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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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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本意是打算尽快回钮泽县老家的,但因为郝明那么一闹腾,也就耽搁了几日。老太爷那边,已经来人催促了很多次,让她尽快回去走动走动。
这几日,甄氏就在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王若迎这几天也没闲着,她让人去打听郝明的事情,意外得知和郝明订婚的那位胡家姑娘,胡绣绣昨日来了珺安城。
王若迎心下有了计较,便想从胡绣绣下手。她拿出了二十多两银子,让采佩分给珺安城里的一些混混们,让他们守在胡绣秀暂住的客栈附近,只要她有所动作就来王家报信。
第二日王若迎得到消息,胡秀绣在去过郝家后,便和同行的表妹去了金玉绣楼。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胡绣秀竟然去了他们家开的绣楼。这样一来,行事便多了几分把握!
王若迎不做耽搁,为了不惹人注目,她和采佩采荷都戴着面纱。她们从王家后门溜了出去,从人少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绕到了金玉绣楼的后门,尽量避开在绣楼里挑选商品的顾客,一路上了二楼。
好巧不巧,王若迎正好碰到佟掌柜在招待胡绣秀挑选屏风。
王若迎上一世曾远远见过胡绣秀一面,大致记得她的长相。不过今日一见,有了近距离打量胡绣秀的机会,这不由让她在心底惊叹了一声:果然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姑娘,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得体,一颦一笑拿捏得当,虽不是出挑的长相,但由内而外散发的优雅气质,却让人一见难忘。
思及那纨绔骄横的郝明,王若迎突然明白刘妈妈口中所言,这天下的好白菜大部分都是被猪拱了。
王若迎并未急急上前,而是站在拐角处静静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过些日子是我曾祖母九十大寿,你们楼里可还有其他屏风?这些固然好看,但总觉得欠缺些什么。”胡绣秀瞧着二楼摆出来的图样,没一个合她心意的。
佟掌柜为难的道:“楼中屏风都摆出来了,要不小的请楼里的图样师傅为姑娘定制一副花样如何?”
“如此需要多久?”
“这花样画出来,再找绣娘绣制成屏风,怎么也要三个月。”佟掌柜满脸笑意的道。
“这么久可不行,我可等不得三个月。”十天后就是曾祖母的寿宴,那些个表姐表妹都争抢着在曾祖母面前孝敬,她可不能落人之后。
她本来是准备了一尊极不错的白玉雕的观音雕像,未曾想大表姐也准备送尊观音雕像。她要送就要送一个别出心裁,独一无二的寿礼才行。
珺安城的水纹绣千金一求,他们杭州那边不少夫人小姐都极喜欢这种刺绣。她琢磨着曾祖母打出生起就没离开过杭州,外地的新鲜物件向来是极喜爱的,且又是闻名遐迩的水纹绣,于是便借着来探望郝老爷的名头来了珺安城。
这时,跟在胡秀绣身边的丫头突然道:“姑娘,不如去钱锦绣庄,那里也有许多不错的绣品。”
胡秀绣连连摇头:“不行,我要的是正宗水纹绣,钱锦绣庄虽会模仿,但难学到其精髓。我若带回去一件仿品,那不就是等着别人来看我的笑话么?”
佟掌柜在旁骄傲的直点头,水纹绣可是他们金玉绣楼的招牌,旁人怎能轻易学到。
胡秀绣见没有满意图案的屏风,心中有些烦躁,琢磨着要不要选个其他样式的。可刺绣这东西,只有屏风方能彰显大气,她总不能买个帕子亦或是买套衣服给曾祖母做寿礼吧!
见状,站在旁处的王若迎心中有了计较,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态度谦和的向胡秀绣福了福身:“胡姑娘,我这里有副不错的屏风,不知胡姑娘可有兴趣?”
