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结》白夜光

6、第六章

　　索横寒点好暖手炉，又套上一块上好的兔毛护手，递给如意。他侧了测身子，把小腿处的棉被掖好，又替她调整好靠垫，让她倚的更加舒服一些，一切都打理好之后，他才开口，“如意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毋庸置疑，此时两个人正呆在同一辆马车里，平稳的向不知名的地方前进。
　　“去工作。”闭着眼睛，我回答的意兴阑珊。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感叹钱的好处，就算在这么大冷的天，就算还要出远门，我还是可以坐在这么舒服的马车里，惬意的享受着别人的服侍，在宽敞的马车里，我还悠闲的像呆在家里一样，丝毫没有因出远门而感到不适。
　　“工作？”索横寒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怀疑，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吗？看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在看看这马车里的用项，哪有一点是去工作的迹象。
　　“你不用怀疑。”我懒懒的扬着声调，勉强的睁开眼睛，马车里的火盆似乎有些热，让我有些昏昏欲睡，“还是说，你认为我根本就是不是生产的废物？”
　　“咳，咳——”他用轻咳来掩饰窘态。
　　看他那样子，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虽然如意小姐总是说不养闲人，可我觉得整个家里，就属如意小姐最闲。”
　　我并没有生气，他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我劝你也躺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下，否则等我们的腿再次着地的时候，你会忙到忘了自己是谁。”
　　看着我比了比身边的位置，索横寒摇了摇头，“这样不方便的。”
　　无所谓，我本来是好心，他不躺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调整好位置，我一手撑着头，一手看他，现在仔细看看，索横寒的侧脸给人一种很纤的感觉，和燕三斤给人看似柔弱的感觉不同，索横寒则更加的脆弱一些。
　　不知道是车里的温度太高，还是怎么的，他的脸竟然微微的泛红。
　　“如意小姐——”
　　“嗯？”
　　“这天下的妓院都是归小姐管吗？”当说到妓院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好像说这两个字好像会污了他的嘴似的。
　　“天下不敢说，至少这七彩国内八成八的色情事业都归我管的。”我淡淡的回答着他的话，没有丝毫夸耀的感觉，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他是我的护卫，理应了解我的生活。
　　“一个女孩子做这些不会太辛苦吗？为什么不让三斤少爷和八两少爷来管，在这方面男子好像更好一些的。”
　　“只会招蜂引蝶的花痴和没说两句话就动手的白痴来管吗？”
　　他担笑不语，就在我眼皮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又开口，“如意小姐和两位少爷的感情很好，我很羡慕。”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
　　“如意小姐，我们要去做什么工作？”
　　“卖脸！”
　　卖脸？什么意思？当索横寒再次看向如意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她侧着身子，头枕着一臂，睡的没有形象。
　　他凑过跟前把被子拉高，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手中已经捧着一杯热茶了，徐徐升起的热气让他的整个人开起来比较模糊，“我真的好羡慕你啊……”靠着马车，他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如意已经醒了，他起身想问问她需要些什么，可是腿一阵麻，他不禁轻吟一声。
　　看见索横寒醒了，我指了指他腿上的棉披风。
　　“是如意小姐帮我盖上的吗？”他揉了揉腿，然后把披风给我。
　　“快到了，我就把火稍微的熄了，省得一会温差太大，那样会生病。”我接过披风，撩开被子，系好带子。“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你却从未正式接触过我的工作，从现在起，我希望你能跟的上我的脚步，如果你给我出了差错，照样得给我走路！”
　　索横寒看我难得这么正经又严肃，坚定的点了点头。
　　反倒是我，让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给吓住了，不仅扑哧一笑，“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要是你这副样子吓坏了我搂里的姑娘，看你怎么赔。”
　　索横寒还要说什么，马车这时就停了下来，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跟在我身后就好。”撩起帘子，我走下马车。
　　一直以为她是个骄纵无度，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就像她说的，她之所以能让所有人包容那是因为她是燕如意，一个生来就好命的女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很想告诉她，即时她不是燕如意，她也有资格傲慢无礼。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站在眼前面对着几十个人谈笑风生的哪有嚣张的样子，相反，她很随和，很圆润，她收敛了所有在家时候的锋芒，周旋于众人之中。
　　他这么看着她，即时她不是那里最漂亮的，可是她是最耀眼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带着傲气，可是这种傲气却不会伤人，反倒增添了她一抹与众不同的高贵。
　　她披散着长发，站在众人中间。给人一种很信服的力量，他看到每个人都用崇拜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他也看着她，她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站在这些人中间，她的周身仿佛散发着一样一个信息：只要你们相信我，跟随我，我就会保护你们。
　　看着这样的燕如意，索横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热了起来，就连心脏的跳动都开始变的不规律起来……

