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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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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陆渺渺正睡的熟,忽觉一阵异动,还没睁眼看清楚便突然天旋地转,再睁眼已经被蒙头套进了袋子里,陆渺渺揉了揉眼睛,之前的绣花囊给了赵夫人,岁瑛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个。
陆渺渺张嘴就高声嚷嚷:“臭狐狸大半夜你抽什么风啊!你唔……”话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再到岁瑛解了她的禁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陆渺渺一得了释,立刻跳起来怒道:“臭狐狸你干什么啊!”
岁瑛没好气道:“救你!”
“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话!”陆渺渺瞪了她一眼,“阿蔓姐姐那儿有谁会害我!”
“就是阿蔓害你!”
陆渺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伸手探了探岁瑛额头,“臭狐狸你脑袋好烫!是发烧了吗?”
岁瑛拍开她的手,咬牙切齿道:“狐狸的体温本来就比你们高很多!”
陆渺渺神色了然,拍了拍她的肩:“那就是常年发烧烧坏了!”
“陆渺渺!你知道你这副身体选得不好吗!”岁瑛长舒一口气再三劝说自己,才忍住不去揍她,怒道:“三天一碗血你觉得你这副身子能撑住?”
“撑不住就换一个嘛!”陆渺渺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你不是已经在找了嘛!”
岁瑛一股邪火腾得上来,终于忍不住恼得一巴掌拍在她头上,高声骂道:“你以为到处都有无药可救的年轻女病人排着队给你做乌龟壳吗!”
陆渺渺捂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发脾气道:“臭狐狸你又打我!就算找不到我又死不掉!救个人怎么了!”
岁瑛脸色突然难看得可怕,就要揪着她放回绣花囊里。
陆渺渺忙抱着头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了岁瑛的手,躲道:“哎哎哎!臭狐狸我跟你走便是了!但是我不要进去了!你这个袋子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洗洗再装我好不好!臭死了!”
岁瑛瞪她:“装你这个臭丫头不是正合适!你没得选!”
“有啊有啊!”陆渺渺一把蹦上她的背,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岁瑛毫不留情抖了抖身子将她甩了下来,裹紧自己身上的白裘,冷哼一声,“本狐仙今天心情不好!你想都别想!”
“阿瑛……”陆渺渺一把抱住女人的手臂,拖长了尾音撒娇道,“阿瑛!岁瑛!阿瑛姐姐!我以后保证不和你顶嘴嘛!”
“做梦!”
一个时辰后。
巨大的白毛狐狸认命地驮着陆渺渺,她这身子娇弱,岁瑛还怕风吹坏了她,只得闲散漫步在山林里。
“还是阿瑛的背舒服!”陆渺渺满足地将脸埋在白狐的皮毛中,“就是有点儿臭。”
江酌跟在二人身后多日,眼看着白毛狐狸一把甩了那女子出去,江酌估量着力度角度,挪了自己位置,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杏衣姑娘摔在了他面前。
地上的姑娘捂着头苟延残喘:“臭狐狸就是臭还不让人说!”
陆渺渺被岁瑛一把扔了下来,摔得眼前发黑两耳嗡响,头上痛得厉害,试了试爬不起来,便干脆躺在地上闭眼休息了。
江酌看着她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爬不起来,蹭了满脸灰便不动了,胸口起伏有些急促,便小心将她扶了起来,半靠在怀中。
陆渺渺晕眩中感觉有人动作轻柔扶起了她,便骂道:“臭狐狸,你劲再大点摔死我得了!还知道扶我!”
陆渺渺眼前一片黑,脏手便想往眼睛上揉,手心里忽然被塞了个帕子,陆渺渺丝毫不知眼前状况,丝毫未觉不妥,抓着帕子在眼睛上揉了半晌,才恍恍惚惚看见一团白晃晃的颜色,一把就抓住留下了个黑手印,不知怎么的,胸口一阵恶心就吐了,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见一个朦朦胧胧的男人声音。
江酌眼疾手快在陆渺渺要吐时完美避了开,还贴心帮她拍了拍背,又见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翻过来一看,已经是昏死过去了。
江酌环顾了四周,巨大的白毛狐狸炸着毛,看到江酌时忽然一愣,江酌却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一人一狐远远对视许久,白毛狐狸抖了抖身子,留下一记威胁的眼神,消失不见了,江酌便抱着陆渺渺去了山下投宿。
陆渺渺醒来时,面前还是一片模糊,远远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端坐在床边,陆渺渺虽看不清脸,但一下便辨出这人并非岁瑛。
江酌见她睁眼,面露喜色,顺手便要替她把脉,陆渺渺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还没站起来就头晕目眩,一把又摔回了床上,手腕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
“别动!你摔到了头,需好好躺几天才好。”
听着倒是个挺好听的男人声音,但陆渺渺此时却恨不得吃上一口狐狸肉,根本无心想其他,咬牙切齿问:“岁瑛在哪儿?你也是她朋友吗?”
