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一只小姑娘》馋不知

37、第 37 章

　　前些天夜深时，江酌正睡的香甜，便听见凄厉的女孩惨叫，空中一个小黑点越落越快，江酌下意识便起了风，拖住那女孩，只是她落得太快，江酌又毫无准备，落地的时候还是摔的有些重，不过性命应该是无忧的。

　　女孩的脸被悬崖边上的树划破了，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江酌拍了拍她的脸，叫道：“小姑娘？”

　　陆渺渺不知是天色太黑，还是她瞎了，睁眼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还嗡嗡响，好半晌才能看清一片白花花在眼前晃来晃去，勉强抬手，下意识便揪住了。

　　江酌见女孩睁了眼，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料她的小黑手一把就抓住他的袖子，扯都扯不开，还蹭上了一片污迹，这便也罢了，江酌刚将她扶了起来，她便吐了他一身，晕过去之前还不忘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嘴。

　　江酌愣在原地深呼吸好半晌，才忍住想掐死这个小姑娘的冲动，见她眉头紧皱，时不时还发出轻声呻吟，终究有些心软，抱了她进了自己屋子。

　　若他早知道这一救，这小姑娘就要赖上他了，他多半还是会救的，到底是条人命。

　　“小石头小石头！”

　　见他不应，陆渺渺又改口道：“江酌江酌！”

　　“小孩子要有礼貌，哥哥会不会叫？”江酌揪了揪她散乱的小辫子。

　　“可是你明明是石头妖怪嘛！”

　　江酌叹了口气，“是玉！”

　　陆渺渺哼了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嘟囔道：“就是小石头嘛……”

　　江酌再想争辩却发现小女孩已经睡着了，又是叹了口气，怎么就给自己招了这么个麻烦……嘴上嫌弃，却还是好好将她搬回了小屋里唯一的床上。

　　江酌本以为这样的小孩子闹两日脾气就会回去了，却未料到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大半年，入了冬悬崖底下日渐寒冷，阳光每日只能照进来一个时辰。

　　“渺渺，我送你回上面吧？”

　　小女孩缩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只露出一揪龇毛的发髻，正是出自江酌的手，那小脑袋使劲摇了摇头，江酌撇了撇嘴，一把抱起床上的女孩，扛到了肩上。

　　陆渺渺顿时眼泪又挤了出来，语无伦次，抽抽搭搭：“我不走我不走！走了就要死了……我不走，小石头不要我了……”

　　江酌戳了戳她的脸道：“我们下山玩，胡思乱想什么！”

　　陆渺渺止了泪，委屈瞪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真的！”江酌叹了口气，袖子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已经全然不嫌弃她脏了，道，“幽兰峰那位姐姐给你做的衣服我全偷来了，你这个子蹿的太快了，都穿不上了，得下山给你做几件冬装了！”

　　陆渺渺挣扎了两下：“那我自己走。”

　　江酌将她往上托了托：“地上都是积雪，你下去都没过头了，走什么走！”

　　陆渺渺往下滑了滑，一把搂住江酌的脖子，撒娇道：“那要背背！”

　　江酌无奈托住她不安分的两条腿，埋怨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肯叫我哥哥嘛！”

　　“小石头小石头！”

　　江酌早已习惯，也无所谓，提气便一跃而起，风吹得陆渺渺睁不开眼，脑袋紧紧埋在江酌的脖颈，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服直暖到江酌的心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酌肩膀顶了顶女孩：“到了，还不下来。”

　　陆渺渺迷迷糊糊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疑道：“这不是树林吗？”

　　江酌一把放下她，牵了她细软的手道：“前面走两步就到了，大街上你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会吓到人的。”

　　“哦……”陆渺渺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没经过山门啊，他们不是都要查玉牌吗？”

　　江酌笑道：“走那儿走我可出不去。”

　　陆渺渺惊恐捂了嘴，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压低声音道：“原来你是偷偷进凌云境的妖怪！”

　　江酌哭笑不得，懒得反驳她，陆渺渺便认定他是默认了，拍了拍他，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不算凌云境的人，我不会告密的！”

　　牵着她的那人却并未如她所愿有所感激，只是扯了扯她的胳膊，“你还是快些走吧。”

　　江酌牵着她一路向城里走去，山外的雪下得不大，一脚便能踩扁，陆渺渺许久不下山，看什么都好奇，倒退着看自己踩雪的脚印，走得极慢，江酌便也由着她，二人便这样散步般往城里走。

　　“小石头，你为什么要偷偷藏在山底下啊？你爹娘也不喜欢你吗？”

　　江酌无奈道：“我没有爹娘！”

　　陆渺渺这才恍然大悟：“对呀！石头怎么会有爹娘，真是羡慕你……”

　　见江酌懒得理她，陆渺渺也无所谓，继续碎碎叨叨：“不过石头为什么也能修成人呀？”

　　江酌看她神色认真，不由好笑，耐心解释道：“万物有灵，千年万年吸收了凌云境的灵气，便有了灵识。”

　　“听起来感觉好简单呀，可是为什么要修成人身，不能修成猫猫呢？”

　　江酌叹了口气，伸手将陆渺渺的脸捏了变形，咬牙道：“当然是因为你们人又聪明又好看又厉害！”

　　“噢！”陆渺渺似懂非懂，胡乱点了头，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新鲜引了去。

　　凌云城很是繁荣，又近年关，比起往日更是热闹，进了城陆渺渺便盯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手里的风车呼啦啦转着，好看的很。

　　陆渺渺拉了拉江酌，他却故意装作没看到，径直拉着她进了绸缎铺子。

　　“喜欢哪个？”

　　陆渺渺背过身，气鼓鼓道：“都不喜欢！”

