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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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号上的食物储备以肉类为主，厨师的手艺还算不错，唐泽端了一盘烤焗牛小排坐在餐厅的角落里，现在正好是饭点，餐厅中有不少IAR雇佣组织的成员。
唐泽只是轻轻地扫一眼人群，他和这支小队里的人并不熟悉，因为他是临时调整进来的，登上安德里号后跟他们几乎零交流。
他能感觉到这些成员对自己的排斥，一方面自己是突然加入的，另一方面唐泽所有的信息都进行保密，特殊待遇会引起相当大的不满。
IAR会根据成员的资质能力编队，再进行排序，等级越高的小队负责危险系数越大的任务。如果唐泽没记错，这支小队编号13，算是雇佣组织中下游水平。
护送安德里号的任务本身难度不高，按理说动用不到第十三小队，上层却还是将任务指派给他们，这是唐泽难以理解的地方。
他正思考时，忽然有个白瓷盘子放到他面前的木桌上，发出不小的响声。唐泽微微仰头看过去，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红发青年站在桌前，正皱眉俯视他，眼里情绪不明。
那是杜伯伦，他在这艘船上难得认识的一个人。
“中午好。”唐泽举起手边的冰啤酒，朝他露出一个还算友善的微笑。
杜伯伦忽视他的问好，拉开那张白色椅子坐下，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大稳定的情绪，沉声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唐泽无甚所谓地喝了一口酒，将玻璃杯放回桌上，笑问：“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两个月前第一小队前往无人区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杜伯伦用一种近乎质问的眼神盯着他，不愿意放过唐泽脸上任何微小的表情。
两个月前第一小队接到保密级别最高的任务，七位成员前往圣路易斯无人区，最后五死两伤，算是IAR成立以来伤亡率最高的一次任务。仅存的两位成员，一位因为脑部损伤完全丧失行为能力，余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另外一位患有严重的战后创伤综合征，被迫离开第一小队。
没有人知道这项任务中发生了什么，居然导致IAR最优秀的五位成员丧生，尸骨无存。唐泽在这两个月里，无数次试图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可脑海里所有的画面都是分裂，混乱的。
他甚至觉得那就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怪物与死亡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唐泽背靠椅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略带严肃的眼神，“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没想到杜伯伦会知道这件事，因为他来到第十三小队前所有资料都是隐藏的，只有唐泽这个姓名可以公开，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参与过这个任务。
“这个你不需要管，告诉我，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杜伯伦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他刻意压低音量。
唐泽对于IAR来说只是一把合格的刀，刀只适用于厮杀，内部管理的事情他从来不过问，可此时……唐泽很难不质疑IAR的管理层。
是故意漏出消息，诱导杜伯伦过来质问他吗？唐泽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猜测。
“你应该清楚这项任务的保密程度。”唐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杜伯伦才不管这些狗屁规矩，他低吼道：“这个任务里只有你活下来，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泽望着面前这个脾气火爆的年轻人，红色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非常醒目。高挺端正的五官，一双碧绿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他，里面有痛苦，怨恨，甚至一丝难以自抑的脆弱。
面前这张脸和记忆里的不断重叠，让唐泽罕见地感到几分悲凉，他垂下眼眸说道，“杜伯伦，关于你兄长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博纳昏迷已经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医院判定他会永远保持这种植物人状态。
唐泽记得博纳说等到这个任务结束，他会带着弟弟离开IAR，回到自己的家乡金瓦拉。那是爱尔兰西部最美丽的小镇，虽然在变异生物的袭击过后变成荒凉的废墟，可那里依旧是他生长的地方，埋葬着他所有的亲朋与旧友。
可是他们的任务失败了，队长连同其他四个队友舍弃性命掩护他们离开，博纳也被变异生物寄生……后面的事情唐泽已经记不清楚，他昏迷过去，醒来后已经回到IAR总部。
“我让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杜伯伦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挥起的拳头差点就要落到唐泽脸上。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兄长，是整个IAR鼎鼎有名的人物，现在却只能躺在医院里苟延残喘。
杜伯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在今天得知唐泽是任务中唯一的幸存者后。
