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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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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过后,好象一切都平和了下来。
第二天苏钰儿被家里接了回去,中毒的人也陆续恢复,靳双成寻了个理由,将其中一人赶了出去,也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倒是靳母似受了惊吓,一整天精神萎靡,到晚上就些生病的征兆了。
靳双成连着守了两日,直到母亲病情没大恙了,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睡下。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砚知上了饭菜,靳双成刚坐下,便察觉一丝异样,往门外看去,只看到门边掠过一角衣衫,却不见人影。
“少爷?”
靳双成沉吟片刻,笑道:“没什么,你退下吧。”
砚知应了离去,靳双成才放下碗筷,走到门口。
门外庭院静谧,月色如银,他却径直走到石山树枝交缠的一角,从后头拽出一个人来,哭笑不得地问:“躲那儿干什么?”
“放手,放开!”那人一边挣扎,一边乱七八糟地大喊着,靳双成无法,一手捂了他的嘴,把人拖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靳双成微一松手,那人就往后连退了七八步,直撞在桌子上了才停下来,张着一双眼看靳双成。
靳双成叹气微笑,软声唤:“莲玉。”
哐啷一声,莲玉死命往后又退了一步,把桌子边上的瓷碗硬是撞了下来,那一声落地的清脆让两个人都是一怔。
莲玉却微微仰头,一脸警惕,露出了挑衅的姿态,只是那眼底隐着的一抹心虚,让靳双成禁不住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莲玉皱了眉,使劲地往桌上蹭。
“你怎么过来了?”靳双成没有回答他的话。
莲玉愣了愣,眼中的心虚却越发明显,靳双成不着痕迹地靠近,直到了跟前,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挥拳打去。
靳双成不躲不闪,莲玉的手就停在他鼻尖前,手的主人一脸无措,半晌收了手,却又像是不甘心,重重地哼了一声。
靳双成被他的举动闹得莫名,只能在一旁摸摸鼻子苦笑,好久才听到莲玉支吾着道:“你娘……她……那个……”
靳双成心中一动,淡淡一笑:“病了,大夫说应该是受了惊。”
莲玉沉默了,站在那儿低着头,很久才又轻哼了一声。
靳双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弯下腰拣起地上碎瓷,刚站直了身子,便听到莲玉的声音在耳边吼:“你生气就直说!我……我不也一样病了一场么,她这就算是还我的,也没什么不对啊!”
到后面,声音也渐细了,仿佛说话的人自己也心虚了。
“我走了。”
静默一阵,莲玉突然很轻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门外走。
靳双成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他:“去哪?”
“你管我?”莲玉瞪大了眼,“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带走,总可以吧?要是还不满意的,我给你娘磕头足不足够?”
“你能去哪里?你说要报的恩呢?”靳双成脱口急道,话出了口才意识到错了。
莲玉却已经奋力挣开了他的束缚,仰头闭眼:“你杀了我好了,我不报了!”
靳双成挫败地伸手捂住了眼,半晌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放软声道:“不要你报,可你一个人能去哪里?”
“你管不着!”
“东西不带着,你哪来的钱?”
“你管不着!”
“衣食住行呢?”
“你管不着!”
“再遇上欺负你的人呢?”
“你管不着!”
“我不放你走呢?”
“你管……”话哽在了嘴边,莲玉站在那儿,死死地抿着唇看着靳双成。
靳双成也一样看着他,好久才突然走上前,也不管莲玉怎么退,直逼到他面前:“手伸出来。”
莲玉只警惕地看着他,手却分明地往背后缩。
“把手伸出来。”靳双成的语气重了三分,莲玉突然一矮身,从靳双成身边窜开,逃也似的往门外跑。
靳双成一脸头疼地将人拽回来,莲玉就开始拼了命似的挣扎,靳双成使劲将他的手捉过来,将拳头一掰,掌心一片血红,分明是被指甲戳破了。
莲玉的动作一下子便停了下来,只张眼看着靳双成,慌得如走投无路的困兽。
靳双成又叹了口气,将他拉到桌子旁,又转身寻来伤药,细细地给他擦上。
莲玉疼得直吸气,却意外地乖巧了,坐在那儿,好久,才小声地道:“靳双成,我给你做吧。”
靳双成的手抖了一下,擦药的力度也加大了,莲玉痛得龇了牙,怒了:“你装什么正人君子!我没有钱没有权,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我以为你知道。”
莲玉迟疑了一下才呛了一句:“知道什么?”
“那天我跟我娘的话,你明明都听到了。”靳双成淡淡地道。
莲玉又沉默了片刻,才哈哈地笑了出来:“那我是占便宜了。”
靳双成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你不会是认定了我就是那小少爷吧?”莲玉大笑,“嗯,你别说,我还真是。”
“莲玉……”靳双成唤了一声,莲玉的笑容就淡去了。
相对无言,莲玉又重复了一遍:“靳双成,做吧。”
靳双成置若罔闻,好久才突然开口:“大半年前,我曾经上过秦楼。”
“诶?”莲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托人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是秦楼里新近一年的红倌,有很相像的人。”靳双成平淡地陈述,话里却似隐着更深的情绪,让莲玉莫名一悸。“点的就是你,可惜后来你好象认不出来了。”
莲玉微张了嘴,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后来又去找人求证了,正要回头寻你,就在林子里碰上了……你刚醒的那会,我还想着,不知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带回来,你就自己先说了。”
说到这,靳双成忍不住笑了笑,莲玉便一下子跳了起来,却结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当时肯定是想,这人有钱有势,缠上了肯定不吃亏,对吧?”
莲玉尴尬地支吾一阵,最后把心一横,挑了下巴:“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长进,只会装可怜,只会依仗权贵,不肯自力更生,那又怎么样?尊严值多少钱?骄傲又能抵几顿饭?”
靳双成却笑得越发灿烂了,揉了揉他的头:“那吃饭吧,不讲那些。”
莲玉只如被惹怒的小兽一般盯着他,靳双成跟他对视了一阵,笑道:“不吃饭的话,我给你画张画像吧。”
相似的话,又一次重提,莲玉有些茫然了,好半晌做出了极相似的反应——他把衣服一脱,傻傻地道:“行,你画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