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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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周大人？”
周臻一怔，忙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见随行的皇帝御前大臣方奇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连忙勉强笑笑：“大人唤我何事？”
“我看周大人怔忡了很久，连这道旁小姑娘们的爱慕之意都瞧不见了。”方奇哈哈一笑，揶揄道。
周臻面上一红，忙拱了拱手：“哪里哪里，方大人不要取笑下官了。”
方奇没有理会周臻的尴尬，继续笑着说：“周大人少年才俊，实属梁国之大幸啊。”他声音略有嘶哑，周臻本来心境就不甚好，听着更觉得厌烦，却是皇帝这次因着议和成功派来宣旨的，实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佯装正经地坐在马上，却并不答话。
方奇看着周臻，又自顾自言道：“你看这周围的小姑娘们，可不都是等着出来仰慕周参议风采的？”
周臻心中颇窘，却又不便表示出来，只好充作未闻，却听见方奇还在不停地说什么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周参议路人围观云云，实在是痛苦万分，只盼望着能早日进了午门，面见皇帝。不过显然没有如他所愿，车队行人还是慢悠悠地前进，周臻无聊地东看西看，到处都是狂热的民众，尤其是小姑娘们，看见他的目光过来，连声惊呼，娇笑阵阵。周臻心中颇为尴尬，心道早知如此不如乘马车入城好了，偏要骑什么马，他忿忿地叹了一口气，后悔连连。
正暗自腹诽中，似乎感觉到前面又有两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周臻终于忍耐不住，怒目抬首而视，却看见两个韶龄少年正倚楼看着自己。年纪略长的那个做小厮打扮，似乎发现他略带怒意的目光，脸微微一红，避开头去。年少的那个却毫不羞涩回避，直盯着自己看，周臻怒意更甚，狠狠地一记眼刀杀过去，怎料那少年不吃这一套，看见他发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竟然还给他一个笑容，两个酒窝，仿佛一朵盛开在春阳下的桃花，明媚耀眼。
周臻一呆，这分明是一个少年女子的笑容，想来是哪家贵族女子听说了自己的事，装扮了出来看热闹，只是他满腔的怒气再也发泄不出来，只好怏怏地低下头去，却仍然感觉到那少女的目光仿佛粘在自己身上一般流连，周臻想镇定些，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他攥紧马缰绳，只盼望快些离开。
“画屏快来，”年少少年，不，应该是少女，看见周臻尴尬，忙招手出声：“你看他脸都红了，木木的，真好玩。”她方才突然看见周臻生气地瞪眼的时候，心中也多少一突，然而素来不甘示弱，看见年长少年被吓回去不敢再看，心中微恼，干脆回了一个微笑过去，谁知道这样一来，竟把周参议大人给看低头了，不免心中得意，沾沾自喜地叫人过来共赏。
“公子，”原来那年长少年名为画屏，显然也是女扮男装出来玩的了，“不要这样取笑人家了。”她面色微红，显然是心中羞怯。
“哎呀呀，画屏脸红了。”那少女看见她这模样，更觉得有趣，忙刮着脸庞逗她。
“公子，你要是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我现在就回去，把你偷跑出来的事告诉……”未及说完，已经被少女一把捂住嘴巴，道：“好画屏，我错了，你千万别回去呀。”
画屏本来也是吓唬她，见她服软，也笑笑道：“那好，你可不许再提了。”
那少女果然不再提及周臻的事，只是继续看着议和使节的队伍前行，眼中却若有所思，及至看见周臻的身影渐渐模糊，方才回转头来，问：“咱们去街市上玩玩吧。”
“都随你啦。”画屏笑笑。付了帐，同她出了门问明方向，直奔集市而去。
这边果然是热闹很多，周臻他们那队人马已经过去，坊间的人们便回复原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了。少女同画屏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一班耍杂耍的，正在表演“二鬼摔跤”，此时虽然还未及清明，但这种杂耍恰好风行的很。她们看见两个鬼脸对面表演，穿着颜色鲜艳的红色黄色绸缎衣服，上面还有华丽的花纹，面上皆带着黑色野鬼面具，青面獠牙，不停地做出踢打翻滚、使绊子、加别腿等花样，灵活有趣。一旁还有几个打扮滑稽的人在吹唢呐，声调调皮，那场上的鬼脸优人嘴里也用特别的哨子作鬼叫、鬼哭、鬼嚎的声音，看的好像真的两只鬼在一起打闹一般，使得周围围观人群看得如痴如呆，叫好连连。两人以从未见过这种戏耍，一下子被吸引了住，浑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形。
