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焰》羡宇幸

26、我就是你

　　“被抓了？”

　　“是，我去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知道被关在哪吗？”

　　“可能是担心还有同伙，怕转移会打草惊蛇，人直接关押在左府地牢里，未曾……”

　　齐洛讲到这，见大夫走出来，便不说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作为助手的太医院医女已经伺候左霁服下了复煎的药汤。

　　服过两次药后，左霁发了一身汗，高烧退了。

　　大夫对墨佳说：“今晚我且留在府中，若下半夜太子殿下病情不再反复，便是没事了。”

　　“辛苦您了。”墨佳客气道。

　　大夫也是客气，赶紧拱手：“大人言重，应该的。”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已命人在内厅备下酒席，就请您带几位徒弟前往，好好地放松，畅饮一番。至于房间，我也让人备好了，就请您今晚好好休息，我会和医女一同守在这，若太子殿下没事了，您一觉睡到天亮，若太子殿下有事，我再让她去请您。”

　　听闻自己不必在这熬夜，大夫甚觉墨佳为人体恤周到，脸露欣喜。

　　“好。”他也不推辞，跟带来的那两位一同由墨佳唤来的仆人领去了。

　　齐洛见大夫走了，问墨佳：“老大，我们现在是怎样？”

　　“不怎么样。”墨佳说来，抬眼见门外一走来踱去的仆人，起手一勾，把他招了进来。

　　这人微怔。

　　一进来，这人对他便是一鞠躬。

　　墨佳对这个人：“你，先去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叫绿帘的小姑娘，就说她主子找她，叫她速速到这来，然后，你直接进宫，去见娘娘。”

　　齐洛微一愣。

　　齐洛不禁惊诧，没想到这个竟是崇妃娘娘安排在此的人。

　　瞧那人的表情，也是讶异得很。

　　没想到自己被识穿了，这人脸色迅速变化，更多的是后怕。

　　“是。”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上次竖起耳朵收拾桌子，被左霁一句话吓得扑通跪地的那一个。

　　齐洛也在后怕。

　　他没想到，府里真有眼线。

　　像这样的人府里应该不止一个吧？

　　看这人领命走了，齐洛着急：“救人还得请示崇妃娘娘？”

　　他担心，怕那些人动刑。

　　往宫里，一来一回，请示来回复去，这么耽误时间，怕是酌醉要废了啊。

　　“不。”墨佳抬头看看这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冷淡道：“只是告知她一声有人要死了。”

　　夜幕，很快便降临。

　　按照墨佳安排的，绿帘进府守着左霁，齐洛则去陪太医院的人喝酒。

　　墨蓝天幕下，十几条漆黑身影窜行于大街之上，很快，便都聚集在了一处。

　　齐洛说了，酌醉被俘后被直接关押在了左府秘牢里。

　　这些黑色魅影栖身在左府的各个屋顶，待掌握情况后，除望风的两只隐入黑暗，其余的全部直奔目标。

　　赤色的火把整个地牢照的明亮。

　　一盆盐水泼在了酌醉的身上。

　　他被铁链束缚在刑架上。

　　嘴角全是血沫，身上，满是被鞭烂的条条血痕。

　　审问的人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抬起来，让他看清自己手里通红的烙铁，问：“还是不说吗？”

　　“要不这样吧。”坐在桌后的小头目咧开了嘴角，说：“先拔掉牙齿，掀翻指甲，再敲碎膝盖，然后我们再来谈谈你知道的事？”

　　酌醉眉头微微一簇，忽然，他的眉头便舒展了，回：“……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

　　小头目眉一挑，眼前的火红烙铁已经落地。

　　一颗头颅直接滚到了他脚边，惊得他想跳起，脖子上却多了一把冰冷的剑，外加一句低低的：“别动。”

　　小头目暗惊。

　　他下意识看往地牢门的方向。

　　这固若金汤的铁门根本未动，这些人是怎么从天而降的？！

　　看穿小头目所想，被人解开的酌醉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揉开看了看，嗤笑。

　　从小，他们就被派到左霁身边，以上帝视觉监视着一切。

　　这个地方，他们熟的就跟自己建造的一样。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自己也能从这逃出去。

　　“杀掉的都要带走……”他抬眸，对站在小头目身后的墨佳说：“他经常到这来，地方不干净，吓着就不好了。”

　　酌醉所指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左霁。

　　说罢，琥珀色的眸子游移，目光落到了小头目的脸上。

　　“接下来……”他的嘴角咧开了邪魅的笑，那双眸子被牢里的火光衬成了阴森森的红色。

　　他说：“拔掉牙齿，掀翻甲盖，敲碎膝盖，让我们来听听你的故事怎么样？”

　　墨佳听到，一张好脸嗜血地笑开了。

　　月，随着夜深，爬到了当空。

　　清冷余辉铺撒在庭院里，不带半分暖意。

　　周围静幽幽的.

　　左霁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不安环顾四周，他走出竹林。

　　抬头看眼前的木梯，犹豫了一把，他踱了上去。

　　踩着木楼梯，咚咚咚，上到最上面，他看到的是一座赏月台。

　　那里的灯笼散发出朦美的光。

　　里面的榻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正背对着他，坐在灯火旁沏茶。

　　柔暖的光从灯笼罩中透出，映照在这人的衣衫，极好的料子泛着淡雅的霓光。

　　这背影，既陌生又熟悉。

　　他走近去。

　　对方听脚步声，嘴角阴恻恻地提了起来。

　　这人回头。

　　他对上这一双熟悉的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都不用想，转身就逃。

　　奔下木梯，撒腿往竹林里跑，左霁知道，自己又睡死了。

　　……醒来！快醒来！！

　　一路上心里不断地呐喊。

　　他催促着自己，跑出去老远，气喘吁吁，末了，脚步一刹。

　　因为，他跑出去这么远，却还是在这木廊上。

　　他惊惶回头，身后是他刚才踏上过的楼梯。

　　眼前，还是那个赏月台。

　　不！

　　他惊恐摇头。

　　眼前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向他走来。

　　他使劲掐自己大腿，但是，没有感觉。

　　醒来，快醒来！

　　他说不出话，心里在不断嘶吼。

　　看着眼前这俊秀、绝美，翩翩华贵的人。

　　这人在打量他。

　　见他吓得完全动弹不得，不禁冷冽一笑。

　　“你知道吗……”这人凑得离他很近很近。

　　这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明明已经死了！！

　　左霁也瞪着他。

　　“某种意义上说，是。但是……”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左霁心脏的位置，他笑道：“……可是只要我在这里杀了你，我就可以回去了。”

　　“别舍不得……”他的手来到了左霁的下巴上，轻抬左霁的下巴：“你用我这张脸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凭着这张脸、这个身份，他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啊。”

　　他讽刺一笑，对左霁：“……对吧。”

　　他朝外伸出了手。

　　一把弯刀自手里生成。

　　左霁想起上次被他一刀刺入心脏的事，心里不禁大惊。

　　……不要！不要！！

　　他发现自己不仅发不出声音，连身体也动不了了。

　　为什么？！

　　内心惊吼着要醒过来。

　　眼睁睁看着这把寒刀举了起来，他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