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你呢[巧取豪夺]》小知秋

29、第 29 章

　　进入隆冬，第一场大雪到来时，宋辞音舒适躺在暖融地毯上吃烤地瓜。
　　天寒了，人就爱吃点甜，一方红木小茶几架在窗前，除烤地瓜外，还有一碟拔丝地瓜、一块草莓蛋糕、各色中式点心。
　　一旁小火炉冒着白烟，沸煮的是陈皮白茶，最能解腻。李秀桦开始不懂为什么要用这样原始的小火炉，她咬着唇答，感觉会很有意境。

　　“还是年轻啊，吃对少甜食都不担心，要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怕血糖高咯。”

　　“没关系嘛，少吃一点。”

　　李秀桦急促地在围裙上蹭了两下，笑着接过宋辞音递来的点心。
　　“这样的景，配点吃的喝的，确实很享受。”

　　“对呀。”宋辞音穿过宽大落地窗，望向远处的风景。
　　群山穿戴白色蓑衣，空茫茫绵延辽阔无边，成排的秀木枝桠上压着沉甸甸的雪，风一吹，浓屑飞舞。
　　是独属于冬季的浪漫。

　　从前一直以为本地冬天萧瑟寡淡，并不好看。
　　原来美景自有来处，躲在富贵窝里，不让常人窥见。

　　宋辞音的‘享受’并没有维持太久。
　　陆明彰让她去书房说话。
　　是他专门工作的那间书房。

　　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吗？

　　这是她第一次来工作的书房，准确讲，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入，毕竟平时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
　　设计陈设和其他书房并无明显不同，都是宽大柜子高至房顶，不同书目文件排列整齐，她特意偷瞄几眼，书籍大多是农业、军事、经济、医学相关。

　　要说和其他书房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主书桌更大些，除了有台式电脑外，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窗帘颜色更深更厚实些。
　　这些不同加重了它的厚重肃穆感。
　　以至于宋辞音进去后，脚步和声音都不自觉放轻。

　　“要说什么啊？”

　　陆明彰坐在墨黑色书桌后，衬衫上挽露出一截小臂，臂骨搭在桌沿，手下压着黄色牛皮纸文件袋。
　　庄严色彩下，让他面部轮廓更显严厉冷肃。
　　他视线点向一处：“不是要学画画，看下这本书。”

　　宋辞音循着他眼风望去，桌上摆着一本《中外美术通史》。

　　“这本不错，可以看。”他说。

　　他怎么知道可以看？难道是……心里有个模糊猜想，难以置信。
　　“你看过了？”

　　陆明彰目光落在台式电脑屏幕，淡淡“嗯”了一声。

　　宋辞音握住书的手缓缓圈紧，点头保证：“我会好好看的。”
　　说着便往外走。

　　“你上哪。”

　　她停下，转过身，不解望向叫住她的人：“啊？”

　　陆明彰视线始终在电脑上，屏幕光亮映在他沉着脸上，打下一层模糊的光影。
　　工作状态，他眼瞳专注，好似蕴藏一整个宇宙的宝藏。
　　“就在这儿看。”

　　看个书而已，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啊？
　　宋辞音明润透亮的眸子在眼眶滚动一圈，鼓起腮帮：“在这里看，不怕我偷你工作机密啊。”

　　“你有那个智商吗。”
　　他向她睨了一眼，目光冷蔑，疑问句式，陈述语气。

　　好气啊，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辞音气鼓鼓坐在沙发，书放在茶几时，故意磕碰巨大声响。
　　翻开第一页，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才读第一行。

　　一开始是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接着是靠在沙发上，随后是躺在沙发上……
　　不能怪她学习态度不端正，是腰部真的很酸啊。
　　回想昨天，某些混乱靡丽的画面，在餐厅，在楼梯，在卧室门口……
　　衣物被撕裂，在并非全然的私密空间……
　　她手死死抵在滚烫的胸膛，一声声哭泣：“不能在这里。”
　　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般压制她，咬住她耳朵：“她们不会出来的，放心。”

　　荒唐之后，是身体难挡消耗，腰酸背痛，甚至注意力无法集中。

　　“陆明彰，你真的要节制一下了。”书本竖立遮住脸，“这样下去真的会肾虚的。”

　　对方注视屏幕的姿势不变，阅读中眼皮细微抬动。
　　许久后，他启唇，笃定又自信，语调在嗓子转了个弯儿：“我虚不虚，你不知道？”

　　“是！我知道！你不虚！你最厉害了！”

　　陆明彰坦然接受她的评价，不置可否。

　　“但是！”她一把将书扣在茶几，无比怨念，“我会虚！”

　　他这才移开眼，目光看过来。

　　宋辞音碰触到他的眼神，所有气愤顷刻松散，身体软下来，气势也软下来，手往后扶住腰，委屈撇嘴：“我腰都酸了。”

　　他一顿，身体微微后撤，目光定在她惨兮兮腰腹，撩起眼皮看向她的脸：“你过来。”

