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牧场养鱼航志》来火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暴风雨

　　巨大藤壶烤灼后产生的油脂是相当不错的燃料，虞淼将那些油脂用树叶封存埋藏在阴凉处，可以等到夜晚间做火炬照明使用。

　　忙活了这一大通已经将近傍晚，虞淼把螃蟹们没有吃完的藤壶肉分装成大大小小的块，一部分用来打窝，一部分烤干储存作为大白的口粮，他现在的食物并不短缺，加上天气炎热储存的方式有限，烟熏烤干后的鱼片们也顶多只能储存五到七天，否则就会变质细菌增加。

　　而这巨大藤壶的肉所含的油脂数量这么丰富，变质的速度只会更快。

　　在没有腹泻药品的情况下，虞淼只能尽快食用自己所储存的口粮，少量多次的补充。

　　所以大部分的藤壶肉虞淼还是把他们放在背篓里运到了海边，在海边撒了一大片，漂浮成一个巨大的弧形。

　　“嘶，这个窝是不是打的有点多了……”

　　虞淼站在海边看着随着波涛上下起伏的白色肉块，不免的也生出来过于浪费的想法，可技术限制在这里，只能祈祷这些藤壶肉块能够吸引来一些自身肉质比较干的鱼类。

　　太阳西斜，远处天边的蓝色也逐渐变得深沉，虞淼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更远的地方似乎格外漆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这才惊觉那块天空似乎是被乌云笼罩，正在急速向这边吹过来。

　　“我靠，刚想着要下雨就好了，这就要来雨了吗？！”

　　虞淼赶紧扛着工具往回跑，得亏今天刚好清理出来一个巨大的藤壶水池能够蓄水，他也准备好了其他的容器，否则错过了这次降水真的要亏死。

　　远在天边的乌云也的确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没过多久就赶了过来，荒岛上的气候也骤然一变，浓烈的海风将这岛上本就不多的树林吹得哗哗作响，被切成多块的风带强力的穿越而过，虞淼只来得及搬动大石块压住树叶小窝，就迎面被风吹了个踉跄。

　　“不是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虞淼碎碎念着，赶紧把所有的容器埋坑固定好，他也没料到今天会突然有下雨的迹象，顶着大风在生存小窝附近被吹得乱七八糟，半趴在地上到处忙碌着。

　　狂风而过几息以后便是细小的雨滴从天空被吹落，撒下的一瞬间被风加速像是实心的沙子吹在人的脸上，细细作痛。

　　虞淼抹着脸也顾不得其他，固定好所有的东西之后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树叶小窝，祈祷着明天早上起来能够看到遍地淡水。

　　细密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树叶小窝上，接连不断的声音让虞淼有些耳鸣，又突然想起来大白还没有安排好，赶紧爬出去把大白抱进了小窝里，两小只瑟瑟发抖，等着大雨的降临。

　　“啪啦啪啦——！”

　　细密的雨滴预告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大雨的冲刷，虞淼透过树叶小窝的缝隙，能够看到天地失色，刚才还有着暖橘色夕阳的天空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漆黑的光线下看不清雨水的轨迹，但是打在树叶小窝上越发强烈的撞击声让人能够想象得出雨滴是多么的硕大。

　　“呼呼——哗啦哗啦！”

　　大雨磅礴，虞淼听着雨滴撞击树叶小屋的声音逐渐开始发慌，他知道要下雨，但不知道这雨会变得这么大，外头的狂风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破坏，虞淼甚至能从雨滴疯狂敲击树叶中偶尔听到树木断裂的刺耳鸣叫。

　　“完蛋了完蛋了……不会遇上暴风雨了吧！”

　　说什么来什么，虞淼正抱着大白瑟瑟发抖，头顶上的树叶小窝突然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下子被吹走，狂暴的雨滴瞬间扑面而来，将虞淼直接吹打了个跟头，狼狈的倒在地上被各种树枝断叶迎面痛击。

　　“唔唔唔！”

　　狂风暴雨大作，一瞬间把虞淼浇了个透心凉，可怜的人类无法与大自然作对，加固好的工具也在这狂风中被无情吹走，只剩下被虞淼埋在沙子下的背包安然无恙，其余的都在天上留下转瞬即逝的黑影。

　　虞淼被这暴雨打的有些懵，抱着大白只能狼狈的逃窜，但他本就住在空地上，失去了遮风挡雨的树叶小窝，整个人也差点被风掀开，只能紧紧趴在地上慢吞吞的朝着空地上唯一还伫立着的藤壶壳靠过去。

