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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苏玉并不愿回门派,但带着个无法处置的李长瑜,又不好将这个危险人物打发给二位姑娘,只得别别扭扭同众人踏上了回门派的路上,话越发的少了,时不时便出神。

      天气渐热,陆渺渺的伤好的不是很利索,众人也就不急着赶路了,皆是走的平坦大道,绕了不少路,路过了一个坏境不错的客栈,还住下歇了几天。若不是孟楚日日都苦着脸扒着陆渺渺的伤口上药,以及江酌常熬些补血的汤药,陆渺渺还真要以为这是出游去的马车。

      马车行到了池园村村北三四里外开始,一路停了好几辆马车,还有不少草席铺在地上,坐着三三两两愁容满面之人,这些人看着虽不富贵,却衣衫干净完好,并不像是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

      马车行到村口才发现,平顺的大道上被人堆了几颗新砍下的大树。

      袁思越率先跳下了车,问向一旁坐在树荫下的中年人:“大叔,请问这路为何被堵了?”

      中年人看都没看袁思越一眼,心不在焉道:“路堵了就绕道走吧。”

      “那你们这么多人都坐这儿做什么?”袁思越不解问道,“合力给树搬走不就成了?”

      中年人撇了袁思越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两辆马车,叹了口气,道:“池园村闹鬼了,这树是我们自己砍了放这儿的,以防有人误闯,能绕道的都绕道了,你们也趁早绕路走吧,别搁这儿耽搁了。”

      “闹鬼?”

      袁思越回头和江酌交换了个眼神,若是平时,他们遇到这事,无论如何也要管上一管的,但是现在李长瑜还在车里,不禁有些犹豫。

      “那大叔你们还在这儿等什么啊?”

      那中年大汉突然怒了,骂道:“瞧你这年轻人穿得这么体体面面的,怎么是个缺心眼!我老婆孩子都在里面,你说我等什么!赶紧走走走!别烦我了!”

      袁思越吃了个瘪,正想再问,孟楚下了车拦住袁思越,小声道:“我们先去看看。”

      “你们干啥!快回来!这进了就出不来了!”那大叔见他们往那儿走,急忙大喊,周围的村民也连连阻止。

      “大叔您放心,我们就看看!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呢!”

      袁思越笑嘻嘻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江酌一起去了村口处。

      江酌脸色忽然阴沉的可怕,冷冷道:“是结界。”

      袁思越一心往里看,并未注意江酌的神色,挠了挠头,无奈问:“怎么办?”

      孟楚道:“既然遇到了,怎么能放任不管。”

      袁思越有些犹豫道:“小美人的伤刚好了些,阿玉也不太方便,还有个李长瑜,里面的也不知是什么,万一……”

      袁思越的担忧确有道理,三人打算再去打听清楚些,便又去了刚才中年人那处,那人本心里不快,一看他们三人里还有个和善的美貌姑娘,骂不出口了,话到嘴边憋了回去。

      孟楚柔声安抚道:“这位大叔,我们都是仙门中人,专行此道,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若我们几人能处理,我们便进去救出您的夫人和孩子,若不能处理,我们就立刻回去禀报,请前辈们前来主事。”

      中年大汉看了看几人的配剑,的确是十分气派的,叹了口气,冲袁思越打了个招呼:“我在这儿等了两天了,实在是有些着急,刚才口气不好,对不住了。”

      袁思越连忙摆摆手表示没事。

      “我大前天去山里打猎,第二天早上一回来就看到村里老陈家的闺女在里面这样哐哐地撞,”大叔比划道,“这面前明明没东西,她就是出不来啊!有人就想拉她一把,结果这拉不动啊,又进去推她,这下子两个人一起出不来了,我们这也就不敢轻易进去了!等到了天黑的时候,里面……里面……”

      “里面怎么了?”见这大叔支支吾吾说不来,袁思越忍不住着急问道。

      “里面的恶鬼当着我们的面给老陈家闺女给……给杀了……”大叔说着说着哽咽了,抹了一把泪又继续道,“大家都吓坏了,就砍了几颗树,给路封了。能走的人都直接走了,有家人在里面的,胆子小些的,都往北边去了,就还剩我们几个守在这儿,一到天黑就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里面……里面的人都咋样了……”

      “可曾派人给仙门送信?”孟楚问道。

      大汉又叹了口气,道:“送了!可附近的好几个道观来看了一眼都说棘手,让我们不要靠近了,这再大些的门派都远得很,万一我们跋山涉水赶过去,人家不见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倒是昨天早上,凌云境和上清宫有两位公子路过,听说我们说了之后就进去了,说是捉鬼驱邪,然后到现在还没出来,可急坏了我们。”

      “凌云境?”众人皆是心下一惊,继续问道:“凌云境的那位叫什么?长什么样?”

      大叔红着眼叹气道:“上清宫的道长叫他孙师兄,个子和二位公子差不多,长得有点凶,十分威严。说起来我还挺悔的,那两位公子进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要不是我妻儿在里面,我也走了!唉!”

