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摄政王假戏真做》芳醑

41、第四十一章

　　马车上。

　　“阿瑾，烟雨楼也是你名下产业？”萧景焕靠在车壁上，一侧眉头微微挑起。

　　叶瑾安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面对萧景焕的询问，叶瑾安本能想要否认：“王爷光凭我相信烟雨楼的姑娘，就断定烟雨楼是我的产业，未免太过武断？况且就算是这也是我的嫁妆，王爷打听这么仔细作甚？”

　　“咳咳咳咳咳！”马车帘子外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侍墨一边集中精神全力赶车，一边感慨他家王爷在叶瑾安面前是越来越不见外了。

　　“自然是见阿瑾名下产业颇多，这么有钱，本王想给阿瑾当上门女婿，吃软饭呐！”萧景焕半开玩笑地说。

　　“王爷还记得你给我那枚玉佩吗，王爷名下有多少铺子金银我差不多知道，我这点资产和王爷比不过九牛一毛，王爷说笑了。”叶瑾安跟着把话题还了回去。

　　此番去烟雨楼意外发现李家联系岳西国，出卖大禹朝边防信息，意图“引狼入室”，虽及时中断了李家的计划，扣下李青云作为人质，但给岳西国的信已经送出去，边境战事仍一蹴即发。

　　有之前收缴李家那批银子先送过去，加上振国将军助阵，应当问题不大。

　　萧景焕已经飞鸽传书提醒叶瑾安父亲，此时他们回苏州城，为的是购置粮草。

　　“苏湖足，天下足”，其中苏湖就是指苏州。

　　屯粮，一是为了保证整个江南地区粮食充足，二是为了及时送粮草去蜀中。

　　战事一触即发，不知道会打多久，多备一些粮草总是没错的，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提起屯粮一事，萧景焕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说道：“只是向商户屯粮还不够，到苏州城后，本王会着侍墨派人通知整个江南、去信京都城，并下旨督促地方粮库做好屯粮，以备不时之需。”

　　岳西国紧挨着蜀中，那正是振国将军府上下被流放之地，蜀中多为山地，粮食匮乏，虽送了银子过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中难免缺粮。

　　“王爷，我想要带一批粮去蜀中。”叶瑾安条分缕析地说，“李家勾结岳西或许就是打破僵局的契机，等父亲得胜回归京都城真相大白于天下，届时振国将军府又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萧景焕想也不想地说：“本王同你一起去。”

　　“此去路途遥远，世家目前元气大伤，王爷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为何不回京都城坐阵，反倒要和我一起去蜀中？”叶瑾安脱口而出。

　　萧景焕在这番质问下，突然握住叶瑾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叶三姑娘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本王是什么意思吧。”

　　摄政王从不近女色，府中别说姬妾，伺候人的婢女都很少，或许一开始救叶瑾安是出于朋友所托，单就伪装未婚夫妻这一点，若不是真的喜欢，萧景焕这种人怎么会委屈自己。

　　叶瑾安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振国将军府是否能恢复往日光景其实还充满变数，在自个儿未来都无法保证之时，她不敢给萧景焕承诺。

　　叶瑾安抽回手，克制自己，近乎冷漠地说：“王爷也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吗，况且不瞒王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王爷你是什么想法。”

　　*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回到苏州城。

　　时间紧迫，连许府都来不及回，侍墨直接驾车去了苏州府衙。

　　自昨日谈话后，叶瑾安和萧景焕直接气氛怪怪的，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两人诡异的进入了相对无言的阶段。

　　萧景焕少见的先下马车，没等叶瑾安，率先走进府衙。

　　叶瑾安也装作没看到，同萧景焕一前一后走进去。

　　侍墨在后边望着两人背影逐渐远去，无声叹了口气。

　　王爷呀，姑娘是要哄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姑娘致气呢。

　　不过也难怪，他家王爷若是会哄姑娘也不是摄政王府现在还没女主人。

　　许清接到任命他为苏州城知府的旨意后，立马进行任上交接，马不停蹄赶回苏州城。

　　到任后，许清没有回许家探亲，而是来到苏州府衙，细细梳理苏州城日常事务。

　　待知道李家阖府上下被关押在大牢里，联想起月余前听闻振国将军府阖府被流放，一时感觉时过境迁，当真是人生际遇无常。

　　搁下卷宗 ，许清刚准备去大牢提审李家人，脚步声由远及近，霎时间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就站在他几案前。

　　许清抬眼，拧眉看向来人。

　　打眼一看，来人比他约莫高半个头，在男子中是极高的身量，眉眼深邃、鼻梁很高，眉头在细碎阳光下显出几道阴影，使他静静看人时，产生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苏州府衙内外都有府兵把守，来人一路进来没有遭到阻拦，一身衣服和通身气度不似寻常人，想来身份不简单。

　　许清站起身，微微颔首，在来人的打量下开口道：“敢问阁下是？来我苏州府衙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叶瑾安紧跟着进来，看见许清，眼眶不自觉红了。