　　所幸狂风暴雨有着自己喜欢的方向，虞淼好不容易抱着大白蹭到了藤壶壳背风的方向，但很可惜暴雨根本不讲道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避免硕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

　　而比起暴雨狂风吹断的树枝和其他的东西带来的威胁，失衡的体温也在让虞淼的意识发出强烈的抗拒，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嘴巴无法做出张开的动作，双手抱着大白也开始忍不住发颤。

　　人类对于极端天气总会是莫名兴奋的，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脱离了社会构成的虚假环境，才真正的站在了属于最质朴生物的土地上，迎接着最接近自然的力量。

　　虞淼又兴奋又恐惧，抱着大白的螺壳睁大着眼睛，雨水混合着海水让眼睛又木又痛，他却感觉自己的眼皮被冻住一般无法合上，虞淼看着那狂风暴雨冲刷一切，吹断所有树木，掀翻所有草坪，连石头，沙子都无法幸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天地失色，一切化为黑暗，狂风雨水宛若斧头，几乎铲平了荒岛上的一切，虞淼躲在藤壶壳背风处，只感觉自己距离升天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不知过去多久，狂风才终于停歇，但大雨依旧在冲刷，虞淼已经被冻得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只能牙齿打颤着慢慢爬动，却放眼望去却根本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容纳他暂时躲避。

　　他只能狼狈的咬着两腮的肉，闷头使劲儿勉强站起来抱着大白，在大雨中寻找地上被砸断的巨大落叶，勉强拼凑起来当成雨伞抵挡暴雨，祈祷着暴雨的停歇。

　　没有了狂风之后，虞淼拼凑着捡来的大树叶依靠着被吹成光秃秃的树干，抬头望了一眼却发现暴雨的夜色之中头顶上的三轮月亮依旧在发光，他一时之间有些恍然，这违背自然的天气让他脑袋里一片混沌。

　　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失温造成的幻觉？

　　他不会又要死了吧？

　　虞淼在暴雨中抬头看着天空的三轮月亮，思考不明白为何天上没有乌云雨却毫不停息。

　　但身体的不住打颤让他思绪断断续续，求生的本能也在这时候拉到制高点，甚至在他的意识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率先脱下衣服开始挤水，并且开始下意识的拨弄着周围所有的东西围绕在自己的身侧。

　　或许是头顶高悬的三轮月亮的保佑，虞淼失温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没有被冻死，他现在身上狼狈的挂着好不容易挤干的衣服，以及四处搜寻来的烂叶子，整个人的意识又混沌又清醒只想活下去，慢吞吞的忙着。

　　这场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虞淼避雨的棚屋搭建的烂叶子越来越多的时候，暴雨才终于停止，天空只淅淅沥沥的播撒着牛毛一样的雨珠，朦朦胧胧像是雾气，不再打的人脸生疼。

　　虞淼这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哆嗦着加快了搭建临时棚屋的节奏。

　　大白早就被他放在了树下，对于水生生物来讲与水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似乎是察觉到了人类的危机，它十分老实的抱着自己的钳子没有乱动，甚至在虞淼费力摆动树枝的时候，用钳子帮忙切断连接处。

　　依靠着歪斜树干搭成的棚屋被烂叶子覆盖终于完全防水，虞淼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了个树棍跑到原本树叶小窝的位置开始挖土，将自己有先见之明埋起来的背包挖出来，又去其他坑洞寻找木柴，回到原点挖坑用石头搭建简易的火堆。

　　细雾一般的雨珠飘散在空气中让点火变成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再加上虞淼失温严重浑身一直在颤抖，打火简直成为了地狱难度的任务。

　　“咔嚓咔嚓！”

　　虞淼一连试了几十次都没有成功，颤抖的双手和湿润的木屑根本没有办法引燃，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着他的身躯，冰冻感让他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而被金属摩擦声吸引的大白拖着自己的螺壳慢吞吞的爬过来，见识过人类打火动作的寄居蟹舔了舔爪子，然后小心的扒着自己的壳边缘，将自己的身子从壳里边抽出来，伸出柔软的尾巴点在木屑堆上，两只大钳子互相极速摩擦，紧接着一股亮光从大白的尾部闪耀起来，潮湿木屑被点着的浓烟骤然迸发，呛得虞淼咳嗽了好几声，但眼中的震惊仿佛化成实质。

