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春日无战事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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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更第二更第二更~
公爵小女儿艾玛曾经吐槽淑女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换衣服了，其实绅士也差不多。
肖律听蒙巴顿说“几套”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夸张，没想到是两位数，他都惊呆了。毕竟之前去公爵临时居住的庄园吃饭，也就做了一身而已。
“这次不一样，教皇所在的圣城距离这里有三天的路程，和教皇交谈肯定不止一顿饭的时间，来回少说一周，我们很可能得待一段时间，现在又是打猎季节，必须按照短途旅行做准备。”
“我不是贵族，做两身常服就可以了，礼服可以用旧的那套，应付正式场合。”
“那套太厚了，圣城比较暖和，”蒙巴顿否决，“你逃不过宴会，圣城里住着不少虔诚的老牌贵族。”拒绝一切社交活动，不大现实。“圣城跟别的城市不一样，因为宗教氛围浓厚，思想更为传统、保守，习惯也是。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肖律只好配合，和蒙巴顿一起看产品手册，挑选衣服款式。
看了二十几顶帽子之后，肖律忍不住说：“还好你和我一块去，不然我肯定应付不来。”
蒙巴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待会的礼仪考试，我不会放水的。”
“真糟糕，被你看破了。”
当他们收拾好行装出发的时候，优生学会已经沉下去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将来是否会以其它名义卷土重来，但至少现在不可能。
肖律就如一位优秀棋手，走一步，看十步，打得对手怀疑人生。他毕竟是经历过新媒体时代的人，早把浑水摸鱼、引战吸流量的套路看透了。更妙的是，对手败了都不知道是他下的手，可能还在感叹时运不济，遗传学的世纪性突破，教他们赶上了。他们应该打死也不会想到，这一切主要是为了遏制他们的歪理邪说。
肖律打赢这场舆论仗的关键，还有一点就是对时机的把握。报纸上刚刚报道了青霉素药厂建成，开始生产的消息。药厂已经收到了大量订单，成交价格低得令人吃惊，是平民也能负担的价格。报纸将他尊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医生和慈善家，这正是肖律威望最高的时候。
人们相信他，认为他是最好的医生，有最聪明的脑袋，他说的话自然是对的。
“这是晕轮效应，把一个人在某方面的特点放大、转移到其它方面。比如一个学生文学第一，别人就会觉得他或她在哲学、历史或者其它科目也很优秀。”肖律跟蒙巴顿是这么解释的。
人们不会深思，青霉素是微生物学，优生是遗传学，这两者相距十万八千里，只会看到肖律研究的都是细菌啊病毒啊，在这方面，他肯定是权威。
再加上，社会上很多有识之士对肖律表示了支持，一位获得过国际奖项的科学家，首先发声支持他，赞扬这项成果多么伟大、惊人，不少学会朝他发出了邀请。
“就像经历了一场战争。”蒙巴顿感慨，他不像肖律那样看得很远，从蚁穴看到了千里之堤的崩溃，他只是庆幸，不管怎么样，这场风波都过去了，医生的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净，世界变得美好如画。
公爵庄园的花园里，老夫人右手拄着拐杖，边走边说。“令人印象深刻。”抛开对中产阶级的成见，她这样已经算是称赞了。
“这让你改变对他的印象了吗？”公爵夫人笑着问，她已经生产完，正在恢复中，和老夫人一起在花园散步。
老夫人挑了挑眉，没说话，公爵夫人知道这是默认了。
说起来，肖律的手段真的很贵族，获得了不少明眼人的认可，更何况他做的还是正义公正的事情，引来许多赞叹。
公爵夫人不懂科学和商业，她看这件事的角度和老夫人差不多，是以权谋的角度来看的。
目的明确，打击精准，行动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闪电战瓦解了一个极端学会。
公爵迎面走过来，刚好听到了自己母亲和妻子间的交谈，凑趣道：“能让你改变主意，我得看看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方升起。”
老夫人嘴皮子利索，怼儿子：“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
“哦，你当然不是。”
获得老夫人称赞的肖律，此时正在火车包厢里，翻着宗教史，为即将到来的会面做功课。
肖律对神依旧缺乏敬畏之心，他敬畏的通常是人，好能最好坏能最坏的人。马上就要见到历史上权利最大时可以任命皇帝的教皇，他不能说自己很紧张，但也不能把这次路程完全当作旅游踏青，他希望此行能够顺利。