　　许清看到叶瑾安，面色瞬间放的柔和。

　　叶瑾安上前扑进许清怀里，许清笑的温柔，稳稳接住叶瑾安。

　　许家两位表哥，如果说许颜自小带着叶瑾安招猫逗狗，那么许清就是那个在外人找上门来算账时，给他们收拾烂摊子那个。

　　萧景焕目光落在许清抱叶瑾安那只手上，眸色逐渐加重，两侧手掌并拢，握紧成拳。

　　“大表哥，你终于回来了。”叶瑾安笑着说。

　　大表哥？

　　新上任知府正是许家大公子许清，也是叶瑾安亲表哥，按照辈份，萧景焕要唤一声大舅哥。

　　许清这知府之位还是萧景焕安排，突然见到两人如此亲密，萧景焕一时给忘了两人关系。

　　萧景焕压下心中那些嫉妒混杂的不堪，扯出一副笑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温和：“见过大舅哥，本王是摄政王萧景焕。”

　　摄政王？大舅哥？

　　许清无声退开两步，视线在叶瑾安和萧景焕身上来回梭巡，好半天才近乎平静地问：“阿瑾，你真的同摄政王定亲了？”

　　尽管叶瑾安现在不想理会萧景焕，但她没忘了两人的约定，她还需要借摄政王的势，不得不应下：“大表哥，是真的，王爷已经与祖父商量好了定亲事宜，也交换了信物。”

　　“是嘛。”许清喃喃道。

　　叶瑾安原还以为许清不同意，下一瞬就见他笑开了，上前拍了拍萧景焕肩膀：“换得好，换得好，要摄政王这样的才配得上阿瑾，从前那顾枋人前确实人模狗样，但我一直觉得这人没担当，配不上阿瑾，只是这是两家自幼定下的亲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你们能退婚，还换了个这样好的未婚夫，实在是太好了！”

　　萧景焕垂眸看着自己肩膀，被提醒了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叶瑾安未婚夫，心情莫名好起来：“大舅哥说的是，只是时间紧迫，改日再与大舅哥叙旧，劳烦大舅哥和我们一道去大牢，提审李家主。”

　　去大牢路上，叶瑾安大概给许清讲了苏州城近来发生的事，以及他们在烟雨楼的见闻，许清感慨道：“想不到李家非但贪婪，竟然还勾结外邦，还有许颜，他可从来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他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姜姑娘了？”

　　“八九不离十，能和好朋友成为妯娌也蛮好的。”前面就是大牢入口，叶瑾安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当务之急是要从李家主口中得知他勾结岳西的细节，如果能避免开战最好，若是不能避免，我们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胜算，”

　　不论是京都城还是苏州城，只要是大牢，环境都算不上好。

　　走进去，首先是光线变暗，然后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霉味、馊味、血腥味，间或还有老鼠从角落冒出来，堂而皇之“招摇过市”。

　　就算是只待上一刻，那股子黏腻的阴冷都会如影随形，黏在人身上。

　　李家主作为被特别关注的对象，他牢门外随时都有萧景焕专门派的暗卫守着，完全不会发生像李青云被偷天换日救出去这种蠢事。

　　再次见面，李家主在牢房待了才两日，往日那个衣着华贵、注重言行、蔑视他人的模样，一点点被大牢里无处不在的阴冷潮湿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满身污秽、毫无形象、眼神颤抖的阶下囚。

　　隔着一道道木桩，他们静静站在门外，看李家主就这么席地坐在角落，萧景焕抬手敲了敲木桩，沉声道：“李家主，别来无恙啊。”

　　李家主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待看清来人，站起身忽然大笑起来：“萧景焕少来看老夫笑话，老夫还没有输，岳西国很快就会打进大禹，‘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把门打开”萧景焕瞥了一眼门口暗卫，说道。

　　叶瑾安和许清留在门外，萧景焕独自进去，毫无征兆突然掐住李家主脖子，像提溜鸡崽那样把人提起来：“李家主，岳西国有多少兵马，要攻打蜀中何处，你最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否则你有什么话只能留着去地府说了。”

　　“咳咳咳咳咳——”

　　李家主脸色由红变紫，萧景焕掐准李家主快要窒息的间隙松开手，李家主跌坐在地上，顾不上形象，咳嗽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告诉你又有何妨，密信一到，岳西很快就会集结三十万大军从蜀中西南方突进，蜀中一丢，失去西南门户，岳西攻入京都城指日可待！”李家主大笑道。

　　身为大禹朝百姓，竟理直气壮勾结外邦攻打大禹，连叶瑾安都听不下去，想要进去教训李家主一顿。

　　萧景焕深有同感，他离得近，直接一脚当胸踹在李家主胸口，随后扭头对着暗卫吩咐：“你们在这守着也是闲着，从今日起这苏州府大牢里有什么手段尽管往李家主身上招呼，只要人不弄死就行。”

　　门从外面被关上，李家主发疯似的过来拍门，嘴里不停咒骂：“萧景焕，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