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星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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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唱的旋律由轻渐大，欢快的调子越来越慢，最后变成慷慨激昂的合唱。
所有的原住民都悄悄离了席，他们或唱或舞，有些还拿了几架木质手鼓坐在旁边，随着哼唱的拍子拍打鼓面。
偌大的圆桌，只剩下包括乔怡之内的二十三个外来者。
迷离的夜空底下，越来越兴奋的人们逐渐癫狂起来，有一个坐在座位上的人一个抬手，将高脚碗中的红色液体泼洒在跳舞的女人身上。
狂乱的人群安静片刻，随后一个身上洒满红酒的女人出列，直直走向一个圆桌。
乔怡随她去看，正见法国男人面上透红，他端着空了个高脚碗，半醉不醉的冲女人笑。
女人面上的表情不像是恼怒，她抬手，指尖由他的脖子向下，划过结实的胸膛，最后停留在拿碗的手上。
“啪啦。”那碗被她拍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
“来。”
她勾起唇，执起男人的手，毫无费力的将他拉起。
法国男人跟着她，绕过静坐的乔怡和江现，走进原本只有白袍人组成的圈。
和其他手拉着手的白袍人不同，法国男人和女人很快便抱在一起。不知是周围氛围太浓，还是女人实在极美，他借着周围唱起的旋律，情不自禁的在女人唇上落下一个吻。
空地上没有灯，只有篝火映出的光。
“咚咚咚，咚咚咚。”
手鼓的节拍上猛地一变，换成类似华尔兹的节拍。
两人随着音乐起舞，在白袍人的包围下跳起双人舞。
饶是乔怡时刻警惕，在这般环境之下，也忍不住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离的太远，她似乎看到女人精致的面容慢慢模糊，变成一片只有脸皮的混沌模样。
那火光实在太暗了，她第一反应没有惊慌，而是揉揉眼，想要再看一遍。
短暂的黑暗过后，乔怡再次睁开双眼，刚一抬头，却骤然看到女人放大的脸。
乔怡瞳孔一缩，浑身凉意乍起，身体瞬间绷紧。
跳舞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她的面前，男人还在沉醉的舞蹈，女人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着脖子，紧紧望着乔怡。
这下她可以确定了，她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没有了脸。
她的面容像是一副晕开的油画，黑白两色混杂在一起，一片模糊之上，只有代表着五官的几团黑影。
明明看不到眼睛，乔怡却知道女人在看她。她的身体舞动，脸却仿佛固定在那里。就像是一条淬毒的蛇，猎物就在眼前，只待静等之后，一击必杀。
乔怡想要喊叫，想要逃跑，但任凭她在心中如何呼喊，身体却直直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美吗？”
女人的声音近在耳边，似乎有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乔怡脖颈。
乔怡说不出话，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美！”法国男人几乎没有思考，回答的话脱口而出。他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心像是醉在酒中，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流窜的冲动，指引着他想做些什么。
“那……你爱我吗？”
“爱。”男人答：“我爱你！”
女人应该是笑了，那笑声轻轻柔柔的，却格外诱人。
“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她说又问。
法国男人：“我愿意。”
“证明给我看。”女人攀在男人身上，像是一条缠住他的毒蛇。这明明是个十分诡异又惊悚的画面，但周围的人似乎除了乔怡，再没有人察觉到不对。
她想转头，想去看看身旁江现的反应。他看出来了吗？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没法行动？
无论她如何努力，身体就是无法动弹。
她在固定的视角里看到法国男人单膝跪地，执起无面女人的手，对她道：“嫁给我。”
“我安德里，想要娶这位美丽的小姐为妻，与她永远在一起。”他双眼迷离，面上是越来越重的酡红。
嫁给他！嫁给他！
鼓点和人群的欢呼交织在一起，癫狂的精神传染了在坐的所有外来者，除了乔怡和江现，其他所有人都站起，人群相互拥挤，肌肤紧贴着肌肤，皆是兴奋大声起哄。
如果忽视掉女人消失的脸，他们就如同一对热恋中普通的情侣，但只有乔怡还记得，他们不过才认识几个小时。
围着圆桌跳舞的白袍人还在舞蹈，头顶之上，布满星辰的苍穹缓缓移动。
“我答应你。”无面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明明是对安德里说的，乔怡却觉得她离自己这样近，仿佛跪下的男人是她。
女人拉起安德里，与他再次吻在一起。
鼓点的旋律又变了，这次，有些像是结婚进行曲。
乔怡觉得，到了如今，这场闹剧本理应就此结束了。她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奈何用尽全力，还是连眨眼都做不到。
