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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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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广悦抽出长剑直取陆渺渺面门,目的便是那面纱。陆渺渺一直有所防备,轻巧躲过,一柄黑伞从天而降,悬于陆渺渺上方,右手持剑,左手捻着符咒,直攻向对面花白头发的老者。
裴广悦从那玄伞出现便知它的邪门,长剑舞得水泄不通,还不忘灵力化剑取那女子的面纱,陆渺渺却只是轻松躲过,右手轻推阙凡出去,离了手心只瞬间便横擦过裴广悦的身侧,没伤着他,只划破了一点衣襟,只是这对一派掌门来说,已是奇耻大辱。
裴广悦心中大惊,那阙凡剑他一直有所防备,可刚才袭来时,巨大的威压竟是让他躲避不得,只是阙凡并未要伤他,存心要他难看才手下留了情,思及此裴广悦心中更是加倍恼怒:“江酌!你身为本派弟子,和这妖女联手对付掌门!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
裴广悦话音刚落,便见江酌跳上来台,牵过女子的手,阙凡也乖乖回到了主人身边。
“裴掌门,”江酌虽是和裴广悦说话,眼神却片刻未离开陆渺渺,道,“知道你要来找她麻烦,我想了许多法子,比如,杀光你们所有人,或者,赶走你们这三峰所有人。”
裴广悦正要发火,江酌却抬手示意他住嘴,裴广悦呼吸一滞,竟说不出话来,只得听江酌继续道:“不过……我不是嗜杀之人,而你们是江九的后人,我还是想存些念想,便想到了和你们联手,解决了真正的凶手,如何?”
“你是说你的未婚妻子不是凶手吗?”台下一小弟子不屑,“你稀罕她,自然想为她开脱!”
江酌扫过那弟子,神色冰冷,又转回了头解了裴广悦身上的禁制,在正对面定定看着等他开口。
裴广悦哪里还敢开口,他周身灵力稀薄,十分诡异,耳边能听见风声唰唰而过,他的衣摆却无一丝晃动。
裴广悦目光死死盯着江酌,原来如此!怪不得江庆瑜剑法道法皆平平,却教得出这般弟子,恐怕江酝和江醉也并非他所授业,他们真正的师从,怕便是这个江酌!他口中的江九可是凌云境的祖师爷,听他的语气,似乎祖师爷同他是知己好友般。
裴广悦心中猜测渐渐分明,能控制凌云境的灵气,连山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江酌不是天上神仙,便是他就是凌云境的灵力本身……裴广悦心中忽然愤愤不平,为何凌云峰无此际遇!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并非凌云峰没有,凌云峰偶出妖物多驱赶或遣送至君子峰……
“裴掌门哑巴了不成?还是被我家二宝吓着了?”江庆瑜笑得放肆,嘲弄意味再明显不过。
江庆瑜扫了一眼,却没再反驳回去,深吸了一口气,问江酌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江酌满意笑了笑,答:“映月宫。”
裴广悦眉头一皱,便知事情不对劲,映月宫是何门何派,问当今任何一个年轻人,怕是都答不出来,但作为仙门之人,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在上位前些年,裴广悦便听师父讲遍了天下魔教,其中尤为邪门的便是这映月宫。按理来说,凌云境也应该有所藏书才对,可整理书库的弟子翻遍了,也不见那几本映月宫的,不止凌云境,别的门派亦是如此,便是再有人著相关书籍,也还是会隔些年便莫名消失了,久而久之便有传闻,映月宫阴魂不散,早晚还要卷土重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凌云境掌门授课时,便是没了记载,也要口授映月宫的魔教恶名,已作警醒,如今乍一听这名字,裴广悦心中不由一咯噔。
裴广悦收了剑,来回踱了几步,面上戒备,半晌似才下定了决心,向那二人近了几步,威严道:“你当如何?”
陆渺渺见白胡子老头同意了,忙欣喜抬头看江酌,忽然白光一闪,那面纱便掉落了下来,露出一张惊为天人之脸。
裴广悦收了手中短匕,不屑道:“几百年前覆灭的蝼蚁,也能让你拿来说事!要合作也可以,将这杀人女魔头收入我凌云峰的地牢!再谈合作!”
江酌脸色霎时冷了,揽住身边女子,一掌便劈向裴广悦,那老头险险避开,掌风便落在了他们脚下的试剑台上,顿时成了一片废墟,灰尘扬起,待到平息,早已不见君子峰的几人。
裴广悦恼怒一摔袖子,呵斥道:“君子峰要反了不成!”
江庆瑜已走出老远还能听见这声斥责,顿时笑道:“反了?这裴老头真拿自己当皇帝不成!”
凌云峰和君子峰因那沅塘镇杀人女魔头反目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各地,落霞镇中也有不少人谈论此事,传到了上街买菜的袁思越和苏玉耳中。
苏玉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说什么,闷头去酒馆打了些落霞镇特有的桃花酿,又去买了二斤多肉。
“阿玉……”袁思越挠了挠头,“姨母不是只要我们买点萝卜吗?你买肉和酒干啥?”
