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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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3年的春天，筱晴走了。
虽然她离开了，但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学校却依旧为她保留了学籍。只要能按时缴上学方费校方还是很乐意帮我们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所以一过了初二之后，就会有很多不爱学习的孩子自动停课，我们班也走了十几个人，突然感觉日子一下子寂静了。前不久全班同学还在班级一起放流行歌曲听，一转眼，教室到处都是空出来的桌椅，那些平日里爱闹爱出风头的同学都不在，班级寂静的连老师都不习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非典在各大城市流行开来，不过像我们这种小破地方，非典也许压根儿都不愿意光顾。
可是突然有一天在各大城市流行了快两个多月之久的非典居然真就要光顾一下我们这穷山僻壤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携带SARS病毒从外地来到我们这里，瞬间，人们都变得慌恐！可像我们这种小地方，消毒水之类的药物储存量一向都很少，所以人们都开始买一些银翘片之类可以增强抵抗力的药，还记得当时就连大蒜都在疯狂涨价。
那段时间真的挺可拍的，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整条街上的人都带着大大的口罩。也许是真的感觉到了流行病毒的可怕，所以总会觉得预防病毒的措施做的还不足够。
我一个人来到药店打算再买十包银翘片。
“已经没有存货了。”
“没有了？”我惊讶的问道。
“嗯，都被你之前的那个男孩儿买走了，你要想买就得明后天在来吧！”女店员戴着大口罩瞥了我一眼说道。
我沮丧的走出来刚好碰到穆然从隔壁的超市里出来。
穆然看到我温和的笑了笑，眼里仿佛藏匿着点点的小星星，那么明亮。我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准备再去别的药店看看，他似乎看出我有些心情不好便问道：“买药？”
“嗯，可是没有了”我郁闷的说道。
“什么药还能卖完了？”穆然好奇的问道。
“维C银翘片，我之前买的马上就吃没了，可她说还得过几天才能来货。”我继续沮丧的回答到。
看到一脸失落的我，穆然温柔的问道：“那别家去了吗？”
“去了，可是也都卖完了！”
穆然看着我，说道：“我这还有十包，要不你先拿去吧！”
“不用，我在去别家看看就行。”我忙拒绝道。要知道，现在这些药要比金子还珍贵，虽然未必真有什么大作用，但也足够给人一些心理上的支撑。
“拿着吧，估计别家也都卖没了。你就拿去吧！”穆然微笑着说道。
“那，那你卖给我几包就行，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自己也需要。”
穆然像在看着很有趣的事情似的微笑着看着我说：“那这药现在可是很珍贵的，你打算出多少钱来买啊？”
“啊？那你想要多少钱啊？”我掏出兜里所有的零钱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
穆然无奈的看着我笑道：“你还当真啊？”
“可我也不能白要啊？”我茫然的说道。
“那就当是你欠我个人情吧！”说着，穆然上前将十包银翘片都塞到我的手上。
“我要两包就行，后天我可以再去买……”
还没等我说完穆然便开口道：“学校都已经停课了，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常出门了，我家里还有一些，你就放心拿着好了。”
说完穆然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温热的气流瞬间贯穿了全身，久久的都无法凉却。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学校才开始开课，可一转眼马上就升入初三了，学业也一下子变得厚重起来，以前的晚自习也被调到了八点半放学。临近中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每天课程就一天天繁重。我和林玥也暂时将心里的人放进最底层而全身心的投入进了学业中去。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忙里偷闲的去想一想穆然。我会经常想起那个午后，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的手里塞银翘片，温柔的对我笑，他会不会也是喜欢我的呢？我常常都会这样问自己，甚至有的时候在给他写信时很想告诉他，那些信都是我写的，告诉他，我是怎样过着满心承载着他的三年时光。我对自己说，只要等到中考前一天我就告诉他。
（2）
下午，我们坐车去了市里看完考场，我偷偷一个人来到穆然家，把我写的信塞进了他家的信箱里。
这一次我在信里清清楚楚的写出这三年里一点一滴有关他的回忆，写他什么时候笑得最好看，写他每场篮球赛的得分记录，写他每次考试的各科成绩。写了好多好多也许连他自己都早已忘记的事情。整封信中，我只写了一句有关我自己的话，但很直接的写到：‘如果你也喜欢我，就请你明天可以来考场。’因为穆然早已以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了A中，所以不用再参加中考。
那一整晚，我都是有点儿心神不宁的。一会儿是想中考，一会儿又想着穆然。也许是太紧张了吧，毕竟这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我们这不比大城市，升学率都是百分百的。我们这的名额有限，如果考生落榜了就只能复读或者上职高。然而一般的人家都会选择让落榜的孩子出去打工。但我知道我的紧张还有大部分是来自穆然。自从把信塞到他家信箱里我就一直在矛盾，一会儿在懊悔自己太冲动，一会儿又在猜测会有怎样的结果。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临近考试时间只剩一个都小时了，我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总算是没有迟到。但这时候考生都已经进考场了。我根本就没来得及知道穆然到底有没有来考场。
第一科语文终于考完了，走出考场后，我固执的要留在考场附近，可一直一直，我都没看见穆然出现，班上的同学也没有人见到过他，我带着最后一点儿的希望也终于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熄灭了。
我不记得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精神都很恍惚，有时看着天，看着星星，看着花都会有想哭的冲动，但却没有一次是真的哭过。