带她们进村的老人也换上了白袍，他自人群中缓缓走出，书里的拐杖换成了一本画着黑白色罂粟花的白皮书。
人群安静下来，老人站在安德里面前，对他道：“安德里先生，在此，你是否愿意娶茉莉小姐为妻，一辈子爱她，忠诚与她，将全部的身体献与她，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
安德里穿着淡蓝色的t恤，看着无面女人，郑重道：“我愿意。”
“茉莉小姐，你是否嫁给安德里先生为夫，自此之后，他的身体将属于你，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无脸女人声音愉悦。
“那么，现在。我以神之使者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乔怡身上那股离体的感觉骤然消失，她猛地垂下头，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乔乔？”江现在她身旁，手放在背上帮她顺气，担忧问道。
“咳咳……”乔怡轻咳几声，转头看到他迷茫的眼神，轻声道：“我刚才被控制了。”
“被控制？”江现茫然问。
“对。像是鬼压床一样，完全动不了。”乔怡道：“你没有吗？”
江现摇头。
“那你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吗？”她指指茉莉。
江现又摇头，他面色不动，语气寻常道：“她没有脸，脸上空白一片。”
原住民聚集在一起，簇拥着安德里和茉莉，将他们引进里空地不远的低矮平房里。
这个小镇上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乔怡不敢声张，这里的东西能暗中控制住她，仅凭他和江现两人，硬上只会对他们不利。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上个世界那样无望的战斗了。
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了，汹涌藏在安静的外衣之下，乔怡向来敏锐的观察能力用在这里，竟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甚至，她连这里的狩猎者是谁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与前两个都不同，并没有向蒙娜丽莎和哭泣的女人那般，仅凭着画，她便知道谁是世界的主导。
梵高的这幅画，只有场景，没有人。
真正的狩猎者是谁呢？
是茉莉？或者是老人？还是……这个小镇的人全部都是狩猎者？
巨狼呢？她连巨狼都没看到。
连狩猎者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去哪里寻找卷轴了。
对了！
老人刚才在宣誓的时候说过，他是神之使者。
神之使者……
是这个世界狩猎者的使者，还是一直在狩猎者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的使者？
乔怡眯了眯眼。如果是后者，那狩猎者应该就是他了。
是与不是，或许在今晚之后，她就知道了。
画世界中的规则——狩猎者可以一天杀死一个人。
随着身旁一声痛呼，乔怡肩上一疼，巨大的力道使她侧身，一下撞进江现胸膛上。
“哎呦，谁撞老子？”
乔怡疼的倒吸一口气，同一时间，余青的声音传入耳中。
“哎！乔怡，是你啊。撞疼没有？”
乔怡转头，看到余青怀里搂着一个女人，面上是和安德里脸色差不多的酡红。他弯着腰，酒气从口中喷洒出来，继续道：“你们怎么还坐在这？有人结婚呢！我们去看看热闹。”
乔怡看着他怀里和茉莉差不多的女人，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拉住余青的胳膊，对他摇头：“别去。”
余青笑起来，“干什么不去？那小子倒是好运气，找了个那样好看的女人，我们去闹一闹他。”
在他眼里，茉莉的脸娇艳欲滴，哪里有模糊的恐怖模样。
不等乔怡说话，他怀中女人推了推他，娇嗔道：“她好看，我就不好看吗？”
“好看，你最好看。”余青又笑。
乔怡只觉得冷气从余青的手臂上冲她袭来，说话的女人五官在她眼中逐渐模糊，变成和茉莉一模一样的无脸女人。
她手心冒汗，但还是紧紧抓着余青道：“想想下午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还有你看到的那支麦穗。”
她并不想让余青死，余青如果死在这里，那现实中就没有精神病院中的那个余青了。
那个余青，是和徐怀南一样，证明她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幻想的人证。
江现直直望着乔怡抓着余青的那只手，唇角耸拉下来，他没说话，只是移了移身子，又离乔怡近了些。
深蓝色的云朵颜色加深，逐渐往黑灰色转变。闪着光的月亮被新出现的云层遮住一半。
天气由晴转阴。
对于乔怡隐蔽的劝告，余青却皱了皱眉，或许是酒精起了什么缘故，他脑中混混沌沌的，只剩下放大的情绪左右着他的行动。
他甩开乔怡的手，提高了声音不大高兴道：“不去就不去，我们自己去。”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53.星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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