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良人归来 ...
-
细雨霏霏，湿了芭蕉，红了樱桃。看着满园春色，许兰心中却只有说不出的惆怅。
繁花似锦，蝶燕双飞。惟我独立风中，满袖清烟。
她嫁到冯家已经十年有余，而与丈夫相聚的时光不过寥寥几年罢了。
她的丈夫是江南大侠，声名显赫，仗义疏财，江湖中人人称誉，可是这一切与她何干。她已经习惯了闲观花落、坐看云起的平淡，只想与自己的夫君长相厮守，举案齐眉。
她唯一渴望的不过是能在这样的雨天，与所爱之人相拥而坐，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缠绵细语，让心境不再冷落与孤寂。
絮雨如愁，湿了容颜，落红满阶，无人来扫。
“夫人，该梳头了。”丫环脆生生的声音将沉浸在淡淡愁绪中的许兰唤醒。轻叹一声，黯然垂目，缓缓起身坐到桌前。菱花镜里显出一张姣好的容颜，细眉如画，红唇似染。
“夫人，新来的梳头娘子就在门外，要不要去唤她进来？” 许是留意到自家夫人的神情不对，丫环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许兰扯出一抹苦笑，神情有些落寞，“让她进来吧！”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珠帘轻卷，一个身着浅蓝襦裙，面容秀丽的女子走近屋内笑着向她行礼问好。
许兰从镜子里打量了她几眼，淡淡道：“听宁夫人说你心灵手巧，最会梳些新奇的发髻，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女子微微一笑，走到许兰身后，柔声道：“夫人请放心，随喜若梳的不好，甘愿受罚。”许兰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倒挺自信的，宁夫人既然推举你，我相信你的手艺应该不差。”
随喜浅笑低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淡淡的花香沁入鼻端，许兰秀眉微蹙，偏头道：“这是何物？”
“这是栀子花露。”随喜从瓷瓶里倒出一些散发着香气的水滴，抹在许兰黑亮的发丝上。“这个抹上后，头发又顺又滑，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拿过木梳，细细的梳理许兰齐腰的长发。她的手势很轻很柔，挽发的动作熟练而流畅，许兰惬意的微闭双眼，心头一片安宁。
“夫人喜欢用哪根簪子？”温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许兰睁眼，目光扫过梳妆台前琳琅满目的金簪玉摇，懒懒道：“你看着选吧！”随喜选了一根金钗替她插上，又拣了珍珠花簪和弯月步摇别在发髻上。
旁边的丫环拿起镜子照向许兰脑后，随喜轻轻挪步，退至一旁。许兰偏头左右瞧了瞧，露出淡淡的笑意，“不错，果然是心灵手巧。比我身边的红雪强多了。”拿镜子的丫环瞟了眼随喜，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许兰轻掠鬓发，手指拂过有些苍白的脸颊，微微叹息，“你来给我上妆吧！”
随喜闻言一征，露出浅浅的微笑，上前打开梳妆盒。盒子里都是上品的胭粉、花钿、额黄、眉黛。当她不经意间看到雕花的胭脂木盒时，清亮的眼眸不由微微一滞，随即很自然的移开目光，垂下眼帘，只是唇边的笑意却莫名的温柔起来。抿了抿唇，掩去笑意，手指扶着许兰的下巴，专心致志的为她轻点红唇，细描眉，淡涂胭脂，浅扑粉。
许兰看着镜子里依然美丽的自己，恍惚中像是回到了十年前。轻声叹息，“你没令我失望。红雪，带她下去领赏吧！”镜子里女子柔顺的身影已经消失，许兰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兴阑珊的苦涩笑意。
女为悦己者容，良人不在，扮与谁看。
“夫人，有老爷的信。”送信的丫环小跑着进屋，清脆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许兰呆了下，猛的扭头起身，紧走几步接过丫环手中的书信。手指已微微有些颤抖，快速的展开薄薄的素笺，细细看了一遍。
旁边的丫环看着自家夫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又是好奇又是不安。慢慢的，许兰的脸色趋于平静，娇艳的红唇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而后绽放成满目的欣喜。看到夫人脸上泛起的温柔笑意，小丫环总算舒了口气。
许兰将信笺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恋恋不舍的仔细折好，放在梳妆台前的檀木盒子里。意犹未尽般的吁了口气，看到旁边一脸好奇的丫环，不由莞尔，轻声道：“老爷就快回来了。”
花开花落，似水流年，他终于要回来了。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园，他终究是回来了。孤寂的心蓦地变得软软的，想起他明朗的笑容，想起相爱的缱绻，想起那些美好的誓言，忽然觉得温柔充满了整个房间，连飘飘洒洒的雨丝也变得缠绵多情起来。
雨一直不紧不慢的下着，曲尘迎着风迎着雨，慢慢悠悠的往家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小孩的啼哭，中间又夹杂着大人的喝骂声。
曲尘不甚在意的瞟了一眼，喃喃低语：“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叹气，按了按太阳穴。他现在都快被那堆破账本压死了，每天都有算不完的帐，再这样日复一日的和那些枯燥的账目打交道，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因为郁闷而自杀了。
那个耍剑的江南大侠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账房要干到何时才是个头啊！本想偷个懒，来个瓮中捉鳖，结果弄巧成拙把自己累个半死，守株待兔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眼看家门在望，无比郁闷的曲尘在心中深情呼唤：“江南大侠，你快回来吧！”你不来，我怎敢离去。哀叹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院内，从柴堆里找了根枯枝刮掉鞋上的污泥，又在草堆上使劲蹭了蹭鞋底。
忽然，曲尘眉头一皱，丢掉枯枝，看向紧闭的木门。隔着厚厚的木板，屋内那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耳内。
屋里有人，而且还是个会功夫的人，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曲尘转瞬间已是凝神戒备。屋内的不速之客并没有散发出杀气，但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躲在屋内，不管来意如何，都让他不得不提防。
那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既不出声，也不走动。曲尘皱眉站在院内，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都被一一否决。情况不明，他不能贸然进去，最后，只得扬声道：“何人来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良人归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