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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子时一到,还游荡在村中心的恶灵如被抽干了魂魄般,散成了一缕再普通不过的灵气,众人也总算松懈了,几个村妇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孙冀平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山下走,一路上接连不停的有人看到了亲人尸身,啜泣不止,虽然心中早知噩耗,但疲于奔命,恐惧胜过了悲伤,如今尘埃落定,却再也掩不住,原本近四百人的村子,加上几十个来往的商旅,如今只剩不到百人。

      孙冀平带着众人到了村北处,阵法破除后那结界也自动消失了。村外还有不少人守着,一行人的动静惊醒了众人,皆是又喜又怕,待看见是那几个进去救人的年轻人和村民,顿时放下心来喜极而泣。众人慌忙冲了过来寻亲人,有人寻着了,更多的还是满脸失望地询问他人,其中便包括江酌他们见过的猎户大汉,那大汉满心欢喜的跑进了人群,看了个遍却没看到老婆孩子,神色便凝固了。袁思越见此情形不知如何是好,几次想张口又都咽了回去,最后才低声道了句抱歉。

      大汉是个明白人,看着他们这一身血污,勉强笑了笑,叹气道:“你们尽力了,多谢你们了。”

      袁思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却也无能为力,虽已疲惫之极,但仍有许多事要处理。阵法虽破了,但死了好几百人的村子,多少会有漏网的恶灵,这儿又是来往要塞,若不渡灵净化,池园村必会变成凶村。三百多具尸体也急需处理,天气渐热,尸体已开始慢慢腐烂,如今的池园村方圆三里外都能闻到浓烈的尸臭味,短时间内,住人是必定不便了。

      村民们虽不情愿,但也知道这几百具尸体只能焚烧,若是土葬,便是半个月也赶制不出这么多的棺材,何况也没有那么多地够埋,冲天的火焰印红了村民的脸,不时传来小声啜泣声,有人心中十分怨恨,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要他们灭村。

      处理完了尸体和渡灵之法已是天亮,迁村的事村民们没再要他们帮忙,几人便驾车去了最近的镇子,虞燕儒搭了众人的便车到了双禄镇便与他们分开了。李长瑜和陆渺渺的伤都因为天气炎热,愈合的不好,孙冀平也受了一身的伤,剩下的几人虽没有伤病,但都是两夜没休息,到了双禄镇挨个诊治一番后,众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皆沉沉睡去。

      陆渺渺醒来时已是夜深,忽觉空气中有些熟悉的腥臭味,陆渺渺猛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推开了房门,面前是满地血污的院落,她竟然回到了池园村,陆渺渺满心疑惑,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在客栈睡下了,睡的客房在二楼,面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院落,实在蹊跷。

      陆渺渺踏出了屋子,抬头看了看月色,乌云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陆渺渺判断不了方向和时间,将苏玉江酌袁思越三人的名字叫了个遍,也没有回音,陆渺渺便打算先认着同一个方向走到底,阵法已破,总不会再被困一次了。

      陆渺渺刚踏出院子便察觉四面满是恶灵,下意识便反手去摸落星,竟摸了个空,已是来不及再想,陆渺渺伸手以灵力为刃打散了最前方的四只恶灵,那股怨气却并没有消散,而是进了陆渺渺的体内。陆渺渺愣愣看着这一幕,忽视了围上来的恶灵,竟觉得有些熟悉,陆渺渺闭上眼睛一口咬破了舌尖,血腥之气顿时布满了口鼻,陆渺渺再睁眼时,眼前却变成了房梁,她还躺在客栈的房间之中,口中尽是血腥之气,一缕灵气在空中散了开。

      陆渺渺猛地坐了起来,将枕边的伞抓在手中,心中才有了一分踏实感,伞内忽然掉落了一张纸,陆渺渺捡了起来,却见是一张白纸,输了些微灵力进去,才渐渐显了字。

      “沅塘镇,迎春楼,五百年蛇妖,勿孤身冒险。”

      陆渺渺有些困惑,这字迹是岁瑛那只臭狐狸的,可是她是既然来了为何又避而不见,只留了张纸?还有刚才的梦,到底是她的梦,还是有人想要她做这样的梦?此阵和落星伞皆是出自几百年前已经湮灭的映月宫,自己曾经到底和映月宫有什么纠葛?

      陆渺渺有些头痛,将那纸扔在了一边,擦了擦额间虚汗,起身漱去满嘴血腥味,腹中饥肠辘辘,夜已深,小二和厨子早已歇息,轻推开窗,揉了揉发痛的胸口,有些烦恼自己身体的不争气。

      “渺渺!”