在普通人的印象里，宗教往往和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它仿佛是以实证为基础的科学的对立面，确实科学和宗教的冲突制造了许多悲剧，令人痛心疾首，但公道得说，不能一概而论。
实际上很多科学家、自然学科的创始人、改革家、伟人都和宗教有关系，著名科学家牛顿、法拉第、爱因斯坦等等都是虔诚的信徒。
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对科学家本人、社会、科学还是人类，都有益。
蒙巴顿与肖律同行，他脱去了军装，着一件低调的卡其色大衣。在驻地的车站，穿一身军装太高调了，容易被人认出来。他被认出来不打紧，医生要是被认出，恐怕他们就走不了了。
因为报纸上的热烈讨论，医生显然已经成为了全国，全大陆，甚至全世界的名人，有国外记者，千里迢迢赶到医院，就为了能见他一面。
谁能想到，这位几乎被神化了的医生，此时正坐在开往圣城的列车车厢里，为了见教皇恶补宗教历史和教义。
“不要被书上的教皇形象误导了，”看肖律一直捧着那本堪比砖头的书，蒙巴顿忍不住说，“他其实是个亲切的普通老人。”
“你见过他？”肖律惊讶地问。
“小时候参加过王子的洗礼，大概五六岁吧，我故意甩掉仆人玩，迷路了，意外碰到他，他带我走出了花园。”
肖律有了兴趣：“他还记得你吗？”
“不知道，肯定忘记了吧。”
蒙巴顿说这个小故事，只是想让肖律放松一点，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见到教皇后，没说几句寒暄的话就去印证这个故事。
“哦？王子的洗礼……”老人眨眨眼睛，露出回忆的神色，“你是那个爱哭的小蒙巴顿？为了哄你，我把我的苹果都给你了。”
蒙巴顿：“……”我不记得有苹果！
肖律大笑：“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他大概不希望我记得吧，毕竟当时脸上眼泪鼻涕口水都有，”老人发出一阵笑声，“过来，孩子，我听说了你在战场上英勇的表现，真为你骄傲。”然后他叮嘱左右，去摘一篮新鲜的苹果来。
蒙巴顿只能微笑。
通过捉弄蒙巴顿，肖律和教皇的初次见面非常成功。
他和教皇拉家常，聊了会天，彼此加深了解。然后，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简单解释了自己的论文，教皇听后很有感触，邀请他留下来，给教职人员做讲座。
宗教经历过时代变迁，有起有落，有腐败，有改革，经历过屠杀，也制造过屠杀。纵观历史，它有数次重大改革，一直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学说，以适应新时代新文化。它吸收过古希腊哲学，受到这篇土地上不同民族的法律、历史和习俗的影响，非常贴合人们的生活。随着近两百年科学的兴起，它再次意识到，自己到了改变的时候。
肖律发现自己的世界观和宗教基本思想，有共同的土壤，部分可以兼容。比如在对待绝对真理上，宗教认为只有神能掌握，人类无法理解它，无法用语言描述它，有点类似“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一点，肖律是非常认同的。绝对真理客观存在，它只能被发现，而不是被人类创造，因为一旦人类能创造真理，不得了，真理可以黑，可以白，随着人类的想法变动，那还是真理吗？而且，这会无限增加人类的自大和傲慢，非常危险。因此，肖律认为，不管用什么手段，人类只能无限接近真理。这一点空白，给了神存在的空间。
这大概也是教皇看中的地方。
准备讲座内容的时候，肖律便抓住这些共同点，避开致命的雷区，免得引发听众的反感。
他请求蒙巴顿来帮忙：“我们演练一下，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我对微生物学并不擅长。”蒙巴顿谨慎地说。
“神父们也不懂，所以才找你，我必须深入浅出，说得清晰明白，让普通人也能听懂。”
“好，那就开始吧。”
蒙巴顿其实一直在偷偷学习相关知识，这一点连他的心腹都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像肖律的礼仪其实无懈可击，在待人接物、处理人际关系上他非常娴熟，可他还是以不懂上流社会的社交为由，请蒙巴顿务必与自己同行。
这是他们两人的默契，看破不说破，一旦说破，他们就要面对目前还不敢触碰的话题。
为什么肖律问蒙巴顿如果没有疾病以后是否会结婚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肖律爱的究竟是威廉，蒙巴顿，还是另一个人格？或者全部都爱？
蒙巴顿注视着那个风度翩翩、言谈间充满智慧和魅力的男人，像个被美人鱼歌声诱惑的水手，明知危险，却还是一步步走向深海。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春日无战事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