这个没有兽化能力的普通人都活下来，为什么他的兄长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唐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陷于悲痛的年轻人，从事这个职业，他们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亡。昨天还在嬉笑怒骂的队友，今天就变成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他们无力改写这样的结局。
“杜伯伦，你冷静一点！”坐在不远处的谭娜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赶紧过来拉开杜伯伦，避免他在暴怒下做出错事。
餐厅里的人纷纷被这样的动静惊扰，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们，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不用拉着我。”杜伯伦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一把推开劝阻自己的谭娜，双眼死死地盯着唐泽的脸。
唐泽只是抓住他的手，稍稍花了些力气将他推开，冷漠地说：“很抱歉，对于你的问题我无可奉告。”说完他就作势要离开餐厅。
“唐泽你这个混蛋，你别走！”杜伯伦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上前要找他理论，却被谭娜拦下来。
谭娜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因为什么起争端，但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矛盾只会分散这个小队的凝聚力，一盘散沙的队伍可比什么都危险。
唐泽没有理会后面发生什么，自顾自地走到甲板上吹风，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说实话他以前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甚至比杜伯伦还要鲁莽热血，可能真是年纪大了，他竟然偶尔也会产生类似于隐退的想法。
他不想再面对永无休止的杀戮，贪婪丑陋的怪物和队友惨烈的死亡。
可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故乡。他只是个被教官碰巧捡回来的孤儿，像这无垠海洋中的一小座孤岛，孤立无援地活着。
除了IAR无处可去，除了杀戮什么都不会，事实证明他不适合安宁，他这一生就该无数次奔赴于战场，浴血，受伤，死亡。葬身在某个不见光的废墟，或许百年后骸骨被人发现，还能津津乐道地编出几段伟绩来。
“唐先生。”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像迎面吹来的湿咸海风。
唐泽扭头看过去，发现是穿着白大褂的西奥多，他今天没把头发扎起来，略长的金色卷发搭在肩上。唐泽将身体转过去，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西奥多走到他的身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递到他的面前，“我刚刚在餐厅里，看见你的午餐没吃多少。”
原来是在餐厅里看见自己，又偷偷地跟了过来。
唐泽看了一眼他的脸，又望向他手里的饼干，突然间觉得有些滑稽。但他还是接到手里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熟悉不过的口感让他无奈，“有一次我在北美执行任务，就是这玩意儿吃了两周，我发誓再也不吃这东西来着。”
西奥多听完表情一愣，又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我不知道。”
唐泽半倚在栏杆上看他，觉得他这样的表情很有意思，如果硬要做比喻的话，像只特别温顺无害的……小兔子。他为自己的形容感到可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至少不用回去被人围观着吃午饭。”
西奥多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没和他对视，“你身上的伤……没有问题吧？”
唐泽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说实话那么一点小伤还不值得记在心上。唐泽于是开玩笑地说，“伤口好像感染了，一直在流血。”
“给我看看。”西奥多听完担忧似地过去抓住他的右手，却发现他手腕内侧的伤疤已经结痂，根本没有什么发炎流血的情况。
意识到自己被骗后的西奥多松开他的手，看着唐泽灿烂的笑容，大概是有几分恼羞成怒，“唐先生，请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非常抱歉。”唐泽毫无悔意地认错，看着西奥多竟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愉悦感。不得不说西奥多那张冷淡漂亮的脸，做出欲怒又止的表情，还是挺可爱的。
西奥多抬眸看他一眼，像是终于认清他顽劣的本性，认输似地说，“我还有事情，先回实验室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
唐泽未置可否地耸了下肩，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久不消散。
说实话，西奥多对他的关注已经超过适当范围。唐泽不理解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这些年来接近他的人并不少，有女人，当然也不乏男人。他们接近自己的意图都非常明显，为了钱，或者性。
但是唐泽并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接触，那些男女眼底赤.裸的欲望会让他感觉自己在看一头野兽。
或许西奥多只是一个做事严谨负责的老古板，又或许对他抱有那么几分别的心思，谁又清楚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争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