　　几息过去之后，那浓烟越来越强烈，潮湿的木屑被亮光覆盖，没过多久就病殃殃的燃烧起来，虞淼赶紧用蘸了一点还存留些许油脂的草叶子，小心的围着那一点点火星，不厌其烦的轻轻吹着，终于将这小火焰点起来了一簇。

　　等到火堆终于勉强生好，虞淼总算吐了一口长气，搓着手蹲在火堆旁边，眼神落在已经把自己塞回螺壳里的大白身上凝视着。

　　“大白，如果你能听懂人说话的话，就举一下你的左钳子？”

　　大白：？

　　帮助人类点燃火焰拂身而去的大白深藏功与名，缩在自己的壳里又成了一只行动缓慢的寄居蟹，看起来似乎与旁的生物并没有什么智慧上的区别。

　　但虞淼知道，正常的寄居蟹根本不会点火，并且更加不会有帮人类点火这个行为。

　　大白并不理人类的话，虞淼也没有气馁，反倒是双手合十朝着大白拜了拜，决定从今往后这只被自己随机捡到的海底小狗就是自己真正的“伙伴”了。

　　虞淼烤了一会儿火双手不再颤抖之后，就从棚屋里爬出来，冒着密密的细雨挖开原本储存肉干的地方。

　　暴雨滂沱之下，虞淼原本挖的坑洞显然太浅了，土壤被雨水浸湿，熏烤好的肉干也难逃一劫都被泡发，但大白应该不会嫌弃，虞淼把肉干们挖出来撕成小块，用火堆烤了一下之后摆在了大白面前。

　　大白显然很受用，左右大钳子各插一块，举着眼睛慢吞吞地享用起来。

　　虞淼并不饥饿，相反他现在有些兴奋过头，这或许就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他喂完大白之后看向原本搭建树叶小窝的地方，那里已经被狂风暴雨夷平，指剩下挖的半地穴坑洞被碎石和树枝烂叶。

　　而储存的那些椰子罐贝壳碗，也都被狂风吹走不知去向。

　　更何况石头刀石头斧，还有刚编好的箩筐……

　　几乎什么都不剩了，忙碌了这么多天，虞淼现在身上的财产又只剩下了背包里的那些。

　　一朝回到解放前。

　　虞淼低低地笑出声来，他这才知道人在无语的情况下是真的会笑的。

　　他还能怎么办呢，能活下来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虞淼安慰着自己，坐在烂叶子的棚屋下开始思考以后怎么办。

　　有时候他也挺佩服自己，被暴风雨卷走了几乎所有的物资，还能挺下来没有疯掉。

　　……

　　三轮月色照常播撒大地，细雨已经完全止住，夜晚的海风甚至都不再冰凉，虞淼加固着烂叶子棚屋，甚至觉得这风都有些温暖。

　　可能是自己体温太低的缘故吧。

　　虞淼借着火堆的光芒重新制作工具，到处都是潮湿的雨水留下的痕迹，地上也十分湿滑，他也走不远，只能捡一捡空地上被风吹来的石头树枝，勉强捆绑好去砍伐没有被雨水泡透的木柴。

　　经历过了暴雨的湿温之后，虞淼感觉自己可能夜里还要发烧，所以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趁着夜色来到涨潮的海边沙滩前，期望着再遇到能够叼来水草草药的半锅鱼。

　　但很可惜等了大半夜他一无所获，暴风雨让整座荒岛都沉寂了下来，虞淼甚至找不到任何本来应该在夜晚出门觅食的螃蟹或者其他的生物。

　　整片海面上只有海风和潮水的声音，虞淼茫然的坐在石头上，肚子开始饥饿的叫响。

　　他只好就地开挖，寻找着潮水沙子下隐藏的贝类。

　　但这些往日里十分容易寻找的贝类好像也受到了暴风雨的影响，虞淼用木棍寻找了大半天才勉强找到三个，而且这三个贝类状态还都不太好，显然是在暴风雨中被打击到，壳的边缘都有一些碎裂。

　　再挖下去的话则一无所获，仿佛这片海滩都被暴风雨掀开吹干净了似的。

　　虞淼的心向下沉着，在路过光秃秃的椰子树下后更是难过。

　　最没有危险的食物来源被切断了。

　　这意味着他如果想要觅食的话，只能靠着未知的深海。

　　甚至他还不知道暴风雨会不会影响荒岛浅滩周围的鱼群。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简直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