　　“哟！这小妹子眼光这么高吗？”老板娘在客人中团团转，一眼便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玉雕般精致的人，连忙过来招呼了，“二位是凌云境弟子吧？”

　　江酌笑着默认了，老板娘便更是热心了，取了一块碧色的料子，在陆渺渺身上比划了两下：“小妹子可喜欢这块缎子？”

　　陆渺渺还未说话，江酌已经指了海棠色的织锦，道：“这块吧。”

　　陆渺渺一把抢过老板娘手中的碧色缎子，故意和他反着来，气鼓鼓道：“我喜欢这个！”

　　“是吗？”江酌知她闹小孩子脾气，接过那块碧色缎子，在她身上比划了看看，故作认真看了看，道。“好像是比那个好看，那就这块吧！”

　　陆渺渺顿时更不开心了，噘着嘴，一把推开，仰头哼道：“丑死了！才不要！”

　　江酌却不管她，笑着取了那块海棠色，又选了一块湘色缎子和一块白裘，将她推给老板娘去屋里量了尺寸。

　　陆渺渺眼巴巴看着他付了好几大块银子，嘟囔道：“可以买好好多风车了……”

　　“小丫头就知道玩！”江酌一把牵着她出了绸缎铺子。

　　陆渺渺出了门便往来时方向看了过去，买风车的小贩早已没了人影，顿时更委屈了，闷不吭声低头噘着嘴任由江酌牵着。

　　忽然一只彩色的小风车从她腋下钻了出来，陆渺渺眼睛发了光，一把接住小风车，欢喜抬头看向江酌。

　　“本来想等回去再给你个惊喜的！”江酌看着她的傻模样便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柔道，“看到你的委屈样就受不了了。”

　　陆渺渺不知为何又撅了嘴，眼看眼泪就要掉，被江酌一把捂住眼睛，耳边传来的声音满是无奈。

　　“算我求你的，可不要再哭了。”

　　“我……呜……”陆渺渺抽哒哒道，“我……还想要小糖人……”

　　“银子管够！可好？”

　　忽然天空又开始飘细细的雪花，落在陆渺渺的额上，化成了一滴小小的水珠，陆渺渺抬手又接了一片，看着它在手心里融化。

　　“山下的雪都是暖和的，要不……”陆渺渺抬眼期待看向江酌道。

　　“不行，”江酌牵了她的手，打断道，“我不会离开凌云境的。”

　　“嘁！”陆渺渺也不沮丧，山里虽冷，却不怕她那爹娘姐姐找来，便举着小小糖人，蹦蹦跳跳跟着江酌。

　　回凌云境时已是天黑，二人行至无人处后，江酌如来时般背着她回凌云境，却在经过结界时身形一滞，回头看了看，却未见异常。

　　“怎么了？”缩在身后的陆渺渺察觉到他不对劲，抬头问道。

　　江酌皱着眉摇了摇头，“没事。”

　　江酌顾及背上的女孩，将她送回了崖底，自己却又折回刚才那处，仔仔细细探查了遍，却未见任何异常，只得作罢。

　　仅过了一日，崖底的雪又堆高了一尺，江酌在崖底住了千年有余，起初的屋子还在崖底，过了几年严冬便将小木屋盖到了一块凸起的小山腰上，自陆渺渺来了后，从半山腰上又拉了一条长梯，只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江酌抱着她上下。

　　大雪封了山，陆渺渺日常便是坐在小屋前唉声叹气。

　　自前几日他们下过山后，江酌便时不时消失，陆渺渺自己是哪儿也去不了，崖底的雪厚得快有两个她了，只得坐在这儿看哪根树枝被雪压断了，时不时传来空旷的咯吱声，在崖底传来声声回音。

　　陆渺渺忽然站起了身，那咯吱不觉的回声里掺杂了一点奇怪的声响，陆渺渺飞身便直奔那处，脚尖轻点在雪花上，只留下了一点风吹的痕迹，到了那处才发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三尾狐狸陷在了雪中，它瞪着红红的眼睛与陆渺渺对视，眸中凶光渐起。

　　少女一把揪住狐狸尾巴，直接拔了上来，拎着白狐狸回了小木屋，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那天跟着我们进来的就是你吧？”

　　三尾狐狸挣脱了开，弓着身子退了几步，直到小屋的边缘，露出了獠牙，凶狠瞪着面前的少女。

　　陆渺渺正想哄哄这个漂亮的大狐狸，便忽然感受到灵气的微微流动，陆渺渺吓得变了脸色，一把扑向大狐狸，竖起一指，小声嘘了嘘。

　　狐妖也感受到了这崖底真正的主人要回来了，扭头环顾四周，却并无适合藏身之处，丝毫未察觉到和它缩在一起的少女，在它视线看不到之处，指尖逼出了一滴血。直到陆渺渺一指头戳在狐狸的心口处，狐狸才回了神，不可置信看着这个杀千刀的小姑娘的指头，方才威胁少女时漫出的周身妖气立刻散为了无形，白狐来不及气恼，便被少女团成了一个球一把扔到了底下的雪堆里，又起了风咒，吹起地上松松散散的雪，填平了这个小坑。

　　“渺渺！”

　　江酌总觉得最近凌云境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便时常去巡视巡视，方才他正在入口那处，忽感悬崖这儿冲天的妖气，立刻胸口揪了起来，慌慌忙忙便回来了，看到那个小丫头无事才松了口气。

　　江酌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定无事才放了心，担忧之下，连陆渺渺心虚的神色都未发现。

　　“你刚才可见到了什么妖怪？”

　　陆渺渺吓得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江酌只以为她是听到妖怪吓坏了，摸了摸她的头，哄道：“不怕，有我在什么妖怪都伤不了你。”

　　陆渺渺连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