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焰》羡宇幸

56、杀意

　　墨佳回来，发现左霁在全身铜镜前发呆。

　　“怎么了？”他走近来，透过镜子看他，左霁回神，抬眸与他视线对上，末了，目光落下，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串，不禁一笑。

　　他转过身来，摘下他手里的糖葫芦串，略略抱怨：“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见冀王，被他叫上茶楼去坐了一会儿。”

　　“聊了什么？”

　　“家常。”

　　墨佳一笔带过，到桌边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左霁听到这来了兴致，绕过他，在桌前坐下，追问：“你都离家那么多年了，跟他有什么家常好聊啊？”

　　语气很八卦。

　　话，却惹得墨佳眉头轻挑。

　　墨佳的视线从杯子里抬起来了。

　　末了，转眸看眼前人儿，见他目光灼灼，把玩着手里的糖葫芦串，一副好奇宝宝等着听的模样，以为他只是想“吃个瓜”，但直觉告诉他不对，暗一想，他伸出手来朝他的腋下摸去。

　　忽被一把轻抱，左霁微惊。

　　回神发现墨佳坐了他的位子，而他，则跨坐在了墨佳的腿上。

　　瞧这姿势，他脸一下起了薄薄的粉。

　　“你……”

　　肌肤的热度穿透柔软透气的布料传递到腿的内侧，灼人得很。

　　左霁的心怦怦失措，剪水双眸冒出了一点害怕，但又舍不得这份亲近，低低声，问：“这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薄薄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眼下的绯墨佳看着甚是喜欢，也故意压低声音逗他：“前天夜里在宫里，你明明夹我夹得那么紧……”

　　左霁听到这，不仅脸红，连脖子都红了。

　　明明只是跳进他怀里熊抱他，让他抱回了床而已，那一点点任性自他口中说出来，好像他求他艹了他一夜似的。

　　润润的浅唇咬了起来，眉目带嗔，波光粼粼。

　　他想怪他话语胡乱润色心眼坏，但目光落到这好看的薄唇上，心思又不自觉跑偏了。

　　“想亲”这两个字简直是亮在了这双桃花眼里。

　　让墨佳忍不住发笑。

　　手指轻轻挑起他脸颊，墨佳微微侧头吻下去，却没想，亲了一嘴的糖。

　　他微愣，末了，看挡在左霁唇前的糖葫芦，问：“怎么？”

　　呼吸交融到一块是炙热的。

　　左霁眼下绯绯，醉在这浓情蜜意里，极近距离凝视着他，这狭长的眼眶里，黑玉一般的清冽眸子勾着他，仿佛在问他难道不想尝尝吗。

　　他想。

　　但，他怀揣着更重要的事。

　　该问吗？

　　还是说，等他自己对他说？

　　墨佳见左霁双唇微启，又没吐露半个字，想要再亲，又被躲开了，顿时心里明了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左霁眼中有情绪闪过。

　　墨佳把他手里的糖葫芦拿过，放在了杯子上。

　　末了，问：“怎么了？”

　　左霁开不了口。

　　怕，怕问的话，墨佳会以为他选择相信李熹而不信任他。

　　但，他又很想知道，为什么墨佳没有告知他亓官说的事。

　　他明明知道他一直深陷梦魇之苦不是吗？

　　他是认为亓官这个人不可信所以没把事情告诉他？

　　还是说，他现下这个身份的存在太过重要，关乎着很多人的生死存亡，所以亓官的建议被直接否决屏蔽掉了？

　　“我……”左霁踌躇，目光游移，心思很乱，末了，瞅他一眼，还是决定要试他一试。

　　“……李熹刚才来找过我，他说……”

　　眼前清冽的眸子在听到这个之后没起任何的波澜。

　　左霁原本指望他听到这个会心虚联想到，会顺势把躯壳的事交代出来，但，面对这双沉静得看不出情绪的黑玉眸子，左霁读不出他有心理变化。

　　这般，左霁心里的不安更甚。

　　李熹说过，郭幽之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相较于大局，在这些做大事的人眼里，很多时候个人利益和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他读不出墨佳对此事的态度和看法，开始担心自己贸贸然告知他已经知道这个事，会不会生出枝节。

　　万一……

　　左霁强咽下心绪，沉默了半晌，见墨佳还是没有接话的打算，咬了咬下唇，失望改口说：“……说我对酌醉太好了。”

　　什么？

　　其实有在认真听他说话的墨佳一愣。

　　末了，眉头一皱。

　　“他撞见我给酌醉洗澡上药，不知怎的，生了好大的气……”左霁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也说不清是因为李熹刚才的无理取闹还是因为墨佳对他的隐瞒不交心，垂下了眸子：“……之后还一直逼问我，还差点跟齐洛动起手来。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酌醉的身份起了疑心。”

　　“为什么？”

　　“唔？”墨佳这疑问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起疑心？

　　“他奇怪我对酌醉怎么这么好。”左霁对着他重复一遍，末了，担心：“他质问我，问我关于酌醉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要向他交代的。”

　　“是啊，为什么？”墨佳又问。

　　这一问彻底把左霁整不会了。

　　“什么呀？”他眉头也皱起来了，打量他：“到底什么为什么？”

　　看墨佳的眼睛，瞧他的神情，似乎带着不爽，左霁忽然意识到：“你该不会也吃醋了吧？”

