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鱼片对我穷追不舍》鹤南停

9、紧闭的实验室

　　科研组织的人拿到大王酸浆鱿的样本后，纷纷投入到研究中，留在第一层的人相对较少。唐泽将打量周围穿着白大褂的人，刚好有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

　　他微笑着将那个人拦下来，询问道：“我找杨教授有些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那位科研人员并不清楚他的意图，沉思一会儿回答，“应该是在第二层的实验室里，等一下他就回来了。”

　　“好的，谢谢你。”唐泽难得表现出这样一副谦逊有礼貌的样子。

　　眼见着那个科研人员离开，被拉过来的杜伯伦百思不得其解，“喂，你还没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找杨教授？”

　　唐泽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拐过好几面墙壁后露出一道简陋的阶梯。

　　贸然进入第二层会遭到科研人员的制止，他们只能换个办法下去。想起上次西奥多带自己走过的暗道，下去直接就是储藏室。

　　见唐泽没理会自己，杜伯伦骂骂咧咧地跟上他的脚步，想着被科研组织的人发现，大不了就被臭骂一顿，算他欠唐泽的。

　　第二层依旧是森白冷清的，弥漫着一股算不上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借着惨白的灯光，他们在空无一物的过道中行走，两旁都是紧闭的房间。

　　虽然并不熟悉这里的布局，但凭借着上次进来观察到的信息，唐泽大概能够推断出重要物品的存放位置，不出意外杨教授就在那个地方。

　　杜伯伦跟在他的身后，对这个从未进入过的科研禁区感到新奇，一路上不停地打量着。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那为什么要明令禁止别人进入？

　　他张望完又把注意力放回唐泽身上，看他轻车熟路地往里走，不免疑惑：“你来过这里？”

　　“上次陪个……朋友来取过麻醉剂。”说到对西奥多的称呼时，唐泽很明显地停顿一下，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否恰当，但他还是愿意把西奥多暂时归类为朋友。

　　杜伯伦得到解释后也不多问，看着一个个大门紧闭的房间，“这些屋子里到底放着什么，门都关得这么严实。”

　　“等会儿估计就知道了。”唐泽拐过一道墙果然看见一扇没有关上的门，他往门侧看去，是已经解开的指纹锁。

　　他靠近门口，借着有限的视角观察房间内部，摆放各种物品的实验桌，巨大的玻璃容器，还有各种精密的实验装置……可是这里面似乎没有人。

　　唐泽等待一分钟还是没听见任何动静，以防万一将自己腰间别着的枪取下来，直接走进实验室中。他迅速观察周围环境，的确空无一人，目光突然略过旁边放置的巨型标本瓶，里面盛满淡褐色的福尔马林。

　　真正吸引唐泽的是容器里的标本，看形状像是某种小型海豚，可是在原本应该长出胸鳍的地方，长出两根像是手臂的东西，还有发育不完全的手指。再看头部，短吻，凸眼，竟然与人脸有些相似。

　　一时间唐泽居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缓缓地将视线移向其他标本。

　　“这不是……”在他观看标本的时候，身后的杜伯伦突然发声。

　　唐泽回头看他，想问发生了什么，可是目光瞬间被巨大的玻璃容器抓获——

　　那是一个近三米高的圆柱形玻璃瓶，浅红色的水溶液中浸泡着一具巨大的鱼类标本。

　　巨大的鳞片，臃肿的身体还有像扇面一样的胸鳍，正是他们先前遇到过的亚马逊巨骨舌鱼。

　　或许是上次科研人员做的标本，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唐泽否决，因为这个标本和那些巨骨舌鱼不一样。没有两边翅膀一样的骨架，体型也相对较小，就像没有完全发育。

　　“不对，这玩意儿长得跟那些怪物不一样啊，他们哪儿弄来的？”杜伯伦显然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却没往深处想。

　　唐泽大概拼凑出一个答案，这样一切的谜题都能解释得通……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他们的踪影，一个年轻的科研人员着急地大喊。