胡秀绣闻声看去,便见一个长相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朝自己微笑。她眼中虽有些惊艳,但也未多有羡慕之色,想必这就是书香之女与生俱来的端庄之气吧。
胡秀绣朝王若迎回礼,做到礼数周全后才开口询问:“不知姑娘是……”
未等王若迎搭话,佟掌柜便立刻向胡秀绣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主家的四姑娘。”
胡秀绣挑高了眉头,眼神中突然充满了轻蔑。王若迎有些诧异,难道这位胡姑娘是认识自己?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胡家和郝家定亲,郝明又对自己积怨颇深,胡绣秀听说过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王若迎也不急,就笑盈盈的看着胡秀绣,等她拿个主意。
胡秀绣想了想,就算有没有遇到王若迎,这屏风她都要买回去给曾祖母做寿礼。若不是为了屏风,她才不会给王若迎这个面子。
“那就劳烦四姑娘带路了。”
王若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并不了解这个胡秀绣。在来之前她做了种种预想,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位胡家小姐是个被宠坏的跋扈性格,自己想要达成目的怕是要费一番周折,闹起来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多心了。
王若迎面上端着和善的笑意,礼数周全的将人请进了一间雅房,命丫头上茶伺候后,这才吩咐佟掌柜去库房把一副绣有福寿齐天的山水画样的屏风抬了出来。
“这屏风虽在我名下,但从未被使用过。”
制作屏风的木材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每个角上都有金镶玉的护角,外观华贵不说,绣面上的山水画是连绵不绝的山峰,白瀑之下,旭日当空。画这绣样的人当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这屏风可以算是金玉绣楼的镇店之宝了。
胡秀绣一眼便瞧中了,立刻就让丫头掏出一千两银票。
王若迎可下了血本,这幅屏风本是王承留给她的陪嫁,一直存放在绣楼的仓库内。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况且王若迎也不甚喜欢着副屏风。上辈子她带着这个屏风嫁给白清墨,为了在珺安城买下宅子,又不想向娘家开口,于是她变卖了这幅屏风,当时着急出手,好像就只卖了三四百两银子。
她瞧见这个屏风,就想起上辈子。眼不见为净,不如就卖给胡秀绣,还能多赚些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胡秀绣得了好东西,心情明朗不少,对王若迎的偏见也少了几分。
“多谢四姑娘割爱将这屏风让于我,也全了我孝顺曾祖母的心意,你的情分我胡秀绣记下了。”胡秀绣适才听佟掌柜说起,这屏风其实是王若迎的陪嫁。
王若迎客气道:“胡姑娘言重了,到最后我也是赚了银子的。”
胡秀绣掩嘴一笑,看王若迎顺眼了几分。
“胡姑娘的烦恼解决了,但我的心头还有诸多烦恼。我也不绕弯子,想必胡姑娘是听说过我的事情,郝二公子要纳我为贵妾这件事你可知晓?”
一听这话,佟掌柜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胡秀绣主仆,和王若迎主仆。
胡秀绣面色如常,淡然一笑:“这件事我当然知晓,郝二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婿,这些事他也不会瞒我。”
郝明和她说过,王若迎曾和他的大哥订过亲,克的他大哥摔断了腿,最后还登门退婚。因着这件事,他一直心中愤闷。见王若迎活的滋润,而他大哥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他这心里就更窝火,便想用妾的身份来羞辱王若迎。
对此,胡秀绣没有多计较,她反而觉得未来的丈夫有些心机更好,她这辈子最讨厌那些脑袋一根筋,还总要装作一副圣人姿态的男子。
胡秀绣说的坦然,倒是让王若迎惊讶不已。看来她低估了郝明,怕东窗事发先安抚了自己的未婚妻。
胡秀绣淡淡微笑着,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瞧着就是被长辈们精心教出来的。王若迎实在可惜这般玲珑妙人会嫁给郝明,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有些事胡姑娘知晓,但有些事你可能被蒙在鼓里。”
“哦,那我就洗耳恭听。”胡秀绣不以为意,她和郝明两人互相信任,她坚信郝明不会有欺瞒自己的事情,而且郝明也不敢那么做!若郝明不老实,他们胡家是不会让郝家好过的!
王若迎轻笑,不紧不慢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道:“听说,郝二公子在玉树胡同里养了个戏子,那戏子早年是我们珺安城的红角,多少老爷一掷千金就为听她唱两嗓子。虽说那位红角被不少人追捧,但从未有人会为她赎身,亦或是养在身边……”
“胡说八道!郝明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胡秀绣立即就打断了王若迎的话,神情变得不善。
王若迎见胡秀绣淡定的眼神,知道她不信,但也不心急,面上浮着淡淡的笑容,怡然自得的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好半晌才道:“我可不敢胡说,是真是假胡姑娘派个人去瞧瞧便是。”
这件事她可没有乱说,前世胡秀绣嫁给郝明两年未有所出,郝明碍着胡家不敢纳妾。后来郝明便把外室和她三岁的儿子领进了门,说是要纳她为妾。这其中的弯弯绕傻子都能看出来,孩子三岁胡秀绣才出嫁两年,也就是说郝明早在之前就养了外室。
胡秀绣气的回了杭州胡家,为此还惊动了胡老太爷。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珺安城无人不知,她虽深居后院,但也从采佩口中听了那么一耳朵。
胡秀绣要闹着合离,怎么也容不下那外室母子。但郝家拿着子嗣说事,言外之意是责怪胡秀绣生不出孩子。女子若生不出孩子,又不允许夫君纳妾,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成善妒。更何况郝老爷子哭天抢地说没人为郝家延续香火,又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了上来,哪个做媳妇的能受得住?
后来两家各退一步,郝老爷子做主去母留子,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这件事后胡秀绣又给郝明纳了一房小妾。也就在那时,郝家庶长孙突然暴毙,郝家人说是病死的,但外头的人却猜测是被胡秀绣弄死的。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王若迎直觉那孩子的死,一定和胡秀绣脱不了干系!