苏玉只闷头走路,并未注意师兄的话,又去药铺搜罗了些山参,这才大包小包回了姨母家。
“阿玉今天怎么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叶芳音在门口转了又转,只打发了两个孩子去买个萝卜,结果大半个时辰不见了人影,远远看见他们大包小包的,忙赶着迎了来。
苏玉咧嘴傻笑了笑,未答她话,反问道:“姨父呢?”
叶芳音笑着努嘴指了指厨房:“忙活着呢!”
苏玉小跑着便进了厨房,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脸上笑容随即消失,赵衍抬眼看了一眼他,便继续低头炒菜了。苏玉瞥眼看了一眼门,确定叶芳音看不见自己,才掀了衣袍,跪在赵衍面前。
“姨父,我要回去了。”
赵衍低头拨弄着锅中小炒,半晌才道:“好,趁她心情好道个别,她让你回头来看她,你只管应下,还有……”
“我知道,多谢姨父多日收留之恩。”
赵衍扫过外边,腾出只手,一把拎起了他,低声道:“她来了。”
赵衍在苏玉到达的那日便猜出真相,却也未说什么,正义和阿音,在他心中始终是阿音重要,如今只要她能开心,旁的事便由它去吧。自小鱼走了,赵衍便没了喜恶,没了情绪,实在是累了。
“你们爷俩做什么呢!”叶芳音探头看向锅里,立刻恼得戳了戳赵衍,“我的菜!都糊了!”
赵衍看了一眼锅,果然是翻腾上来一些糊味,叶芳音将他挤到一边,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衍知道她并非真的生气,笑着将手里锅铲递给了她,道:“这可都怪阿玉,他今天买了酒肉回来,谁还想吃这寡草!”
叶芳音哼哼了一声,嗔怒白了他一眼,故作一副板着脸的模样道:“那还不去烧水洗洗肉,再晚些我可不做饭了!”
“这就来!”三个大男人顿时都挤在厨房忙活得团团转,赵衍偷瞧了一眼自家夫人,正和她的目光撞在一块,眼中笑意是这些年都少有的,赵衍心中不由有些感激苏玉的到来。
饭毕,苏玉瞧了又瞧叶芳音,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倒是叶芳音忍不住了,轻叹了口气,慈爱笑道:“你们要走了吧?”
苏玉愣了,要说的话被姨母抢先说了,应该松口气才是,可他却更心虚了,张了张嘴最后垂头不再看她眼睛。
“你这孩子,和你娘真不像!”叶芳音忍俊不禁,眉眼舒展笑道,“她可是个急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如今半分沉稳!”
苏玉在姨母提到他娘时,忍不住便抬头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说的一字,眼中隐隐露出渴望,惹得叶芳音忍不住轻抚了抚他的脸颊,眼眶微微湿润。
“她是个洒脱快意的性子,不如你顾念旁人感受。”叶芳音知他心思,也愿意与他多说,“唯有这固执,你们倒是像的很,今天看你这脸色,我便知留不下你了。”
“姨母,我……”
叶芳音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你嫌姨母啰嗦,以后不来看我了吗!”
“怎么可能!”苏玉脱口而出,却不知该说什么哄她。
袁思越忙胳膊肘一戳苏玉,厚脸皮插嘴道:“姨母这样的大美人,便是再唠叨我们也愿意听!更何况您可一点也不啰嗦!”
叶芳音不由笑道:“你这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袁思越憨憨挠了挠头,傻乐道:“可不是油嘴滑舌!我也没个家人,难得过个热热闹闹的年,我脸皮厚就也跟着阿玉叫你们姨父姨母,但也瞧得出,你们也是真拿我当自家孩子的,我说的可是句句真心!我发誓!”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孩子虽然嘴甜,但皆是真心!”叶芳音佯装要打他那只竖起来的手,笑道,“你们下山要历练在我这儿耽误许久,要回就趁着天还亮,不要赶那夜路。”
苏玉低低嗯了一声,又听叶芳音道:“记得有空回来看看我和你们姨父!”
“嗯。”
叶芳音仔仔细细看着侄儿,眼眶不由泛红,声音也微微发抖:“照顾好自己……”
袁思越揽过苏玉嬉笑:“姨母放心!阿玉有我照顾!”
直到二人的马车丁点看不见了,叶芳音又站了许久,才被赵衍劝回家。
“翡玉若能看见,定要开心,她总自傲容貌,我们的儿女都如她所愿,像极了我和她……”
颠簸的马车上,袁思越收了惯常在脸上的笑,严肃问道:“你是要回凌云境吗?”
苏玉面色疲倦嗯了一声,低垂了眼帘,放空了自己。
袁思越少见的叹了口气,凌云境的消息自然他也有所耳闻,他就猜到阿玉听了这消息平静日子便到头,他绝不会让他的美人表姐替他背那黑锅……
袁思越使劲揉了揉头,虽然他在凌云境早已前程尽毁,只是这般要卷入灭门惨案中,也实在有些头痛……袁思越并没有烦恼上几日,离开落霞镇的半个月后,苏玉趁夜独自一人走了,袁思越只以为他起来起夜,直到天亮才发现他的包裹衣物都不见了。袁思越明知他的去向,却犹豫了许久,才架了马车,慢悠悠往凌云境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