      右边有人压着嗓子小声叫着陆渺渺,引得她扭头看去,江酌抱着坛酒,正坐在窗户上,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包,扔了过来,陆渺渺下意识便接了,打开一看,竟是半只烧鸡和一些糕点。

      “白日睡了一天,猜你夜里要醒,就给你留了些吃的。”

      陆渺渺闭眼使劲嗅了一口烧鸡的香气,咽了口口水,笑道:“多谢!”

      江酌见她吃的香甜,嘴角也不禁弯起。

      陆渺渺边吃边随意问道:“你们何时回门派?”

      江酌想了想,道:“李长瑜今日已经退了烧,只是腿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过坐马车也无妨,再歇息一天也差不多了。”

      陆渺渺嗯了一声,便认真吃那烧鸡了,只是时不时冲江酌抬头看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便主动开口:“怎么了?”

      陆渺渺眼珠滴溜溜转,臭狐狸说的不要孤身冒险,应该便是要江酌同她一起去吧!顿时心里打定了主意。

      “你不要和他们回门派可好!”

      江酌愣了住,随即笑道:“我以为你想去凌云境,才要一起,不回也好,你想去哪儿?”

      “那你……”陆渺渺有些为难的摸了摸发丝,“能不能帮我给苏玉偷出来。”

      “偷?”江酌回不过神来,有些不解。

      陆渺渺抹了一把嘴,想了想,叹气道:“还是算了。”

      “渺渺?”

      隔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使劲摇了摇,笑道:“你收拾一下!等我一会儿马上就走!”

      “马上走?”江酌还要再问,那边的脑袋却已经收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江酌架着马车载着神色轻快的陆渺渺,趁着夜色离开了双禄镇。

      江酌将手放在了鼻尖闻了闻,眉头轻皱,看着身边女子半晌,叹了口气,终于是不指望她自己坦白,缓缓勒停了马。

      陆渺渺探头看车外,愣道:“沅塘镇到了?”

      “还没有。”

      “那……”

      她话音未落便被江酌抓住了手腕,对方的力气恰到好处让她挣脱不开,却又没有弄疼她,江酌解开她手臂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绷带,那里果然多了一道新伤口。

      “你刚才让我送到苏玉房内的包裹里,是什么。”

      陆渺渺抬眼看了一眼江酌,心虚挡住那处伤口,嘟囔道:“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江酌叹了口气,重新为她上药,轻声道:“看在你叫我一起冒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陆渺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冒险?你是不是看了臭狐狸给我的纸条!”

      江酌将她衣袖理好,重新打马驾车道:“你想将苏玉叫出来可又反悔了,而后给他的包裹尽是血腥之气,必定是将剩下的三次的血都取了出来,想来你要做的事与苏玉有关,否则你也不会想带他一起去,只是有些危险便放弃了带他冒险?”

      被他猜了个全中,陆渺渺扁了扁嘴,哼哼道:“那你还跟着我一起冒险!”

      江酌并未顺着她的话回答,转而问道:“这次之后,苏玉的事是不是就可彻底了结了?”

      陆渺渺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笑道:“对!”

      “那便好。”陆渺渺并不知江酌心中嘟嘟囔囔,她对苏玉这般牺牲,江酌早已心中不快。

      沅塘镇和双禄镇相隔不远,晌午二人便赶到了所谓的迎春楼,一路询问路人皆遭了白眼,青天白日便去打听那青楼,世风日下!

      陆渺渺脸皮厚,倒是无所谓,但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绣花囊里翻出了面纱,往江酌脸上比划了两下,一瞧便是女子之物,随手丢到了一边,又翻找半天掏出一个精致的银面具,和他的衣服倒也般配。陆渺渺正想帮江酌戴上,却见他拿起刚才那面纱,伸手环过她,面纱的系带在后脑轻轻收紧,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连陆渺渺觉得不妥当,待他一系好,便向后躲了躲。江酌却好似没察觉般,眼神扫过她手里的面具,陆渺渺正想塞给他自己带,却见江酌已经转过了身,乖巧等着,陆渺渺无奈,只得帮他小心系好。

      “好了!”陆渺渺拍了拍他示意。

      江酌转过了身,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平日里温和的笑意,在面具的遮掩下,透出一丝邪气来,陆渺渺连忙甩了甩脑袋,试图甩走这奇奇怪怪的想法。

      “怎么了?不好看?”

      “没有!好看的!”陆渺渺忙道,“就是和你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我们还是快走吧!”