　　“干嘛……”不情不愿走到他身边。

　　陆明彰右手点动鼠标，左手朝她腰上一拦。
　　她惊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下一秒，屁股已经坐在他大腿上。
　　他一米八六八七的身高，两人体型相差太大，她坐在他身上，头只能到他肩膀的位置。
　　他还在操作鼠标，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这个姿势，她像是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他的下巴蹭在她头发上，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带来的气息。
　　她缓缓抬头，看到点点青葱胡渣，刮蹭到她额头时，很痒。
　　鼠标点动声很轻微，耳朵不时会贴到他的胸膛，心跳声深刻而清晰。

　　手掌扶在怀中人腰上，宋辞音慌乱搭在他手腕：“做、做什么……”

　　“不是酸吗。”

　　宋辞音松开他手腕。

　　指尖有节奏得揉捏、按搓，她舒服闭上眼，侧头倚在他胸口。
　　昏昏欲睡，“陆明彰，你按得还蛮好的嘛……”

　　“只是按得好，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宋辞音：“……”
　　“我没说你不好吧。”

　　他冷哼：“你心里清楚。”

　　“你有时候确实不好……你看不起我……”

　　按摩的手停住了。

　　她挺直背，低头去看裙子上的花纹，小声道：“就比如刚进来那会，你说我智商低。”

　　“看不起你？”陆明彰手上动作继续，“说好听的才是看得起你？”

　　宋辞音不说话。

　　低头瞥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她声音微弱：“我也不知道……”

　　“没良心的东西。”他鼻腔溢出一声轻嗤。

　　宋辞音心里好像裂开一道缝隙，风吹刮着缺口，长出酸涩的野草。
　　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真看不起你，还让你在我身边待着。”
　　她听到来自他胸強的叹息，是男人阳刚强劲的骨骼镇鸣。

　　秀气的眉头微拧，她陷入迷茫沉思。

　　陆明彰手上动作继续：“你抄《道德经》，没看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嗯……”

　　他没打算结束话题，食指在她头上弹了好几个脑瓜蹦：“自己琢磨琢磨。”
　　说这句话时，好像有点恨铁不成钢，有点无奈，有点委屈……

　　陆明彰会存在委屈的情绪吗？

　　“叩叩叩。”
　　门外李秀桦轻咳：“有人来拜访。”

　　“让我看看是谁！”

　　来者一位叫舒子华，一位叫杨嘉木，家里和陆明彰家都是世交，彼此沾亲带故。

　　两位看外表都是风华倜傥，大咧咧歪躺在会客厅沙发，一边一个。
　　看到陆明彰从电梯走出来，全都坐直腰站起身。

　　“坐。”他牵着宋辞音，坐在两人对面，简单互相介绍。

　　两人目光不着痕迹在对面女孩身上打量。
　　“下雪还得来彰哥这儿赏雪，别的地方比不上。”
　　“这不是怕你不让我们来，所以先斩后奏了。”

　　赏雪，自然还是要去三楼，有个小会客厅视野极好。
　　路过那间不让人进的神秘卧室时，宋辞音不自觉瞅了许多眼房门。

　　几人坐在窗前喝茶吃点心，那两人话较多，她主要以听为主。
　　“听说如珍姐读完了哈佛博士，已经回国了，彰哥你也知道吧？”

　　陆明彰：“嗯，见过面了。”

　　“哎呦，如珍姐对彰哥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还没碰面呢。”

　　风雪急催，一条枯枝积压雪太厚，生生把枝桠压断，掉落在雪堆，一会儿便被掩盖了踪迹。

　　轻呷一口茶水，陆明彰幽深眼眸似在回忆什么，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我工作上的事，和她有交叉。”

　　两人陪着笑，只是他们的笑意多了些许暧昧不明的东西。

　　宋辞音低头吃点心，八珍糕在口中化开，是混合味道。

　　“宋小姐，是哪所高校？”叫舒子华的男人问道。
　　他始终得体地笑着，姿态有在相熟之人面前的松弛，但同陆明彰讲话时，会略拘禁地瞅着他的脸。

　　此刻的他，就是很松弛的状态。

　　宋辞音一怔，手原本都放在点心盘上，被人点到，又收回来，视线在几人中间转换，一派天真烂漫：“问我是哪所学校的……”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们是要给我介绍工作吗？”

　　对面两人：……
　　嗯？！！！

　　“不过可能不行啊，陆明彰不让我工作，你们要不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也挺好的。”

　　陆明彰眼瞳微转，眸底抹上一层暗淡，将茶杯放在圆凳上，掀起眼睑看向二人。
　　“他们说笑的。”
　　在他说话时，眼波已面向身侧的女孩，他的手捉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细嫩的指尖。

　　这是一种无伤大雅，又很随意的亲密行为。

　　亦是无声地敲打。
　　都是人精，谁又看不懂？

　　杨嘉木拽起舒子华袖子，乐呵呵道：“雪也看啦，我们该回去啦！”
　　“有机会再来！”

　　陆明彰点点头，不准备起身送人。

　　宋辞音看向楼下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两人，雪越来越厚，他们的车开得很慢。
　　哦，她想，大概是雪再大，就不好走了吧。

　　“陆明彰，我们下楼堆雪人吧！”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等待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