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牧场养鱼航志》来火

10、第 10 章

　　第十章半锅鱼的报恩

　　夜晚的海风凉丝丝的，虞淼本身身上的海水被这么一吹有些透骨，他低头看着围在自己脚边瞪着大眼睛殷切求医的半锅鱼们，虽然不忍心，但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更为重要，他还没有到能够放着自己刚退烧的身体无私奉献的程度，所以只能先狠心回到生存小屋的火塘前把自己烤干，然后才趁着月色回头处理了两只半锅鱼身上的藤壶。

　　至于剩下的虞淼也暂时无能为力，手臂上的伤口泡过海水之后虽然结痂的地方产生了软化，但同时也可能是海水中的盐分对伤口起到了消毒的作用，已经完全不痛了。

　　忙活了大半夜之后虞淼的体力消耗殆尽，挥手告别了围在自己脚边还没排上队的半锅鱼们，顺手把割下来的藤壶全部砸碎扔到了蟹笼的附近当诱饵。

　　惊险又忙碌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三轮月亮沉入海面之后，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虞淼这次睡了个懒觉，昨夜体力的流失和生病的疲惫让他日上三竿才勉强爬起来，整个人虽然意识还有些混沌，但总体来说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胳膊上的疼痛就像是昨夜的一场梦一样。

　　他从树叶小窝里爬出来对着阳光好好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发现划痕处生长着健康的结痂，没有任何发白或者是发炎的痕迹，代表着伤口的缓慢愈合。

　　想想昨夜发烧的惊险，虞淼还是决定在伤口彻底长上新肉之前，他不会再用这只左手干体力活了。

　　这代表着短期内砍伐木柴和椰子的工作没有办法再继续。

　　虞淼清点了一下自己手里目前拥有的物资，还好自己之前比较勤快，每天都有重复累积，剩下的东西足够他未来的三四天里不需要再干活。

　　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寻找一些能够治疗伤口的药品的愿望。

　　但放眼望去，整座荒岛上的树木与曾经的世界相似的多，一样的太少。更何况那些基本都是普遍只会长在山上乡野间的草药，荒岛上的气候根本不算合适。

　　虞淼自从流落荒岛之后难得有了明显的愁绪，开始担忧自己是否能够活到了解这个世界的真正面貌。

　　坐在火塘边忧愁了一会儿之后，饥饿感让他被迫清醒过来，比起生病还是饿死更不体面，他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去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来保障自己的生活。

　　昨夜随手扔在蟹笼旁边的藤壶已经只剩下了碎壳，粉色的肉已经被各种生物吃光，虞淼小心的踩着沙子，用一只手慢吞吞地提着蟹笼往岸上走。

　　用新的粘合剂制作的蟹笼体积更大，能够容纳的猎物也更多，重量更是翻了几倍，虞淼又倒霉的在新蟹笼下海的时候受伤，就只能眼看着一些个头较小的小鱼、小虾顺着水流的方向从蟹笼的出口溜走。

　　还好更大的一些鱼虾螃蟹依旧在蟹笼里边上蹿下跳的显示着自己的新鲜。

　　虞淼坐在沙滩边处理着它们和贝壳，内脏和壳被他扔到背阴的地方，没过多久就吸引来了蝴蝶梭子蟹，被他用脚踩住，拴起来挂在树枝上留着晚上做新的鱼饵。

　　一连吃了几天的纯天然鱼虾之后，虞淼的味觉也是逐渐变淡，他开始怀念以前能够吃到麻辣小龙虾和烧烤水煮鱼等等之类的爆辣菜式，一边想着一边分泌口水，看着手中只有惨白色的鱼虾的肉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即便他再爱吃淡水鱼虾，也架不住天天这么吃，又想到未来可能一生都要没有辣椒和其他调味品，虞淼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灰暗到头了。

　　“大概下次再受什么伤的话就会直接死掉吧。”

　　孤独和未知的危险再加上过去生活愈发美好的幻想，导致虞淼坐在海边上开始emo起来，他垂着头又闻到自己身上昨夜泡海水烤干之后的咸腥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腌入味的咸鱼，这辈子没有再活泼起来的可能了。

　　“咕噜……”

　　饥饿的肠胃发出强烈的抗议，打断了大脑的伤春悲秋，虞淼长叹一口气，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打算赶紧吃完再回去睡一觉。

　　今天心情不好，不干活纯睡觉。

　　这一觉睡得十分绵长，中间虞淼被饿醒匆匆吃了两口午饭，就回到叶子小窝中倒头又睡了起来，直到再次苏醒的时候，小屋门帘外已经没有了刺眼的光芒，只剩下暖橘色的火塘照射过来的火光在肚皮上弯弯绕绕。

　　虞淼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掀开门帘往外一看，熟悉的三轮月亮高悬天空，火烧木头的味道和鱼被烤干散发的咸腥味围绕在周围，形成了稳定的仿佛要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莫名安心下来，坐在火塘边嚼着被火烤干的鱼，喝了两口椰子水又吃了几个果子，看着头顶上的月亮发了会儿呆。

　　生存下去似乎也并不困难，人类独特的进化天赋足够比大多数生物都能适应新的环境，而这高等基因其中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人的感情。

　　孤独如影随形，人如果想享受孤独，就必然先拥抱属于死亡前兆的寂静。

　　虞淼自诩是一个能够自娱自乐，大半年不和人打交道的社恐，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完全脱离社会的人，相反，他在网络上十分活跃，不是在“产粮”就是在“吃百家饭”的路上。

