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焰》羡宇幸

38、想怎么的？

　　“奴婢……第一次得见天子容颜，被真龙威仪所震慑，还望赎罪。”

　　听她这么说，武昱帝一点都不信。

　　但，他还是缓和了脸色，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宽容笑意，一改刚才的态度，循循善诱：“说说看，你去太子府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武昱帝这么问，大夫紧张了。

　　这很明显，就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是在审问他们来着。

　　他生怕从她嘴里蹦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怕待会儿无法应对，心惊胆战。

　　而医女，则因为心怀秘密，惊恐非常。

　　“回圣上的话。”

　　她小心翼翼，在心中万般提醒自己，不要因惊慌而失措，慢慢地，一字一句，把自己刚才来时在脑子里组织了无数次的话说出来。

　　“昨天午时的时候，奴婢随大人去了太子府。当时太子殿下已经高烧昏迷，大人第一时间为太子殿下进行了诊治。到申时的时候太子殿下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之后，约莫在酉时的时候醒来过一次，那时候，就我和太子府里一位婢女在场。太子醒来吐血，我们都吓坏了，立刻去请了大人。再之后，在亥时，太子殿下再一次醒了，后来就把奴婢打发走了。今天早上大人向太子殿下请脉，见太子殿下已无大碍，便带着我们回来了。”

　　这些都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武昱帝听完，没有做声。

　　大夫察言观色，猜不出圣意，便在想，自己要不要说出今早在太子房中见到李熹的事情，忽然听武昱帝蹦出一句：“一整个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全程守着他？”

　　这话没毛病。

　　但，却引起了大夫警惕。

　　瞧武昱帝这眼神，他心觉不对。

　　脸上，刚才装出来的宽容已然不见。

　　冷冷的老眼斜瞥着她，在审视她。

　　大夫不由得转眸，也盯着她。

　　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太子殿下第二次醒来就把她打发了，她有些紧张，不得不谨慎且恭敬地又说了一遍：“回禀圣上，并没有全程，后半夜的时候太子殿下完全苏醒之后，把奴婢打发走了。”

　　武昱帝沉默了。

　　盯着她。

　　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她被他这么直勾勾盯着，心里承受很大的压力，有些急了，补话：“太子殿下醒来不久，墨大人进来看他，之后，太子殿下便把奴婢给打发了。”

　　脑中闪过两人在床上打闹的画面，她不安眨眼，企图让武昱帝相信自己：“所以……”

　　武昱帝一招手，打断了她。

　　她愣怔。

　　末了，见进来了两侍卫。

　　只见，武昱帝丢下一句：“好好审审。”

　　医女惊慌。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马脚了。

　　她大叫，踉跄匍匐，想要向武昱帝求饶，但是还没来得及抓上去，就被人直接敲晕在了地上。

　　人，就这么被人当物件拖走了。

　　在一旁的大夫和助手目睹了这一切，噤若寒蝉。

　　武昱帝倒不觉得什么，问大夫：“你俩还有什么是忘了告诉我的吗？”

　　“……臣。”大夫对武昱帝拱手，额头上满是冷汗，说：“……才想起来，今早请脉的时候，遇到了李熹李大人。”

　　李熹？

　　武昱帝眉头一挑。

　　但，他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说：“他听说太子病了前去探望很正常，你这么说，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虽然全城都在嚼舌根，说太子殿下和李家三爷的关系并非泛泛，但，他还不至于猪油蒙心，在武昱帝面前乱说是非。

　　“微臣并不觉得特别，只是圣上问起细节，微臣忽然想起自己见过李大人而已。”

　　“那你见到他时，他是坐在床边说话，还是站在床边说话？”

　　“回圣上，是坐在椅子上说话。”

　　武昱帝听来一愣。

　　末了，看向大夫，他忽然发笑。

　　大夫不解。

　　他却一挥手：“行了，回吧。”

　　大夫看不懂他在笑什么呀。

　　但，听说能走了，那当然高兴啊。

　　带着助手，他赶紧谢恩，两人逃命似的退下了。

　　武昱帝的笑容依旧在脸上。

　　末了，瞥福公公，他又一笑。

　　福公公知道，他是嫌自己问得太多余，把自己给气乐了。

　　李熹坐哪怎么了，若真拿得住人，那人还能带着新欢逛妓院去？

　　“您认为左府的事真跟太子殿下有关？”

　　“未必。”

　　他之所以要人审这个医女，是因为她回答得太详细了。

　　每字每句都是标准答案，就跟早就想好的那样。

　　可，为什么要提前准备答案呢？

　　这就值得细品了。

　　“可，你觉得太子殿下带人逛妓院的谣言是真的？”

　　“这不是谣言，这就是真的。”武昱帝心里有数，很肯定：“这个应该是老二故意使人放出来的消息。”

　　拿起小茶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他点评，道：“幼稚！”

　　他的判断没有错。

　　这确实是厉旭故意使人放出来的料。

　　不为别的。

　　因为左霁设计他，他心里不爽，就想做点什么，回敬一下。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心情也没有好起来。

　　脸上的红印洗不掉。

　　他怄气了一整天。

　　齐拓实在看不下去，到了晚上，特地让人为他办下一桌盛宴。

　　唱曲的，说书的，还有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且不论他是不是变开心，齐拓倒是玩得很尽兴。

　　可这一切，随着鸨母的进来，戛然而止了。

　　“今天晚上有几波的客人不约而同地向花娘们打探一个人的消息，说这个人戴着面具，脸的下方有着红印。”

　　鸨母说到这，不安看向了厉旭。

　　厉旭听罢，心里来气，一把把自己面前的小饮桌掀翻在地。

　　厢房里的人皆吓坏了。

　　除了齐拓，全数都跪到了地上。

　　这会儿，出去拿酒的美人儿回来了。

　　看了看面前的光景，她心极不安，但也还算镇定，走进来，向厉旭屈膝行了个小礼，对厉旭：“殿下，莫怀带着沈懐沈大人前来求见。”

　　“来做什么？”

　　“沈大人说，今天他去面圣，圣上问起了关于面具人的事，沈大人做不了主，想要来求取建议，与殿下一同解决。”

　　听来，厉旭呵一笑。

　　末了，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