不多时，扭打结束，那场上表演的两只鬼停下身子，取下面具，绕场子来收钱。围观的众人皆大吃一惊，原来这所谓的“两只鬼”，竟是由一个人扮演的，只在这个扮演的人背上装上一个木质鬼脸模具，又穿着相同的衣服，翻滚扭打，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个人在打架一般，而那呼喊的鬼叫鬼哭又是声调高低不一，在唢呐的干扰声中，就好像是两只鬼互相厮打而发出的不同声音一般。众人怔忡了一刻后立时是轰然的鼓掌叫好，纷纷立掏出钱来，显得颇为兴奋。再看那少女，也被这种表演惊的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东西比平日里玩的皮影，木偶之类的要有趣的多，不等向画屏去钱袋，就解下身上的一枚白玉佩准备放进那收钱的铜钵里，谁知斜里伸出一只手，拿住了那枚玉佩。她微怔，回首望去，一个青年男子正看向自己，见她回头，微微一笑：“姑娘的这枚玉佩质地莹润，雕工细致，何必浪费在这里？”
那男子相貌清秀，身材修长，却颇有英气，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绣暗纹的长衫，却显得华贵异常，他这样微微一笑，更显得温润，那少女本来满心恼火嫌他扰了自己的兴致，看他这样的笑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只微嗔道：“我自己喜欢。”话还没完，突然悟到，那男子方才是叫自己做姑娘，她心下诧异，连忙伸手去摸头顶，却发现幞头还带的好好的，便更觉诧异，抬首向那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那男子看她不像一般江南女子那样羞涩，倒有了几分好奇，说话也有了几分放肆，只道：“姑娘肌肤白皙细腻，双眸顾盼生辉，身量柔美，分明是一副美人模样，怎么扮男子都是不像的。”
那少女脸上大窘，这男子这话分明是带了许多调笑的意味，她心下生气，面上立时红了透，这在那男子眼中，却又平添了许多味道，竟然微微愣住盯着她不放了。
她愈发恼怒，偏偏不知为何，竟然骂不出来，她蹙眉抿唇，竟向着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看公子容貌也秀美的很，莫要被人误认为女子才好。”
其实那男子虽然瘦，却并非羸弱之人，相反还比一般江南男子多了几分健壮矫捷，面貌尽管俊美，却并不阴柔，很是英气。只是他相貌本就随母亲多，在他家中那般尚武粗鄙的地方，却是时常被拿来挤兑的，这话正好是说到他的痛处，不禁面色一僵，双眸微冷。
那少女见他终于变了脸色，不再盯着自己看，心中得意，从他手中拿过自己的玉佩，转身便欲寻了画屏离开。谁料左右相顾了很久，却不见画屏过来，她心下一下子有些慌乱起来。
那男子涵养却好，方才的怒色只是一闪而过即恢复平静，看到她这下焦急的模样，又觉得好笑，踱步过来，问道：“姑娘这般焦急，可是和家人走散了？”那少女明明穿着男子服色，按理说那男子即使是认出了她是女子，也该顾及她不愿为人知晓身份的心思，称她为公子才是，可这男子却并未改口，仍然称她作姑娘。她本来寻不到画屏心中就焦急，这下更是大怒，回首怒斥道：“我与家人失散不失散，关你何事！你若再纠缠与我，我便喊人了！”这话说的声音甚大，引得周围人群纷纷回过头来，那男子身边几个从人模样的人立刻对她怒目相视，一时间气氛竟有些紧张。
那少女懒得理睬他们，回转身朝一边走去，她还记得那酒楼的路，想来若是画屏寻不到自己，或许还会让那边去找找。她心中想着事情，走路只顾着寻找画屏的身影，却连路也忘了看了，这边过来一辆马车，直直地朝着她冲来，待发觉已经来不及，只看着那马儿飞扬的蹄子就要招呼到身上了，却惊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瞬间，那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仿佛被什么人抱了起来，再下一个瞬间，才发觉自己和方才那男子姿态暧昧地躺在地上，那男子的一只手臂还搭在自己身上，她脸上一红，只想立刻起来，却听见那男子微微呻吟了一声，心下一怔，她抬眼看去，那男子白色衣衫上蹭上了不少尘土，而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臂的袖口也已经被撕破，能看见他手臂上划破的一道长长口子，正缓缓渗出血来。
