注定会走向毁灭。
刺猬一般的黑色短发，带着天空般透明感的蓝色眼睛。少年的眼尾稍稍有一些上挑，睫毛纤长柔软地搭在上面，像是两把小刷子。四道猫咪胡须一般的胎记落在少年脸颊的两侧，让这张称得上秀气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一点可爱的感觉。
是这样可爱的孩子，穿着被人精心挑选的可爱服装，却偏偏拥有一双藏不住心事的蓝色眼睛。为什么他的眼底会装满了恐惧呢？他想要知道什么，将会付出什么，又要面对什么呢？
新上任不久的火影大人握紧孩子的手，食指比在唇边，摆出嘘声的样子。孩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回握火影大人的手。
大名府的走廊迂回曲折，侍女们卑躬俯首，一点红唇露出笑容，意味深长。这里的香熏得有些过分，像是要把什么掩盖住那样，却还是能隐约分辨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像石楠花。小小的孩子皱起眉，随即得到了火影大人的安抚。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又拍了拍，笑意温和，却笑不进深棕色的眼底。
“勇气，是通往真相的钥匙哦。”
他微笑着，带着孩子站定于大门之前。拉门被人缓缓拉开，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映入眼帘的是难以描述的景象，大片大片的金色和红色，光影错落，和女人们头上的流苏一起如星辰抖落。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回眸凝视，带着浅淡的惊愕，和了然的笑意，眼里藏着卑怯的喜悦，指尖沾着透明的结晶，发丝间散着奢靡的金粉，红唇间藏着森然的白齿。
被女人们环绕于的男子微微欠身，他发出一声轻哼，巨大的肚腩上有一个突起的肚脐，活像像一个充得鼓鼓的救生圈。
孩子突然有些怕了，即使这里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但身体本能的恐惧是不会骗人的——他忽地松开了手，可后背却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加油哦，小面麻。爸爸妈妈的下落就交给你问清楚啦。”
八代目火影微笑着拍了拍面麻的后背，把他向前一推，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
所以稚鸡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呢。
身为火之国大名的弟弟，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再不济还有他们那个雇佣兵团的村长顶着。总之日子就是这样枯燥乏味且无聊，不过好在新上任的这个村长总是能给他找到各种各样的乐子。虽说男人他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男孩子就不一样了。鱿鱼一样白白胖胖的小腿，未变声之前，带着特有的天真质感的明亮嗓音。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那个双眼皮和上挑的眼尾实在是戳中了他的胃口，但那四道小胡须又让这张脸多了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可爱，更像一个活泼的男孩子。
真的是，太会挑了吧……大名的弟弟暗暗赞叹着，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少年的头发很柔软，但是如果使劲按下去，又稍微有点刺手——真是既新鲜又微妙。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总觉得有点面熟，可是又实在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毕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门了，就连随着哥哥参加那些麻烦的会议，都是在上任火影还在的时候才——他都快不记得上任火影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好像是个人柱力？
麻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摸向少年樱桃一般的唇瓣。柔软，娇嫩，不似那些侍女们用胭脂金粉涂抹，唇纹细润，带着透明的血色。
——好可爱。妈的，这难道不是个男孩子吗？志村一那个家伙，真是会找——他这样想着，不由得拿起兔毛做的毛刷，沾染一点甜甜的酒水，向对方的嘴唇上扫去。
越是这样越想要让对方染上自己的颜色——但是什么东西都是在一片纯白的时候才更吸引人。这样想着，他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甜甜的，混着其他东西的酒水，慢慢地涂在少年的唇上，精细地像是在为瓷釉上色。
“你叫什么名字？”
“……面麻。”
“是吗。那么，你的姓氏呢？”
“我……不知道。”
“啊啊…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姓氏，真是可怜的孩子……”
“叔叔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不要叫我叔叔哦，在这里要叫我哥哥。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呢？可以给哥哥一些提示吗？”
“——我的爸爸…他——……”
他——是谁呢。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兔毛的笔被甩到一边。剩下的话语被柔软却腥臭的异物堵塞。酒水撒了一地，石楠花的香气扑了满鼻。侍女们知趣地躲到一边，吮吸着手指上结晶状的物体，最后咬住指甲，露出焦灼的神情。大片大片的菊花织成巨毯，然后被谁的肚腩抵住。惊呼，撕扯，尖叫，都被什么压了下去。
这个夜晚还有很长，这碗清酒还有很多。这个问题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去敷衍，去回答，去欺骗，去隐瞒。没有人在意少年的父母是谁，没有人在意少年的未来如何。这是有去无回的单行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他的父母是谁呢？
他会知道答案吗？
他会知道想要的答案吗？
——
大门拉开的时候，八代目火影志村一从瞌睡中醒来。他眯缝着眼睛，忽地瞥见一抹熟悉的红光。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脑内的警报尖叫着敲响，他睁开眼，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两步，却只看到少年通红的双眼。
他看着自己，光着上半身，走廊里烛火幽暗，映着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戳伤，有烫伤，有咬痕，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向下延伸，延伸到显而易见的部位。
他平静而漠然地看着自己。红色的眼，一个眼睛两枚勾玉，一个眼睛一枚勾玉。眼尾上挑，双眼皮，睫毛被打湿了，黏在一起。
这世界上最后一双写轮眼。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开了眼。志村一吓得往屋里看去，不会是把人杀了吧？但是屋内只有熟睡的鼾声。极大，像是要把肺管子都打出去那样，震耳欲聋。
大名的弟弟还活着，他松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少年。面对那双眼，他本能地感到心虚和……恐惧，不由得移开视线。
“……知道爸爸妈妈的消息了吗？”他冲着空气摆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哥哥说，明天会告诉我的。”少年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志村一实在忍不住，重新看向那双眼。
——好在，少年已经变回了蓝色的眼睛。好像刚才只是无意识的状态。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那么，就明天再来吧？”八代目火影志村一牵起面麻的手，微笑着看向他：“——如果明天哥哥还是不告诉你，面麻会做好准备吗？”
面麻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刺猬头有些趴下去。唇边还有着被掌掴的痕迹。血顺着他的指甲缝一点一点地流下来。圆润紧实的小腿间，还挂着结晶状的东西没能擦拭。
“如果明天哥哥还不打算告诉的话，”
他说，忽然笑了起来。明明那份笑容只是小孩子无力的一笑，却让志村一毛骨悚然，到底是想起了什么？那双眼睛，那个胎记，那份这个世界上最后的——
“我就把哥哥杀掉，然后，一点一点把这里全部毁掉，然后把整个木叶村都……”
面麻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志村一。他们两个人都站住了，志村一注视着面麻，而面麻微笑着看向志村一。
“——开玩笑的，我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最喜欢木叶村的大家了，毕竟我是八代目火影大人的养子嘛。”
他说，一直眯笑的双眼微微睁开，有温润明亮的红光溢出，仅片刻，便恢复成了日常的蓝色，澄澈如洗，像是木叶盛夏的万里晴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末向取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