      待到那迎春楼下时,二人皆觉着遮了脸实在有必要,二人在杵着拍了好一会儿门,被人来人往异样的眼光扎成了筛子,又废了一番口舌,才被睡眼惺忪的小厮放了进去。

      双禄镇这头,苏玉一觉也睡到了晌午,醒来便发现了桌上散着淡淡血腥气的包裹,皱了皱眉并未打开,只以为是同屋的师兄之物,轻手轻脚推开门才发现,只有孙冀平和孟楚起了身,下意识便向表姐那间屋子扫了一眼。

      孙冀平也看到苏玉,故意清了清嗓子,发出了声响,苏玉躬身对着他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大师兄。”

      孙冀平嗯了一声,道:“你去给袁思越叫醒,收拾收拾回家吧。”

      苏玉低头微微皱了眉,点了点头便又回了房内,摇醒了昏睡的袁思越,道:“师兄醒醒,大师兄让回门派。”

      袁思越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便看到苏玉的冷脸,他平日里嘴角总是平序无弧度,瞧着不好接近,但袁思越同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知道那是他怕生,故意作出来的模样,好让别人退避三舍,今日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下垂的。

      袁思越不禁下意识脱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苏玉微微抿了抿唇,刻意扭过了头,像个撒娇的孩子:“没有!”

      袁思越从床上蹦起,一把抱过苏玉的头,将他头发揉的一团糟,嘴上还嚷着:“小子和我还装!让你装让你装!”

      苏玉挣扎着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干脆放弃了,一把抱住袁思越的腰,语气颇有些委屈:“我不要去凌云境。”

      苏玉生于长于凌云境,此时却说不愿去凌云境,而不是孙冀平所说的回,袁思越顿时止了手里动作,轻柔抚了抚,叹道:“大师兄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

      一炷香后,苏玉还是不情不愿收拾了行装,这才想起桌上那个小包裹,凑到鼻尖嗅了嗅,拧着眉头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啊?怎么有股血腥味?”

      袁思越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这不是我的啊!”

      苏玉心头忽然一凉,伸手便拆了那包裹,四个白净的小瓷瓶,便是不用看,苏玉也猜到了这是何物,跌跌撞撞便跑向陆渺渺所在的屋子,却是预料之中的空空荡荡。

      陆渺渺的基本功夫并不扎实,她不可能做到不惊动屋内的二人便将东西放下,苏玉阴沉着脸推开了隔壁的房间,江酌果然也不见了。

      苏玉忽然不知所措,袁思越被那老家伙挟持时,他至少还能与他条件,可表姐一声不吭,带着江酌走了,同他却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苏玉拳头在袖中收拢,心里却是有些受伤。

      “阿玉!还有封信!”

      苏玉回过头便见袁思越挥着手里的纸,连忙上前夺了过来,正要打开,却又被袁思越拿了回去。

      “你又看不见,急什么,我来给你念。”

      苏玉的手在袖中慢慢松开,低垂下了头,掩住了面上的慌乱。

      “阿玉,在双禄镇等我七日。”

      袁思越傻愣愣将来纸翻来覆去看了遍,确定只有这几个字后,疑道:“你姐她什么意思啊?”

      苏玉夺过那纸,小心沿着折痕折好,放在了怀里收好,便直下了楼,向孙冀平躬身行礼道:“此番不能和师兄一起回去了。”

      孙冀平自然看见听见了刚才的动静,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为何?”

      “我要在这儿等我表姐。”

      “表姐?”孙冀平哧笑一声,“她真的是你表姐?”

      苏玉心中不悦,面上却不想得罪孙冀平,并未显露,“大师兄这是何意?”

      “那把伞,乃邪物。”

      苏玉板着脸,道:“谁说用邪物之人便一定是坏人。”

      孙冀平冷哼道:“她邪不邪你心里清楚!”

      “师兄未免太过执拗,自与表姐相逢以来,她便一直在帮我们救人,次次尽心尽力,自己受了伤也不在乎,为了治我的眼睛更是……更是牺牲了好多!”

      苏玉强压着心中不快争辩,只是这副模样落在孙冀平眼中,像极了少年人幼稚的狡辩,急于向父母叙述他的玩伴是个好孩子。孙冀平忽然有了些耐心,循循善诱道:“大师兄知道你自小无人疼爱,她对你必然不错,你才如此为她说话,可你要分清善恶,她的那把伞绝非普通邪物……”

      “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等她!”苏玉知道孙冀平是说不通的,干脆便耍起了无赖,甩手便回了自己房间,袁思越在二楼看着两人争吵,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十分尴尬。

      “思越!你去劝劝他!”

      袁思越愣在原地挠了挠头,嘟囔道:“这小子不愿意的事,杀了他也不愿意啊……”

      抱怨归抱怨,袁思越也不敢真的同这个煞神一样的大师兄反着干,一溜烟便蹿回了房间,顺脚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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