她方才明白过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原来方才是那个男子救了自己，一时间微觉得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竟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的随从们才飞奔过来，一个个面上焦急，口中唤着公子。那少女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躺在那男子的怀里，连忙起身，面色绯红。那男子的随从们奔至，只问公子是否受伤之类的话，却连她看都不看一眼，她颇觉尴尬，转身便要离去。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一眼那男子，却发现他面色略微阴沉，似乎有些恼怒。
那少女叹了口气，心道怎么说也是人家救了自己，虽说这人嘴巴油滑的很，但是本质却还不错。又回转身来，躬身福了一福，答谢道：“多谢公子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名姓，待小女子来日报答。”
那男子挥手令从人退开，笑问道：“不知姑娘芳名，报答的事先不提，在下若是连救了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却也亏了。”
他这话依然调笑意味十足，那少女以为方才自己看见他面色的阴沉不过是自己眼花了，想要说什么，开口却是：“我、我叫阿梧。”
那男子笑笑：“原来是阿梧姑娘，不知阿梧打算如何报答在下？”
阿梧听他陡然将自己名字唤出，心下一动，面上又是一红，却道：“请公子留下名姓，带小女子回家后禀明父……父亲，家父定会好生答谢公子。”
那男子又笑了笑，道：“不知令尊大人可知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个说法？”
阿梧微怒，心道此人实在过分，思及他方才救了自己，却又心中一软，实在不好发火，只道：“我是真心实意打算报答公子，不想公子竟然这样取笑于我。”
那男子见她是真的动怒了，倒也收敛了神色，缓缓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却也不求什么报答，只求姑娘能替在下寻一个安静地方，帮在下包扎一下伤口。”
阿梧看了看他手臂上尚在渗血的伤口，不过是被草草收拾了一下，心下不忍，可又实在有些害怕，她此时身边并无一个护卫之人，连画屏都不在，而那男子身边的那些从人，个个身量魁梧，面目雄武，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心下颇为犹豫。
那男子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姑娘不必惧怕，在下绝非什么登徒子，方才对姑娘也非有意冒犯，只是在下其实是外乡人，对这京都不熟，连伤药在哪里买都不清楚，随从又俱是粗鄙男子，于这包扎治伤一事实在……”
她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不知道公子下榻哪里？我随你去便是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再不多言，只道：“在下便住在前面的悦来客栈，还请阿梧姑娘移步。”
阿梧随着那男子到了客栈，那人倒也守礼，只在大堂开阔处寻了处干净位置坐了，请她帮忙收拾伤口。阿梧看他伤口长约三寸许，略有些深，血已经大概止住了，却怕还有些脏东西在里面，便坚持取了些清水来帮他洗净，又央店家找了些伤药来帮他敷上，再用了些干净布帛来包扎。
因为心中感激，再加上对前面的事颇有些过意不去，她做起这些事的时候便极认真，很是小心翼翼。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是蓦然一动。
“好了。”阿梧缠好布条，拍拍手道：“这下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那男子突然有一阵恍惚，看了阿梧一阵，才答道：“多谢阿梧。”
阿梧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了许久，心下不觉突突直跳，脸上一红，又听他再次直接称呼自己名字，更是觉得异样。一下子竟然忘了本来应该是自己谢这男子才对，怎么反倒被他谢了。