　　“如意小姐，醒酒汤来了。”索横寒拿着醒酒汤坐在我身边，看他皱起的双眉，我知道他不喜欢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味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
　　我的夸奖让他感到不适，他谦逊的开口，“我也只会做这个而已。”
　　“只会做这个？”这倒是奇了，一个三餐不定的人，一个落魄游荡的人，一个带着如大家闺秀的母亲和幼小男孩的男人，不会最基本的饭菜，反而只会做无用的醒酒汤，值得玩味，可那是他曾经过往的生活，和我无关。
　　我不经意间的反问竟让他又开始默不作声。
　　“把醒酒汤给我。”
　　“如意小姐——”他似乎讶异我的没有追问。
　　“我买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过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看来他很有照顾醉酒人的经验，那我把他带出来还真是带对了，“你可以背叛我，只要你能承受的住整个燕家随之而来的报复，我无所谓。”
　　他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我把喝空的碗交给他的时候，他抬头看我，“如意小姐，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这样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吃闲饭的吗？”
　　“可为什么呢？如意小姐为什么要亲自来视察每一家妓院呢？”如果说只为查帐的话，那也太兴师动众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在今天的接风宴会上我不是都说了嘛！”
　　是呀！她都说了，下午的时候，第一百七十五家青楼的所有主事和姑娘们全体出席接风宴。
　　那刻，她带着万分的诚意向在座的所有人致敬，即时她面对的是“夜夜做新娘”的青楼女子，索横寒在那一刻还是感觉到燕如意心底的那份真诚，“过去的一年，各位嬷嬷和主事，还有姑娘们都辛苦了，虽然还有几个月才过年，但是我燕家的生意做的太大，我也不得不从现在开始筹备一家店一家店的走，虽然每年都来说一些同样的话，可每年都有新进来的姑娘们，我也不得不老生常谈，我说过，燕家的生意太大，我顾不过来，每家店杖的是嬷嬷姑娘们的应承，还有主事们的支持，我谨代表燕家感谢各位这一年来的辛劳。”我仰下头喝了杯中酒，“进了这个门，大家就是姐妹，你们替我赚钱，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如若哪个犯了我的规矩，满说是我不答应，就是燕家所有旗下的青楼主事和姑娘们也不答应，谁挡了大家的财路，谁就得给我付出代价。”
　　之后，索横寒看见的就是燕如意端着酒杯从接客的姑娘们的每一桌开始敬起，最后是嬷嬷和主事，“如意身处高位，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如若那些做错了，还请各位担待，如意在此一拜，算是给各位赔礼。”我拜完之后吩咐索横寒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这是如意和家父家兄的心意，请大家收下。”
　　直到现在只要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索横寒依旧感到震惊不已，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高位者竟然会如此，而且还是对这人们最不屑的妓女，可是当他看见那些姑娘，嬷嬷，主事，一个个眼中冒着泪水和崇敬光芒的时候，他不得不佩服燕如意的高超手腕，尤其是那些姑娘们，有的眼睛红红的，似是新来的，她们堕入此道，也是有着不得以的苦衷无奈，早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抛弃的准备，没想到，最大的尊重竟然是来自从她们鲜活身体上赚钱的主子。
　　还有些姑娘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阵仗，看似无所谓，可是从那动容的眼睛中还是流露出对燕如意的感激，一个主子，惺惺作态的说这些话不难，难的是年年如此，难得的是她还记挂着这些早已经被世俗抛弃的人们，她的话，她的人，让她们这些看透人间卑劣的女人还能感到一丝的温存。
　　所以，他佩服如意，这个女人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超手腕，她能让每一个出卖身体的女人真心的为她服务。
　　听听外面那喧嚣的杂音，经过下午那一番情感渲染，每个姑娘和嬷嬷们此时无不铆足了劲头接客卖笑，以报答燕如意的知遇之恩，想当然，今天晚上这第一百七十五家青楼赚翻了。
　　“你那时什么眼神？好像我很卑鄙似的。”
　　“不，我只是很佩服小姐。”
　　“有什么好佩服的，不过是说点话喝点酒而已。”我不怎么在意的回应着，“施以小恩，诱以小利，商场上一项就是如此。”
　　索横寒把被子铺好，扶我到床上躺好，“如意小姐是个好人。”
　　“好人？”我对此嗤之以鼻，“要是好人的话，哪有银子赚。”
　　“可是我可以感受到小姐刚才的话是真心的，你没有瞧不起她们，我相信你也会在她们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
　　我没有喝醉，可听了这话却也是熏熏然了，“哼！我只是保护我的合理财产不受侵犯而已。如果你有那个价值，我也会保护你的。”舒服的床让我有些困了。
　　“也会保护我吗？”索横寒喃喃的反问。
　　“嗯！……会的。”临睡前，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