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一只小姑娘》馋不知

35、第 35 章

　　仙门各家打压之下，映月宫日渐没落，李家夫妇想尽了法子却还是回天乏术，夫妇二人看着偌大的映月宫和不知愁苦的女儿，不禁喟然长叹。

　　女儿坠着金铃的球滚到了夫妇二人的脚下，幼时的李茕月一把抱住李夫人的腿，撒娇道：“娘，陪月儿玩嘛！”

　　李夫人捡起球递给了李茕月，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慈爱道：“爹娘有正事，月儿先自己玩会儿，乖。”

　　李茕月肩膀沉了沉，也不算失望，自有记忆开始，爹娘便是这般愁苦，常常念叨着，映月宫一门毁于他们之手，她瞧着映月宫好好的，十分气派，怎么就毁了嘛。

　　李茕月摇晃着手里的球，听着金铃叮呤脆响，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你们生个妹妹陪我玩吧！这映月宫都没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姐妹，我实在是孤单。”

　　李和风一把抱过女儿坐在腿上，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道：“我们家月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什么孤单了。”

　　李茕月奶声奶气道：“月儿想和爹娘一起玩！”

　　李和风看着女儿精致的小脸，虽才五岁，却也看出一些小美人的底子，十年后必然也能迷倒万千少年，李和风心里忽然如开了扇窗，狂喜亲了一口李茕月，便匆匆放下了她，拉着夫人去了书房，花园内只留一个莫名其妙的李茕月和侍女。

　　李茕月叹了口气，背过手回了自己院子。

　　“夫君何时如此匆忙？”李夫人疑问道。

　　“我有办法了！”李和风抑制不住内心狂喜道。

　　李夫人眼睛一亮，自嫁入李家来，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和夫君重整映月宫，不禁急急追问道：“夫君有何妙计？”

　　“月儿如今才刚启蒙，她天赋不错，若是让她专修鬼道，必定能有所成！她又生得极美，等过几年长开了，定然也能引着不少年轻后生来咱们映月宫！”

　　李夫人先是欣喜，越听脸色却越僵，李和风自然也注意到了，问道：“夫人觉得不妥吗？”

　　李夫人勉强笑了笑，她自然是及其不愿让亲生女儿修鬼道的，可也不好直接回绝了自己夫君，便道：“我们就只有月儿一个孩子，她若是修了鬼道折损了身子，我们映月宫就后继无人了，我看……”

　　李和风正等着下文，夫人却不说了，李和风急忙追问道：“夫人有何高见？”

　　李夫人在书房内踱了好几步，才下定决心道：“我们去再去收养个别家的女娃娃，挑个底子好的，便说是月儿的亲妹妹，往后咱们李家便有一对姐妹花，夫君意下如何？”

　　李和风双眼发光，在屋内走了无数个来回，神情逐渐阴鸷，道：“夫人好法子，抱个年纪小的女孩回来，让她一心只修鬼道，便能弥补了我们如今的不足！也不用我们月儿受苦！”

　　映月宫是赫赫有名的魔教，只是鬼道之术多折损阳寿，改变性情，门下弟子多有顾忌，不愿专修，便是李和风自己，也是修习了剑术平和那害处。

　　映月宫但凡能出个专修鬼道的，便能横行个几十年，只是他们如今也不知是撞了哪门子的邪，近三十年竟没遇到一个。

　　夫妇二人虽说要抱养个女娃娃回来，此事却也不是一日能找着的，边放了风声说怀孕了边去找孩子，模样好的孩子多半是富贵人家的，普通富贵人家也没有修道的天分，李家夫妇便将目光放在了仙门世家中。

　　他们倒也是想自己生，只是李夫人在生李茕月时伤了身子，已是难以怀胎了，便是能生，他们也不舍自己的孩子折损心性和阳寿。

　　半年后，文春山贺家办满月酒，夫妇二人成婚三年才总算得了个千金，贺掌门广邀仙门世家来喝满月酒。

　　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风评不错，来的人还算是挺多，文春山这夜一直热闹到了子时。

　　映月宫乃赫赫有名的落魄魔教，自然是无人请李和风夫妇，他们夫妇却在半夜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不请自来，躲在了一旁，待山上最后一盏灯灭了，才潜了进去。