不知道这男子是什么来头，她想，装扮似乎简单，可是容貌举止处处都透着高贵优雅，他带着的这些随从行动整齐，对他的命令极为服从，想来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歪着脑袋把梁国上下听过的年轻贵介公子的名字想了个遍，却也没觉得哪一个符合眼前的这个人。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公子说自己是外乡人，可是来京中游玩的？”
那男子微微一怔，忙道：“不，在下乃是来京中行商。”
“哦。”阿梧点点头，又道：“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生意呢？一定很是厉害吧？”
那男子又一愣：“何以见得？”
阿梧抿嘴一笑：“这个还用问？公子的从人个个英武，人品不凡；公子本人也不像俗人，自然能看得出来了。”
那男子微晒，双手微摊，道：“阿梧好厉害的眼睛。在下家中乃是做这云锦绸缎生意，确实也颇有些家产，只是此次乃在下第一次出门跑生意，家父不放心，便多寻了些结实的家人相随。”
“公子倒是难得，”阿梧嘟嘟嘴，笑了笑才说：“我听说人家行商之人，都是早早就出门，怎么公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才——”
那男子表情似乎十分无奈，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在家中确实不怎么务正业，对这营生甚无兴趣，家父教训了很久，这次是逼不得已才出来的。”
“哦——”阿梧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种书上所说的败家子？”
那男子面色一僵，似乎颇有些哭笑不得，再看看他的随从，也都个个表情古怪。阿梧好奇，又问道：“难道不是吗？”
那男子苦笑：“即便是，你也不必说的这么响亮啊。”
原来这样，阿梧吐吐舌头，又想，既然都是了，干吗还怕别人说？不过这话她也没敢再说出来，便又这么静默着了。
那男子其实也颇为纳闷，他素来冷静自持，美貌女子也见得多了，从未有今日这般失态，竟然几次调戏起面前的这个女子，甚至不假思索地将这女子从马车旁救了下来。而且若说到这女子，容貌虽美，却带着几分纯真，然而体态大方，虽是面对陌生男子，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和自己轻松地谈笑。他看到那女子就这么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心中不禁又微微有些悔意，似乎是生怕这女子真的以为他就是那种败家子，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话来说，只好也这么静默着。
“公子？时间不早了。”一旁的随从眼见二人这么呆坐着许久，太阳都已经开始偏西，便试着唤了声。
那男子听到随从的呼唤，微微一愣，方才说：“不知阿梧家住何处？在下耽误了你这许多时间，不如就让在下送你回去好了。”
阿梧也是微微一怔，她想现在估计画屏也等不到了，不如索性先让这位公子送自己离去，想了想，才开口道：“多谢公子，我家住在镇国公徐应介的府上。”
那男子眼神微微一闪，旋即点头应道：“好。”说毕便吩咐从人准备马车。阿梧看着他的侧影，不知道怎么心念一动，问道：“小女子还是想请教公子名讳，也好日后正式答谢。”
那男子微微一怔，倒没想到阿梧居然还记得问这个，一笑：“在下姓穆名桓。”
阿梧将穆桓的名字默默念了两遍，除了觉得拗口，也没想起来对姓穆的有什么别的印象，便道：“你的名字真古怪，不过穆桓，木环，呵呵，还真有趣，但是可一点儿也没有我的好记。”
穆桓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一时间竟然又是哭笑不得，又见他身畔随从，也是个个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穆桓不觉得微叹一声，扶着阿梧上了马车。
这里离徐府并不是很远，再加上穆桓的马车甚是神骏，不多时就到了徐府门口。穆桓下车扶了阿梧下来，就要上前叫门。
“不必麻烦穆公子了。”阿梧连忙制止，“我自己进去便是了。”
穆桓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开口道：“也好，那阿梧，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略略点一下头，转身离去。