　　人类丰富的精神世界看似能够自给自足，但前提是同时拥有无知觉的大量的摄入。

　　而现在虞淼没有任何能够摄入精神能量的余地。

　　迷茫的他看着头上的三轮月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昨天潜水时捡到的大白。

　　他赶紧坐起来朝着拴着大白的方向走去，被饿了一天的大寄居蟹，一脸幽怨的在月光下竖着两根眼睛，控诉着把它抓来又不给饭吃的坏蛋人类。

　　虞淼心虚的抓了许多鱼肉和贝肉，放在草叶上铺到它的跟前，大白瞅了人类一眼，这才慢悠悠的用大钳子举着肉块慢吞吞地吃着。

　　“……抱歉啊，虽然把你当小狗养，但是你饿了又不会叫，我还没习惯给你喂饭，以后一定不会忘记的……”

　　虞淼对着慢吞吞进食的大白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惊奇，荒岛求生的压力，又或者是之前惊鸿一瞥的那一尾白色的大鱼，词句前后逻辑有些许混乱，但大白又听不懂，只会用钳子发出咔咔的赞同声，人类也不需要它能完全听懂，只是到了某个临界点，需要找什么活的物体诉说。

　　夜色渐浓，虞淼吐槽的口干舌燥，摸了摸大白的壳之后回去喝饱了水，睡了几乎一天的精神又实在是饱满，干脆找了石头刀，打算去看看今夜涨潮有没有排队求医的半锅鱼。

　　顺手把蟹笼放在原来的位置之后，虞淼踩着海水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有几个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的半锅鱼。

　　而这群家伙似乎经过昨夜的短暂交流熟悉了人类气息，听到人类脚掌踩水的声音之后，慢慢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朝着虞淼爬了过来。

　　虞淼干脆找了个裸露的石头坐在上面，等着那些半锅鱼自己凑过来。

　　这些半锅鱼该说不说还真是有些小聪明，人类只是清理了一夜藤壶，这群鱼就记住了沙滩上刷新的“神秘医生”，一支接着一支排成一个圆润的c型，围着虞淼在月光下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饱含期待。

　　虞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长相差不多的鱼身上看出外露的情绪，手起刀落直接踩着一只鱼把那些各型各样的藤壶铲掉，拍拍鱼的屁股又用脚勾过来下一条。

　　“咔嚓咔嚓……”

　　虞淼也正是压力大的时候，心情中积蓄的情绪通过诉说减轻了一些，而重复解压的劳动又能治愈他，所以一时之间海岸的沙滩上，人类铲藤壶的声音专注又绵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淼才终于铲完最后一个，他大概数了数自己捞了能有十来条半锅鱼，这些鱼通过他的观察似乎是一个族群，彼此之间关系十分紧密，在涨潮的沙滩上觅食的时候成群蠕动，从不分散开。

　　“行了，铲着一下起码能管几个月吧。”

　　虞淼擦了擦头上的汗，被夜风一吹很快就干掉，半锅鱼也围着他的脚边慢吞吞的挪动，放眼望去跟养了一群小乌龟一样，奇异又滑稽。

　　双手泛酸，虞淼也没工夫去想别的事，那群半锅鱼被治疗过后也不散开，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叼出来一长串像是带着花的水草，在他的脚边转圈。

　　“什么？请我吃饭？还会给报酬呢。”

　　虞淼借着月光低头看那一长串儿的水草，发现这水草的颜色是墨蓝的，上边长得像是花一样的也并非是寻常的花朵，而是散开的花苞一样的根。

　　整条水草又扁又长，上面遍布着细密的横线纹理，一看就是膳食纤维过多，口感不好的样子。

　　所以虞淼婉拒了，伸脚将这水草拨到一边，拍了拍半锅鱼的屁股表示自己并不吃这东西。

　　但是半锅鱼们却相当执着，围着他的脚边反复的将被他踢走的水草又叼回来。

　　虞淼看着这群固执的鱼，再看看随着涨潮的海水飘动的水草，只能无奈的伸手捞起来甩了甩水随意地放在石头上。

　　而奇异的是虞淼刚把这些水草从海水里捞起来，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就钻到了他的鼻子下。

　　“这是……”

　　虞淼努力嗅了嗅，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从自己手上的这串水草上散发出来，并且随着离水的时间越长，味道越浓郁。

　　他这才想起来这似是而非的味道像什么。

　　“居然是中药味？！”

　　还是那种老中医院药柜散发的那种混合中药香。

　　虞淼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还在脚边慢吞吞围着挪动的半锅鱼们。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上心头。

　　“这是……草药吗？”

　　半锅鱼们不会对他回答，但虞淼直觉这水草并不简单。

　　所以他干脆揪下来那些长得像是花苞的根，对着月光捏碎，浓烈的中药味就像是打碎在他眼前的药罐子一样迸发出来。

　　虞淼被刺激的打了个喷嚏，心中对这水草的好奇更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直接将着捏碎的海草根抹到了脚边的半锅鱼身上，这条半锅鱼在被他铲掉藤壶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刀刮掉了鳞留下了小伤口，而捏碎的海草根抹在那伤口上，肉眼可见的形成了发亮的薄膜，散发着清冽的中药味儿。

　　被抹着药的半锅鱼也不再动弹，翘了翘短的几乎看不见的尾巴，就地趴下来身子都扁了扁。

　　“好家伙，难道你们来治病还自带草药的吗？”

　　虞淼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手中抓着海草却紧了紧。

　　说不定这玩意儿还真是能够治疗伤口的草药！

　　好东西啊！

　　虞淼当场没收，没舍得再把草药根捏碎了抹在半锅鱼身上，而叼来草药的半锅鱼也没什么反应，见到人类收下之后反倒开始慢慢散去，在沙滩上蠕动着觅食起来。

　　但保险起见，他还要在其他生物上试验几次。

　　虞淼看着手中离了海水逐渐变干的海草草药，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也没有多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