　　墨佳没接话。

　　“他可是你的难兄难弟啊！”左霁的手往他脸上一巴，不可思议：“他是因为我受的重伤啊，我出一份力照顾他很奇怪吗？”

　　出力照顾并不奇怪。

　　但是，府里那么多的下人，为什么是他堂堂太子亲自去帮他洗澡？

　　这事别说李熹了，就算是个傻子都会觉得哪哪不对劲吧？

　　墨佳心里OS罢，见左霁衣袖下滑，瞥了一眼，发现了他手腕上的红痕。

　　这是被人很大力抓出来的印子。

　　左霁回京之后大多昼伏夜出，皮肤养得特别地白，那个手印犹如粉梅，还没沉瘀，很显眼，应该是李熹方才太过生气，失了分寸抓的。

　　要知道，李熹是那种很擅长“温柔”的人。

　　哪怕是心里MMP了都不会失了礼节。

　　尤其是对左霁的忍耐度，可谓到了一定的境界。

　　都还能气成这样？

　　墨佳抓下他这只手，在他手腕上小心揉了揉，问：“疼吗？”

　　“不疼。”

　　这白肌红粉，墨佳居然觉得还挺好看的，拉到唇前轻亲了一记，有点心疼，问：“怎么会出手这么重，他当时看到什么了这么生气？”

　　“上药啊。”左霁坦言：“当时齐洛也在啊。我俩给酌醉一前一后上药来着，他来找我，站到窗边偷看，之后就大发雷霆。”

　　“这个不是重点好吧。”左霁向他强调：“重点是，他开始怀疑酌醉的身份。”

　　墨佳显然并不在意那个。

　　而是继续：“你怎么上的药啊？”

　　“就这么上啊。”左霁右手食指在墨佳坚实的胸膛上打了两圈。

　　还别说，手感是真的好。

　　嘴角暗暗有了笑意，他手指缓慢摩挲着沿着衣襟滑下去，末了，忽然意识到什么，嘴角边的笑意一下消失了，他抬眸，对上墨佳的眸子：“你在套我话？”

　　“所以，他当时是不是被你撩得跟我现在一样……”

　　手臂圈到了他的腰间稳住他，墨佳的轻轻一顶引得他霎地惊呼。

　　身体因为羞怯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墨佳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散发出来的气息闻上去更甜更诱人了。

　　他呼吸乱了，收紧了自己的铁臂，把脸埋进了左霁的颈窝里，另一只大手在左霁的身上探索摩挲着，声音低沉沙沙的，问：“……是不是……”

　　“……才不是……”

　　左霁也被他亲出感觉来了。

　　被摸过的地方烫得像被点燃了一般。

　　情YU难以自制，他揪紧了墨佳的衣服，与平时反差的青涩尽数落入了墨佳的眼底，墨佳真是爱极了他现在这般难为情的模样。

　　墨佳想就这么把他给办了。

　　但是怀里的小挣扎让他明白对方还是不乐意。

　　他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

　　对埋头进他胸膛的左霁脑门狠狠亲上一记，他声音很沙，忍得很辛苦：“你应该知道我忍不了几次了吧？”

　　“……我不想被压……”

　　“……”墨佳沉默了半晌，回：“你现在不就在我上面吗？”

　　但还是被艹的那一个啊！！！

　　左霁眉一竖，不满瞪他。

　　红扑扑的脸蛋外加自以为很犀利的眼神，让墨佳怎么看着怎么觉得可口。

　　墨佳声音低低地笑了。

　　可下秒，笑容就没了。

　　因为，左霁问：“你有跟男的搞过的经验吗？”

　　“没有。”

　　答完，墨佳的眉头一蹙：“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到外面学好了再回来……”

　　“你要是碰了别人我俩就掰掰。”

　　掰掰？

　　掰掰是什么意思？

　　看左霁这眼神，他秒懂。

　　他一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下次你给我好不好？”

　　墨佳的声音很好听，语气里满是隐忍和温柔。

　　末了，说完，他还要在左霁耳边低低声强调：“不会弄疼你……”

　　左霁羞得全身都红了。

　　心怦怦澎湃到快要跳出来，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被墨佳用唇堵了回去。

　　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答应墨佳此刻都不想听。

　　而是急切地扯开了他的腰带，抓过他的手，手把手地，要些“补偿”。

　　到了夜晚，月明亮。

　　在确定左霁真的睡着之后，他起身拿过衣服换上，走了出去。

　　左霁是喝了药睡的，连梦都不会做，不到天亮不会醒。

　　他很放心，出到苑外，见五个黑影在不远等他，走了近去。

　　这五个人是太子府里的侍卫。

　　一个个修长高大，目光锐利，盛气逼人，如狮、如鹰、如猎豹。

　　墨佳来到他们跟前，扫了一眼他们的装扮。

　　大胡子，大肚腩，满脸褶子的老脸一笑，大大颗的金牙锃亮。

　　这五人分两批，假作外地来做生意的行商，目的地只有一个：红颜阁。

　　“去吧。”

　　墨佳开口，这几个人便拱手领命，消失到了黑夜当中。

　　他抬头看月，光华璀璨，底下那一抹淡淡的小云不足以掩其霞彩。

　　李熹已经靠不住了。

　　所以，关于阿力，他决定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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