　　唐泽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看见从另外一扇门中缓缓走出来的杨教授。他应该是在进行什么实验，白色橡胶手套上沾满艳红的鲜血，看见他们时神情显然慌张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

　　“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杨教授。”唐泽站在那个巨大的标本旁，神情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唐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教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慢慢地将沾满鲜血的手套摘下。

　　“三天前攻击我们的变异生物，到底是从海里爬上来的……”唐泽的视线从标本转移到杨教授的脸上，望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是从你们的实验室中爬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杜伯伦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最后渐渐归于肃穆，也抬头盯着杨教授。

　　眼见着这些事情要掩饰不住，杨教授也不显得有多么紧张，他走到一边的实验台，打开水龙头将手洗干净。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开口，“所以，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所有。”唐泽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松了口，一时间内心还有些不相信。

　　杨教授听到他这句话，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脸上恢复风淡云轻的笑容，“那你们跟我过来吧。”

　　“教授！”年轻的科研人员听到他这句话，显然变得紧张，忍不住小声的叫了一句想制止他。

　　杨教授则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说道，“去把实验室收拾一下吧。”

　　年轻的科研人员看着他的脸，又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唐泽，最后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内部的实验室走去。

　　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直接走去实验室外边，似乎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

　　杜伯伦带着几分怀疑地看着杨教授，并不确定是否要跟上去。唐泽的目光从那个科研人员身上转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刚的表情有些古怪。

　　可唐泽没时间多想，直接转身跟上杨教授，看他究竟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

　　第二层的布局非常规整，这一整块区域都是用来做生物实验的，杨教授将他们带到一间更大的实验室。隔着一道玻璃，能清晰地看见穿着无菌服工作的科研人员。

　　同时这里也放着很多玻璃容器，不知名的水溶液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怪异生物，还有颜色各异的导管缠绕在躯体上。

　　唐泽将内部环境打量一遍，各种丑陋可怕的实验品足够震撼人心，到底是野外捕获的，还是人为研究出来的？

　　“如你们所见，我们正在进行各种生物实验。”杨教授专注地望着里边的科研人员，看各种试剂的调配，又注射进不知名的海洋生物体中，“你们所说的巨骨舌鱼，也确实是从我们研究室里逃出来的。”

　　“那天给几个实验标本注射五代试剂，一开始所有指标都很正常，没想到试剂使它们再度变异，打破容器自己爬了出来。”杨教授看着唐泽他们，表情中带着一点刻意的愧疚。

　　唐泽抓住关键，继续询问杨教授，“五代试剂是什么？”

　　“你确定想知道这么什么吗？杨教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吊人胃口似的问出这样一句话。

　　唐泽双手抱胸地等待着，看向他的表情已经告知答案。

　　“别那么严肃。”杨教授这个时候倒还笑得出来，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莫名的狂热，“我们实验室之前获得一种变异细胞，研究后发现这种细胞具有很强的感染性，能够诱导生物体内其他细胞发生变异。五代试剂本质上来说就是经过培育改良后的活细胞。”

　　“我们研究这些，当然也是为了消除病毒对人类的危害，你们大可放心。”杨教授补充说道。

　　唐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于是继续追问，“那么……这种变异细胞从哪里来的。”

　　“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那种名为大西洋银鲛的生物。”杨教授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思考很久才说，“大概是三十年前，我那个时候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实验室助手，有幸见过一次。”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深海鱼类，足有四五米长，体表呈现一种近乎梦幻的银色。不过长相十分丑陋，血盆大口如同海七鳃鳗一样长满尖齿，尤其是一双幽蓝的眼珠。

　　当时尚且年轻的他只是在人群外匆匆地看了一眼，之后这种怪异的深海巨鱼被送到国家科研所，他就再也没见过。

　　怪鱼的发现震惊整个生物界，可惜样本归属科研所，不允许其他组织研究。加上所有消息的封锁，让这种生物被传得神乎其神。因为外表与银鲛科鱼类肖似，暂时归属这一科目，加上首次发现地在大西洋，命名为大西洋银鲛。