　　今日仙门各家数一数二的人都在文春山，便是谁也不敢在今日作恶，遂文春山的守卫松懈了许多，遇到个别尽忠职守的，也被李和风夫妇杀了藏在了草堆中。

　　前院住满了宾客，后院多是女眷，今日贺家夫妇忙着招待贵客们，女儿便和奶娘婢女在后院里歇着，李和风不费吹灰之力，两剑结果了婢女和奶娘，一声求救都未喊得出。

　　襁褓里的奶娃娃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她此生劫难便要开始，李夫人小心抱起她，奶娃娃眼睛都未睁开，今日一整天，她都被各个姨娘姐姐们抱了个一圈，早已习惯不同的香粉味，只吧唧了两下嘴，窝在李夫人的怀里又睡着了。

　　李夫人仔仔细细检查了女婴身上，白白净净只肩头有一颗小痣，递给夫君看过后，便将孩子包了好，轻轻哄了哄。

　　李和风冲夫人点了点头，大手覆在他们带来的女婴口鼻上，女婴痛苦蹬腿，想要哭闹却发不出声音，没多时便不动了，李和风拔了剑，将女婴的脸划烂，还能看出些不相似，带来的女婴头发有些稀疏，贺家的女儿却是浓密又柔软的头发，李和风皱眉想了想，抽出匕首将女婴的皮一点一点削了下来，只是时间紧张，又是第一次，剥得不熟练，女婴身上白一块皮红一块肉的，但总算将最明显的头皮和肩膀削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又用原来的襁褓包了起来，放回了小床上。

　　夫妇二人趁着夜色离了文春山，回了映月宫。

　　天色微亮，贺夫人的大丫鬟来敲了门，半天无人应，推了门进去，凄厉的女声响彻在文春山，不停回旋，贺夫人当场便晕了过去，贺掌门呕出一口心血，强撑着才让愤恨盖过伤心，当即下令封了文春山的山门，却惹得各大门派心生不满。

　　前来满月宴的宾客多有头有脸，被人这般怀疑自然不痛快，只是大家都瞧过了贺家千金的死相，也是心生不忍，便只在心中不快，表面上还是配合贺家的盘查。

　　贺家查了半个月，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被扣在文春山的人越发不满，渐渐便有仗着家大势大，直接强闯了山门，有一便有了二三，贺夫人一病不起，真相重要，活人却更重要，贺掌门经了此事对身边之人疑心倍增，贺夫人的起居饮食皆亲手照料，煎药的活也要贺夫人的大丫鬟在眼皮子地下煎，时不时便要去看两眼。

　　一年多后，贺夫人便撒手人寰了，贺掌门妻女皆亡，脾气变得十分多疑，文春山的弟子也都是散的散，死的死，贺掌门独守空山，日日坐在亡妻坟前自言自语。

　　贺夫人的大丫鬟心生不忍，贺掌门几次逼她走，她也未肯离开文春山，常逼着贺掌门吃些东西，即使如此，便也能看出贺掌门已是油尽灯枯，三五年后，丫鬟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夫人坟前，贺掌门没几日也饿死在了坟前，连个裹尸之人都没有，文春山自此便成了一座荒山。

　　当年贺家查女儿惨死之事，几乎得罪了当日来的所有宾客，约莫一年后才有好心人来看望贺掌门，为他殓了尸，与夫人合葬了。

　　仙门只以为贺家得罪了人，遭了报复，唏嘘几句便再也无多话，待到贺家女儿长大时，文春山贺家早已没了姓名。

　　“妹妹妹妹！”有人欢喜有人愁，小大人李茕月便是十分欢喜，她可算是有了伴。

　　“月儿，”李和风一手抱了一个孩子，慈爱道，“还记得爹娘怎么和你说的吗？”

　　李茕月拍拍胸膛，仰头道：“颂儿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妹妹，是我的亲妹妹！”

　　李和风亲了一口李茕月，又亲了怀里不知事的李颂月，笑道：“都是爹爹的好女儿。”

　　李夫人在一旁绣着孩子的肚兜，外人看来，当真要以为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李茕月日渐长大，十分爱笑，李颂月只长到了四五岁，便不再长了，旁人只道李家夫妇不容易，怀了大女儿时伤了身子，好不容易有了个二女儿，竟是个傻子，多半是娘胎里没养好。