      大汉看了一眼他们这一群人,男俊女美,衣着光鲜,各个都年轻的很,也不知道能有几个本事,便好心劝道:“你们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这儿实在是玄乎,赶紧也趁早走吧,别趟这浑水了。”

      三人都略去了大汉劝他们走的话,只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孙冀平?”

      孙冀平是严修明的得意门生,袁思越的大师兄,裴广悦对自己的几个徒弟都不怎么上心,唯有徒孙孙冀平,他会高看些,常有传闻说,裴广悦百年后会将掌门之位直接传给孙冀平。袁思越还一直盼着掌门早些过身,好让大师兄做掌门。

      这凌云峰上孙冀平也是除了袁思越外,唯一接受苏玉之人,得空时也会教导他剑术,从未因他的眼盲而有所宽容,平日里苏玉也没少挨骂,这样的对待方式反而让人心中舒坦,遂对孙冀平,苏玉心中也是敬重的。

      “那孙师兄进去多久了?”

      “昨天午后进去的。”

      陆渺渺环坐在车里抱着双臂瞪李长瑜,神色阴郁,冷笑道:“太巧了。”

      一语戳破众人心中所想,也踩着了李长瑜的猫儿尾巴,直着脖子高声嚷道:“你怀疑是我做的?我这日日夜夜都被你们盯着!去个茅房姓袁的都不嫌臭!看得我难受拉不出来!我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是分身乏术啊!”

      孟楚讽道:“何须亲力亲为,只需沿途留下点什么记号,自然会有人在必经之路等着,不是吗?”

      李长瑜见孟楚讥讽,没了声,小声念了句我没有,就缩了脖子不想再惹她厌。

      此处池园村便是他们回凌云境的必经之路,不论走哪条道,若是不从池园村穿过去,绕过连绵大山快马至少也要多上一个月的路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陷入为难,袁思越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试探提议道:“这儿要是传信回门派等人来,恐怕孙师兄尸体都臭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众人心中也是赞同的,便是如今眼里只有陆渺渺安危的江酌,也有些在意,他与孙冀平有过几面之缘,凌云境每年都有试剑会,那年师父被裴掌门逼的没法子了,便打发江酌去参加了,一路进了最后的决赛,师父一看对手是凌云峰门下的孙冀平,便直接让江酌退出了试剑会。

      事后师父还醉醺醺得意道:“你这肯定会赢啊,可赢了裴老头又要耷拉个脸!这退出让他们白捡个冠军,裴老头肯定气得要死!还要顾及颜面假开心哈哈哈!太妙了!以后咱都不去了!他肯定得气死!哈哈哈!”

      江酌后来再去凌云峰时,掌门虽无好脸色,孙冀平对他却以礼相待,江酌对他的印象算是一直不错。

      孟楚看了又看颓唐的大汉,心中怜悯,也赞同道:“一个村的人都被关在里面,孙师兄也许分身乏术,我们进去总能帮上些忙。”

      江酌一人去了结界边缘,闭眼凝神,脸色越来越差,回头飞速扫了一眼李长瑜,就这一眼李长瑜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扎了一针,扭头看去却见江酌是盯着大小姐的女儿,心中诧异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陆渺渺也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探究看了回去,江酌冲她招了招手,陆渺渺忙跑了过去,这眉来眼去的让一旁李长瑜很是酸,不由将目光移回了孟楚身上。

      江酌站在柳树下,看着女子向他一步步走来,记忆忽然有些紊乱,胸口突然抽痛了一下。

      “你怎么脸色怪怪的?”

      江酌笑了笑,轻摇了摇头,道:“无事。”

      “好吧……”陆渺渺抬头认真盯着他,“你……是不是想去救人?”

      江酌目光穿过村口的树,看向里面,道:“倒不是想救人,只是想破了这个阵。”

      “阵?”

      江酌掌心向上,摊开了手,手心里躺着一片柳叶,道:“你召个小鬼出来,不用太厉害的,只要听话便好。”

      陆渺渺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拿了那片叶子,半蹲在树下画了一片复杂的阵法,心中还在费解江酌怎会知道自己需要一片柳叶。

      此时正是阳气最重的午时,任何小鬼都该无法出现才对,那阵法里却钻出一只孱弱的孤魂野鬼来,能看出他颇有不适,却能维持不散,远处看热闹的袁思越忙跑了过来,咂舌称奇,这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竟是个修鬼道的,看起来还颇有些本事。

      “这可是午时啊!他怎么站得住啊?”袁思越忍不住好奇问。

      陆渺渺未答他话,闭着眼专注往阵法中注入灵力,后将手中柳叶放在小鬼手心,柳木极阴,阵法也极强,小鬼木然接下柳叶握在手心。陆渺渺猜到江酌要做何事,不用他嘱咐,便见小鬼听从陆渺渺的指令,向村里一步步走去。

      小鬼很快穿过了结界进了村,瞬间陆渺渺便察觉它与她再无相连,又试了一次捏诀施法召唤,却是意料中的无果。

      陆渺渺抬眼看江酌道:“这个阵法是我自己创的,由我召唤的鬼,也不可能再为别人所用。”

      这边的动静将另外几人也引了过来,村外人虽多,却看不见这恶灵,只茫然看着他们几个围在一起似在商讨对策,焦灼等待着此时唯一的希望。

      江酌忽然莫名笑了,低声道:“果然如此。”

      陆渺渺疑惑不解,撅了撅嘴,忽然想起什么事,眼前一亮,从绣花囊里掏出一把桃花碎片,看向江酌道:“要进去看看吗?”

