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志》张景贤

475、天道不酬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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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从未期待过任何人的生命，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
　　但很奇怪，当她得知自己的肚子里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的时候，她却莫名期待起了那个新的生命。
　　它会是纯白无暇的吧？她这样想着，又想起了自己满手黑暗。
　　满是很想生下这个孩子的念头，但最终却还是想要打掉它。
　　“我养不好这孩子的，我这样........”
　　“你还有我”，陈南真他说。
　　“对，我还有你，我把他生下来你带走好不好？”，陈默的手紧紧抓住他，“不管男孩女孩你都会养的很好的对吗，叔叔阿姨也会”
　　“你就没想过我们结婚吗？”，陈南真沉默着。
　　陈默的手却松了下来，“你明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我是什么样的人”
　　“好”，陈南真说，“那我就带走这孩子，为了让她更健康成长，我还是为她找一个母亲，让她喊别人妈妈好了”
　　陈默的手一下子揪紧，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她捂住脸哭泣，“我很想改变，但那些人都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和解.......”
　　“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但也没什么必要，无非就那几个原因”
　　“我会打掉他的”
　　“你以为我不想要他吗”
　　“我不想他喊别人妈妈，我无法忍受”
　　“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在一切来得及亦或来不及的生命当中，悔恨是最痛苦的一种。
　　那是你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亲眼被敲碎在你眼前的剧痛。

　　陈默看了一段影像。
　　那是她和陈南真不欢而散后见的“最后一面”。
　　高天璨问他爱她吗？
　　“呵........你以为她多聪明、又有多自卑？就算我想发展她作为卧底也不可能的，她做不来，你们也怀疑我--不过好在我说什么她都信，所以我就是打算让她爱上我以后，再让她来举报你........”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而已”
　　锥心的话刺入耳膜，深入骨髓。
　　原来从头到尾没一个人喜欢的人生竟是这样的。
　　陈默不禁唏嘘。
　　可是怎么办呢？
　　原本若没那个人出现的话，还以为可以一个人到老的，可现在却有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那就这样吧！
　　她想。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想得容易。
　　当然她也并不知道，在过了几个小时以后的空白里。
　　高天璨也把她人生的最后影像给她此生的至爱观看。
　　那个人看着她听完了所有的视频，那些违心之言，当然高天璨也依言放过了她--因为她没有背叛过他。
　　他放她离开了那间“囚禁”她许久的工作场地。
　　然后看着她走进了一家宾馆的大门。
　　微风掠起，和煦的光普照大地。
　　干净而又温暖的街道上，小女孩的声音惊奇地响起。
　　“妈妈，那个人好厉害，她居然站在树上耶！”
　　“什么站在树上，那不是.......啊！不要看”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声巨响爆起，早春却凋谢的花瓣被纷扬起——就像这世界的起伏，然后又落在新鲜死去的尸体上，像是提前为她办了场属于她的葬礼。
　　就像所有花开的努力，终成了一场空。
　　成为了这脚下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