现下,她吃准了胡秀绣眼里容不得沙子,虽她嘴上说不信但心中一定有所怀疑。
“那外室的孩子,现今应该也有半岁了。”王若迎点到为止,未再继续说下去。
胡秀绣听了这话面色惨白,她觉得自己仿佛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就连王若迎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姑娘,您没事吧?您可别吓我啊!”丫头担心的不行,连着摇着胡秀绣的胳膊好几下。
胡秀绣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心里头乱的不行。她告诉自己要相信郝明,可王若迎的话就仿佛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我们去玉树胡同!”
胡秀绣主仆出了金玉绣楼,王若迎让采佩和店里的小伙计跟过去瞧瞧,临走时她还特地嘱咐二人:“你们切记不要引人注目,在边上瞧着就好。”采佩满脸认真,这可是姑娘第一次对她委以重任,而且又是她最擅长的八卦事。
采佩离开绣楼后,王若迎便和采荷先一步回了王家西院。
太阳快落山时采佩才回来,她风风火火进了大门,一路小跑去了王若迎的屋子。
“据说胡姑娘直接让人踹开的门,进门就给了那戏子一个下马威。那戏子被吓了一跳,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那边一闹起来就惊动了整个玉树胡同的人,我被挤在后面差点都瞧不上热闹……”采佩说的眉飞色舞,这厢一激动一口唾沫呛到了自己。
采荷忙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一边帮他顺背一边嗔怪道:“毛毛躁躁的,说话都能呛到。”
采佩傻嘿嘿的笑了一声,之后便又迫不及待说起玉树胡同那边的事情。
“郝二公子一直派人在玉树胡同那边盯着,胡姑娘找上门后还没发作呢,郝二公子就急急赶了过来,他当时还想解释,但胡姑娘压根就没有给他机会,直接甩过去一巴掌,然后她就带着人回客栈了。”
一旁采荷疑惑问道:“那戏子和她的儿子呢?胡姑娘是如何处置的?”
“我也奇怪呢,待到郝二公子到了后,胡姑娘再未去看那戏子一眼,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我估摸着胡姑娘是被气狠了,要是换做我呀,非得上去打死她不可!”采佩气鼓鼓的,她委实鄙视郝明的所作所为。
“胡小姐那是自持身份,不屑与一个戏子争抢。她那样高傲的性子,定是会让胡老太爷退了这门亲事,郝家这次怕是把胡家给得罪死了。”王若迎冷笑,郝家以为这次会得到胡家的帮助,在杭州崭露头脚,这次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活了一通芝麻西瓜都没捡到。
采荷不解的询问王若迎:“姑娘,您是怎么知道郝二公子养外室的事情,就连我娘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王若迎讪讪然一笑,目光闪烁有意将此事揭过:“我也是胡乱猜的,像郝明那样的纨绔子弟一定干过不少荒唐事,未曾想真让我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采佩崇拜的看向王若迎,发自内心的恭维道:“咱们姑娘就是聪慧,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郝二公子吃瘪。”
没想到胡家动作如此之快,两天后就派人来郝家退亲。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更是让平时嫉妒郝明的公子哥看足了笑话。
王若迎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和甄氏清点箱笼,今日他们就要启程去老家纽泽县。
“郝家不仅仅黄了和胡家的婚事,前些日子在杭州谈成的几桩生意也黄了,许多人猜测这都是胡家出手做的。郝家也是咎由自取,没娶妻呢就在外头养了戏子,还整出个半岁大点的孩子。”刘妈妈说的起劲儿,她对郝家恨的是牙痒痒,如今见郝家落难,她必须幸灾乐祸一番才是。
甄氏倒想的有些多,不免想起当初和郝家定亲一事。
“起初四姐儿还差点嫁到了郝家,现在想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郝二公子这般德行,那位大公子怕也是个纨绔子弟。”
甄氏心有余悸,刘妈妈也连连点头:“说不准是老天怜惜我们四姐儿,让她避开这些祸事,等以后嫁个好夫婿!”
甄氏喜笑颜开,对王若迎那些不顺的姻缘也不再介怀:“对,定是这么回事!”
这边王家母女正高高兴兴的准备回老家,那边郝家却是鸡飞狗跳。和胡家的婚事告吹,他们在杭州的生意也黄了,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郝明胡作非为!
郝老爷子家法伺候,手腕粗的大鞭子直接就往郝明身上招呼,打得他皮开肉绽。若非就剩这么一个健全儿子,郝老爷非打死他不可。
郝明趴在床上,恨王若迎恨得咬牙切齿:“臭婆娘,老子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一旁站着伺候的小厮眼睛滴溜溜一转,忙狗腿的上前凑到郝明耳边小声道:“今天一早我听说王家二太太带着四姑娘出城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此刻向郝明提起王若迎的名字,明显就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见郝明又要发作,小厮赶紧补充道:“知府老爷最近头疼城外龙虎山上的山匪,王家也是咱们珺安城的富户,他们被山匪盯上也不是不可能……”
郝明听出了他的意思,面上立刻就浮现了一抹厉色:“你小子路子多,想个法子让山上的土匪知晓此事,王若迎啊王若迎,我看你这次是难逃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