      江酌摊开手掌,语气不容她拒绝:“用我的。”

      陆渺渺咬着手想了会儿,嘟囔道:“我试试吧……应该可以吧。”

      陆渺渺选了几片小花瓣,又摆成了一个矮胖的小人儿,摸了腰间匕首出来,轻托着江酌白净修长的手,一刀划了下去,就着流血的手心画了个阵法,看得来凑热闹的袁思越龇牙咧嘴。

      江酌看着她纤白的手沾了血,专注在他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戳点点,有些痒,画完了阵法的手,并未离开他的掌心,伸展了开来,同他十指紧扣,心里头一回生出几分窘迫,清楚感觉到掌心里的手十分柔软,有一丝凉意,江酌轻闭上眼掩饰自己的心事。

      江酌闭上眼那瞬立刻失了五识,只手心处有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陆渺渺心中并无旖旎,紧握住手后便在桃花小人上点了两点,充作双眼,江酌的眼前渐渐清明,但其他感觉却并未恢复。

      桃花小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行动渐渐灵活,这傀儡小人穿过结界便能看见几具尸体,再往东没多时,地上有一处烧灼的痕迹,一旁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小傀儡凑近了些看那灼烧痕迹,却突然剧烈一哆嗦,桃花小人便掉了一条小胖腿。

      二人此时感官相连,江酌那瞬间复杂的情绪吓到了陆渺渺,这才抖掉了傀儡的腿,陆渺渺坐在原地调整呼吸,奇怪道:“江酌你怎么了?”

      这声音直接出现在江酌脑中,并非通过耳朵听见。

      “我……”江酌开口,此时五识已闭,他听不见自己声音,便有些不确定渺渺是否能听到。

      “怎么了?”

      “你……能听到?”江酌不确定的问道。

      “我们五感相连,自然能听到。”

      “这个阵法,十分诡异。”

      陆渺渺道:“所以呀!你们一个个干嘛要多管闲事!笨死了,一点都不懂得明哲保身!”

      陆渺渺缓过刚才那阵因江酌而来的心慌,重新控制那傀儡小人沿着村子边缘向前飞,二人越往前越沉重。池园村地处两座山之间,来往路过的人极多,托这条路的福,村子虽不富庶,也算吃饱穿暖,本该很是热闹,可如今满村的尸体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春末夏初之际,天已经开始燥热,最早死的人已开始腐烂,生出了蛆虫,路边的野兔子皮毛被血浸湿,又被太阳烤干,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血饼,兔子的眼眶里没了眼珠,透过眼框那两个空空的洞,能看到脑中已腐烂成一滩血脓交织的糊状。

      “我快撑不住了。”陆渺渺吃力道。

      江酌愣了住,生硬安慰道:“别怕,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渺渺此时翻不了白眼,无奈道:“我是说,这个傀儡术我快撑不住了。”

      陆渺渺这副身子质量并不好,又三日一大碗的血放,前些天的伤也没好利索,最近这些日子很是嗜睡,平日里能撑上半柱香的术法,如今连一半时间都有些勉强。

      江酌顿时有些尴尬,是啊,她怎会怕这些小东西,正苦思冥想说些什么好缓解自己的窘迫,忽觉自己身子一歪,视线变成了一片天空,江酌下意思便想爬起来,动弹了一下便发现小人抖得如筛糠一般,眼看身子都要碎了,江酌忙停下了动作。

      “你动作小些,放轻松。”陆渺渺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许多。

      江酌再次尝试起来,虽还有些控制不好,但也能飞了起来,只是不像刚才那般飞的轻灵稳重,江酌的控制下,这傀儡如喝醉了般,飞的东倒西歪,速度也快了许多。

      傀儡小人如风驰电掣般,沿着村边往前飞了不知多久,江酌也感觉到了明显的疲惫,正想着要不要放弃,前方又出现了一块圆形烧灼的痕迹,四周一大圈不知写了什么,正中心却是能清楚看出来是个申。

      “刚才那个我记得是未?这是时辰吗?”陆渺渺疑问道。

      半晌才听见江酌心不在焉道:“先出去吧,不用白白消耗精力了。”

      话音刚落,桃花小人就散成了好几片,落在地上,很快就被正午的日光烤干了。

      陆渺渺和江酌同时睁开了眼,袁思越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江酌闭眼凝神,道:“没见到活人。”

      袁思越道:“全……全死了?师兄呢?”

      江酌蹙眉道:“应该没有全死,也许是躲起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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