　　李颂月始终记得爹娘用两根细长的针扎进脑子里的事，剧痛让她时不时便会抽搐惊声尖叫，李颂月便更愿意同那些恶鬼为伍，起码那些恶鬼听她的话，也不会打她骂他。

　　李颂月十岁那年，被爹娘抛在了一个小山村里，好心的村民只见一个富贵漂亮的女娃娃，便抱回家了，第二天一早送到了在村里除邪祟的凌云境弟子手里，托他们给女娃娃找爹娘。

　　罗天虹将女娃娃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瞧着是个家境不错的，只是似乎不太聪明，左肩处刺了一朵小小的桃花，罗天虹本以为会十分好找，谁知带着女娃娃找了小半个月，附近的人家都问遍了，谁都不认识她，偶有冒领的也说不出她身上的印记，罗天虹只得带她回了凌云境。

　　凌云境有四峰，其中一峰名为幽兰峰，只收女弟子，李颂月便在这里住下了，别的一问三不知，唯有问姓名时，她还答得上。

　　自此幽兰峰便有了个叫陆渺渺的傻子，旁人不愿意教她，罗天虹将她捡了回来，心有不忍，便教她些粗浅功夫，她学得还挺快，罗天虹便更愿意教了。

　　“师父师父！”陆渺渺扒着罗天虹的胳膊可怜巴巴盯着她。

　　罗天虹无奈抽出胳膊，耐心道：“说了多少次啦，我还没有资格收徒弟，渺渺就叫我天虹姐姐就好了。”

　　“师父师父，我也想出去玩！”陆渺渺听不懂般，又扒拉上她的胳膊。

　　罗天虹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凌云境弟子，未满十八不得下山，渺渺乖，等你长大了，姐姐带你出去好不好？”

　　“天虹姐姐，渺渺不是凌云境弟子，不用守规矩！”

　　罗天虹噗嗤笑了出来，从前怎么让她改口都不愿，这一说不能下山立刻改了口，旁人都说她是个傻子，她倒是觉得渺渺是个挺聪明的傻子。

　　罗天虹杵在原地想了会儿便同意了，带出山门也十分顺利，但凡入凌云境，便要发一块出入玉牌。罗天虹带她进山时便给她做了一块，陆渺渺的玉牌是没有拜师的，便可算作外门弟子，可随意出入。

　　罗天虹的下山历练多半是驱赶些小妖怪，捉鬼驱邪，更多的是虚惊一场，陆渺渺跟着她从不闹，只是偶尔对着墙根自言自语。

　　“渺渺？”罗天虹叫道。

　　这日罗天虹正和人说这话，一回神陆渺渺便不见了，罗天虹和主家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去找陆渺渺了，她从前也会因贪玩跑出去，但多半不会跑太远。

　　“天虹姐姐！”陆渺渺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一把牵住她的手。

　　“你这小丫头，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乱跑，你这么可爱，被坏人捉去怎么办啊！”罗天虹捏了捏她的脸颊，气鼓鼓道。

　　陆渺渺一把搂住罗天虹的脖子，撒娇道：“那渺渺就用姐姐教的招式，打跑坏人！”

　　“你这学的半吊子还挺猖狂！”

　　“略！”陆渺渺顽皮吐了吐舌头，一头埋在罗天虹的衣衫上蹭啊蹭，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咪，让罗天虹忍不住将她抱了又抱，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子，修为剑术皆不拔尖，她也无甚争强好胜的心，自认为唯一的优点便是心肠好了，以至于后来明明发现陆渺渺的不对劲，也仍以为自己能将她引回正途。

　　回门派的路上，罗天虹牵着陆渺渺经过来时的牌楼，罗天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处，来时那处阴寒森冷，分明有只颇有年头的恶灵被镇在牌楼下，此时却毫无感觉了，罗天虹停在原地忽然手被人扯了扯。

　　“天虹姐姐……怎么了吗？”陆渺渺扯了扯她的衣袖。

　　罗天虹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儿，咱们回家！”

　　那牌楼灵力极强，镇着的恶灵也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罗天虹是没本事收服的，也许只是正午恶灵的怨气弱了吧，罗天虹内心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