　　他们实验室在半年前偶然获得一份银鲛的细胞样本，于是展开深入的研究，在这份样本的基础上研究出各种试剂。

　　杜伯伦对这番讲述不敢兴趣，听了个大概后抱怨地说，“那你们应该看好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啊，还得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上次是我们的疏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杜伯伦先生可以放心。”杨教授笑眯眯地说。

　　唐泽心中的疑虑得到解答，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全无半点放松，这种感觉就像……踏入更大的疑云中。

　　就在唐泽沉思时，实验室内部的研究好像有了进展，所有科研人员突然围聚在一起。因为实验室的隔音效果，他们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是怎么了？”杜伯伦看那些科研人员激动到手舞足蹈，不由得开口询问。

　　“大概是那项研究有了结果。”杨教授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按下一个什么按钮，实验室内部的人立刻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实验室中两个年轻人走出来，立刻将白色的无菌服打开。其中一位握住杨教授的双手，激动万分地说，“教授我们确定了，就是那个生物，它就在这里！”

　　“好孩子，你们做得很好。”这种喜悦也迅速感染杨教授，他欣慰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又对旁边的人说，“辛苦了。”

　　旁边的唐泽和杜伯伦显然不清楚状况，只看见这一群科研人员疯了似的高兴，欢呼或者击掌，甚至还有的激动到流下泪来。

　　杨教授和他们交流结束，目送所有科研者离开，又扭头看着他们，微笑道，“或许你们可以接受一项新的委托？”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伯伦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就在他们的协约期中，突然又要增加新的委托。

　　“我们停留在百慕大三角的这段时间，要想办法捕获一只大西洋银鲛。”杨教授那张衰老的脸上，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狂热，“需要你们的协助。”

　　“不如杨教授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泽相对沉稳些。

　　“第一只银鲛就是在百慕大三角边缘区域发现的，本来打算碰碰运气……结果我们在采集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出类似于银鲛的细胞，也就是说这只大王酸浆鱿的变异是由银鲛造成的，”杨教授跟他们解释，停顿一下又说，“有可能是两者间发生过撕斗，也有可能是大王酸浆鱿吃过一只银鲛……总之这片海域一定存在着大西洋银鲛。”

　　唐泽听着他的话，眼神越来越冷，所以他们此行并不是误入的百慕大三角区，而是这些科研人员故意为之，还害得他们这段时间遭到那么多变异生物的攻击。

　　这种被算计的感觉，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唐泽觉得这些科研人员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你们抵达冰岛，多余的事情我可不干！”杜伯伦想也不想就拒绝他的请求。

　　“明天我们就能驶离百慕大三角区的中心地带，到时无线电信号修复，我会跟你们上层沟通的。”眼见好声好气地商量说不通，杨教授搬出他们的上级，企图通过这种方法逼迫他们同意。

　　“你在威胁我们？”杜伯伦直接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怒不可遏地说。

　　杨教授抓住他的手，神情终于不见一开始的和蔼，他冷笑着说，“杜伯伦先生不要忘记委托，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杜伯伦知道他说的是对，一时间气不过，狠狠地松开手，嘴里不停地咒骂，“你这个婊.子养的！”

　　唐泽当然对杨教授这样的嘴脸感到厌恶，可他们别无他法，且不说他们已经接了委托，必须将这些人全头全尾地送到冰岛，就凭他们现在被困在百慕大三角区，他们之间就不能起冲突。

　　“如你所愿，我们会接下这个委托。“唐泽走过杨教授面前时刻意停下来，微微侧头说道。

　　杨教授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妥协，苍老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皱纹如同层层堆叠的沟壑。

　　可是还没等他笑完，唐泽的突然凑近他的身前，语气带上几分森然，“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搞小动作，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保证有什么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