我不敢再去看以前写给他的那一百五十六封信，更不敢去看我一直不舍得吃的那十包银翘片。我突然很害怕想到他，似乎只要一想到，心就会像被撕裂般疼痛。还记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心痛只是种修辞，心怎么可能会痛，可我现在真的可以感受到，这不是胃痛，不是肚子痛，真的是心在痛，那么清楚的疼痛感，就好像会随时坏掉一样。
我的世界不再阳光明媚，也不再有花开的声音，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停在了中考的最后一天，似乎就在那一天，我的花季也已经过去了。突然想起书中常说花季过去雨季就会来了，在那个十六岁的夏季，我提前迎接了我的雨季。
林玥说我变得坚强了，居然可以让泪水流进了心里。我也以为我真的可以就这么坚强下去，忘记我那无疾而终的单恋，那场我心目中的初恋。
成绩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没办法再坚强下去了，没想到我的成绩居然考了个史前最低分，离A中的录取分数线还差很大一截，虽然还可以去上B中，但B中跟A中比起来差得很远。我坐在河坝上看着我的成绩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好像所有霉运都是喜欢一股脑的降临在你身上，整不死你，也能把整疯你。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同学聚会也不来？”林玥走过来轻声问道。
林玥的成绩考的也不是非常好，但却不偏不倚的落在A中录取分数线上。
听到林玥的问话，我没有回答，我的世界仿佛已经昏暗了，没有任何事没任何人可以影响我的心情了。
林玥见我不语，继续说道：“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我要去B中，跟你一起！”
听到林玥的话，我吃惊的回头问道：“你疯了？在B中不会有发展的。”
林玥听到我的话笑着说：“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我不开心的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去了B中会后悔的。”
“可我们不是约定要永远不分离的嘛？”
看着林玥认真的表情，我忧伤的说道：“约定不是用来束缚别人的。”
“可怎么办啊，我已经劝服了我妈，她今天就已经去给我办理入学手续了啊！”林玥温柔的说道。
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泪水不自觉的涌了出来，这是中考结束后，我第一次哭，林玥不知该怎样劝道我，只好搭在我身上一同默默的流泪。我们的年少时光突然有了压抑的色彩，有了泪水的苦涩，也有了无法抚平的伤痕。但我还在坚信自己不会为了他而流泪，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就在临近开学的时候，思妍找到了我们，原来她家要搬到长春去了，她也要离开了。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三年时光里，虽不如和林玥筱晴那般深刻，却也是我们用最真诚的心付出经营出的感情。可还是走到了分叉路口，我感到自己是那样无力的，在世俗面前，我们都太过渺小了，我们的友情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撕开，然后碾碎，却无能为力。
思妍走的时候对我说，穆然中考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他又回到了长春，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也许他跟她会在那里相遇，也许他们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会是以不同的身份，毕竟她也是喜欢他的，而且也是三年之久的时间。因为没有谁可以去衡量谁爱的更多，所以我不知道，我们谁更喜欢他，即便知道了也已经不在重要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我的世界，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着曾经和他有过的点点回忆。他的自行车后坐，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般清新的味道，他被风扬起的刘海，他明亮清澈的双眼，他温柔的声音，他淡淡地微笑，他弹奏出的美妙绝伦的钢琴曲还有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么清晰的映在我的脑海中，可终究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回忆而已。
回到家，妈妈告诉我，毛毛误食了吃了老鼠药的死老鼠已经快要不行了。我跑过去，看到毛毛正张大着双眼哀伤的看着天空，嘴里流出白色的沫沫。它看到我似乎还想要奋力的对我摇着尾巴，只是此时此刻的它早已没有力气再像以前一样摇着它的小尾巴跟我撒娇了。
我看见它用力吸着气，似乎想要把以后吸不到的空气统统吸进去一样。它痛苦的忍受着穿肠的疼痛，我却只能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它，默默地祈祷上苍快一点减轻它的痛楚吧，然而我又是那么的不舍，不舍它就这样离开我。
还记得，三年前它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几乎可以将整个身子都探进蜻蜓套里吃我为扑到的蜻蜓。它陪着我躲在穆然家楼下偷听音乐，陪着我一起想着那个美如王子般的男孩儿。它的身上承载了我所有的心事，承载我最初的美好幻想，承载了我的欢笑、泪水。然而就在穆然离开之后，它居然也要抛下我离开。
我摸看它的毛，希望可以减轻它的痛苦，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也好。就在几个小时前它还在我的周围活蹦乱跳的渴望得到我的抚摸，而我却只知道想着自己那些该死的心事。我为什么不都抱抱它？我为什么不多陪陪它？我为什么不多亲近亲近它？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我再没机会去弥补它想要的疼爱，我看见它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努力的喘息，还看见它的腿猛烈的蹬着……
我坐在它身边不知哭了多久，像是在哭它也像是在哭着我自己那份情感，谁知道呢，总之都已经逝去了，连同我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