阿梧看着他的背影消散在夕阳中，这才伸手去叩徐府的门环。
徐府的下人开了门，阿梧只拿了那块白玉佩，说要见徐家小姐徐瑛。下人回禀，不多时，徐瑛就从内门里奔了出来。
“你去了哪里？”徐瑛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一时间连称呼也顾不上了。
“我和画屏在街上走散了，怎么了？”阿梧奇道。
“你不知道？”徐瑛气急，“画屏这丫头倒是激灵，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先来寻我，我心里也怕你出什么事，就告诉爹爹让我们府上的人去寻，爹爹却担心，立刻把你丢失的消息报了陛下，这下陛下连周参议的封赏都不顾了，立刻发动了禁卫去寻你。”
原来这阿梧姑娘其实是梁国皇帝的第六女锦瑟，封号为永乐公主的。她前几日听得宫中人人相传周臻前去用魏国广安王议和，心中便对此人有了些印象，她身旁侍女画屏也甚热衷于此，日日在她耳畔说着周臻在议和时是多么能言善辩，镇定自若，锦瑟更加好奇，又加上平日里徐瑛因着曾是她的伴读，现下又是皇帝订下的未来太子妃，能常入宫中同自己说些坊间趣闻，更觉得出宫游玩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今日本是女儿节，皇帝却偏偏要接见众臣，没有时间管她，旁的人也管不了她，锦瑟便偷偷地带着画屏扮了男子从宫里溜了出来。
锦瑟现下听得徐瑛这样说，心里大惊，暗暗叫苦，没想到偷偷出来竟然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这以后还怎么再出来？估计皇帝心此时一定是在宫中大发雷霆，只等着等她回去不知道要怎么责骂呢。又想到画屏，连忙问道：“画屏呢？她怎么样了？”
“你还说她，”徐瑛没好气道：“找不到你，急的都哭出来了，现在已经被陛下宣回宫了，也不知道陛下要怎么责罚呢。”
“啊！”阿梧急道，“这事不能怪她，是我一时贪玩，后来又遇见……”她突然想起穆桓，顿了一下，又说：“徐姐姐，麻烦你快帮我备车，送我回宫。”
徐瑛连忙应了，吩咐下人去备车。
锦瑟回到宫里的时候，才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皇帝已经下旨将画屏杖责了四十，自己殿里的所有宫女内侍们跟着全部受罚，每人均杖责二十，被赶入浣衣局。皇帝放下话来，只说，如果公主找不回来，便将所有人杀无赦。
锦瑟心惊胆战地来到皇帝寝殿，恰好听见皇帝这句话，她急忙冲进殿阁，跪在皇帝脚下，急道：“父皇，今日这事是女儿贪玩，和他们没有关系的，求父皇饶了他们罢！”
皇帝看见她回来，心中一软，却依旧板着脸训斥她：“便是这些下人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唆使着你去什么宫外，今日便好好责罚他们一次，好长个教训！”
那一众宫人连忙跪下求饶，锦瑟也连忙道：“实在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出去玩的。”
“哼！”皇帝听到这话更怒，“你自己又怎么知道宫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向一旁，锦瑟这才发现徐应介也在这里，同站着的还有太子，想来是因为寻找自己在被皇帝宣来的，“还不是有人挑唆！”
徐应介连忙跪下请罪，连带着太子也立刻跪下，锦瑟实在觉得不忍，又怕连累了徐瑛和太子，灵机一动，只向着皇帝虚弱地道：“父皇，我头痛，”话还没完，便软软地朝一边倒去。皇帝大急，这下也顾不得训斥旁人了，连忙传唤太医，一时间殿里乱作一团，锦瑟微睁了眼，只对着一旁的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一愣，会过意来，上前对皇帝道：“父皇，儿臣看阿梧这才回来，定是身子累了，却又被这混乱闹的烦闷，还是赶紧让妹妹歇着去吧。”
皇帝躬身下来问道：“阿梧，可是觉得烦闷？”
锦瑟略喘了几口气，声音微弱地道：“父皇，你……你要罚那些人，我……我心中害怕……”说着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皇帝连忙哄她：“好了，好了，父皇饶了他们便是，你不用怕。”经了锦瑟这样一闹，皇帝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情去责罚宫人，说罢立刻挥手让跪在殿里的宫人们散去，只叫太子先送锦瑟回宫休息。锦瑟听见，这才放下心来，又冲着太子挤挤眼，悄悄做了一个鬼脸。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