江酌面不改色撒谎道:“昨日在山中姑娘突然摔了过来,并未见到姑娘的同伴。”
陆渺渺懵了,她和臭狐狸认识好几百年,她从来不会放自己不管,随即转念一想,此时不正是和臭狐狸作对的好时机!
陆渺渺一把伸手揪住那人的衣袖,道:“不管你是谁!送我去翠微镇!”
江酌将她的拳头松开放回了身侧,在床边坐了下来,温和道:“渺渺姑娘的伤需歇息,等你好些了,我定送你去,可好?”
陆渺渺睁眼眨巴了两下,愣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继续撒谎道:“昨天半夜,你说你叫渺渺。”
“真的?”陆渺渺有些狐疑,她怎会这样介绍自己,可若不是自己说的,这男子又怎会知道她的名字。
“真的。”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的!”
“昨夜告诉渺渺姑娘了,在下江酌。”
陆渺渺心里犯嘀咕,她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真是被臭狐狸摔坏了脑子吗?
陆渺渺本想趁着岁瑛不在赶快回翠微镇,可她只要一起身便恶心眩晕,转了转眼珠都会头痛恶心难忍,只得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
“刚换了身子就心口难受,身子还没养好又被绳子拴住了,刚解了绳子又被臭狐狸摔坏了头……”陆渺渺躺在床上嘀嘀咕咕道:“赵小鱼该不会是我的克星吧?”
“药来了。”江酌端了一碗药推门进来。
“不喝不喝!”陆渺渺忙不迭扯过被子蒙住头。
“听小二说,城东有家卖糖糕的小摊,傍晚出摊。”
陆渺渺缓缓将被子往下拉到眼睛,皱着眉巴巴盯着那碗半晌,才探出整只脑袋,噘着嘴道:“好吧。”
江酌小心扶起陆渺渺,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陆渺渺连忙侧头躲过,自己抢过那碗道:“怎么能一勺一勺喝!”
话毕便仰头梗着脖子一口气全灌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陆渺渺觉得自己已经去了,随后打了个饱嗝,那药味顿时翻腾上来,陆渺渺面如菜色,扭动了头本就恶心,一连干呕了几次又强忍了。江酌无奈替她顺气,从袖中掏出一小包松子糖,递到她手中,陆渺渺眼前一亮,忙塞了一颗到嘴里。
“下回慢些喝,喝快了容易吐。”
陆渺渺苦着脸:“怎么还有下回啊……”
江酌故作思量:“那糖糕?”
“喝!我喝!一勺一勺喝!”
江酌满意笑道:“这才乖!”
陆渺渺心里忽然一堵,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打量起正对面的江酌,眉宇深邃,目光却清亮澄澈,有些像冬去春来化开的冰。
“怎么了?”江酌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擦了擦脸。
陆渺渺忙摇头,却动到了伤口,发出嘶的一声,闭了眼忍住不适:“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
耳畔传来噗嗤笑声,陆渺渺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察觉夸一个男子好看有些不妥当,只是江酌也不甚在意,似乎还很受用,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和煦。
而陆渺渺向来蹬鼻子上脸,接下来的几天实力演绎了什么叫不要脸。
陆渺渺深吸了一口气,嚷道:“江酌!”
“渺渺姑娘,怎么了?”
“我又想吃糖糕了!”
“我去差伙计买!”
“江酌!我好无聊啊!”
“喜欢听曲吗?我可以给你吹一段。”
“江酌!我头好疼真的不是要死了吗?”
“渺渺姑娘放心,你并无大碍。”
待到她满口零嘴,陆渺渺也会生出些不好意思,拉住他衣角赔笑道:“等我到了翠微镇找到了朋友就还你银子!”
“无妨,不用还。”
陆渺渺便又心安理得,许久才想起他总是渺渺姑娘长渺渺姑娘短的,吃着东西口齿不清道:“江酌!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陆渺渺就好啦!”
“那……陆姑娘?”
陆渺渺想起阿蔓也是这么叫的,也没觉得不好,便点了点头,学着也叫了声:“江公子?”
江酌依旧温和道:“陆姑娘随意便好。”
“嗯嗯!”陆渺渺想点点头,想起自己并不太能动这颗受伤的脑袋,便用拳头假装是颗头,弯了弯手腕,也不管江酌是否明白,自顾自笑得恣意。
“你也随意叫好啦!我还挺开心的!难得除了臭狐狸之外的人和我说话,”陆渺渺神色黯了黯,嘟囔道,“本来还有个小姑娘的,可惜她前几天死了……臭狐狸大半夜带我跑了,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多年也从来不许我和别人深交,真是讨厌!”
江酌皱了皱眉,好奇道:“你那位狐狸朋友,为何不让你交别的朋友?”
“嗯……我也不知道!”陆渺渺问过岁瑛,但多换来她一记白眼。
“不如,以后我做陆姑娘的朋友?”
“好啊好啊!”
见陆渺渺笑弯了眼睛,江酌也不禁跟着展颜。
陆渺渺所在的客栈外,白衣狐妖变作一只小小狐狸蹲在树上,冷冷盯着趴在床边的女子,小心躲在树叶下避开她的目光,岁瑛扫过她身边笑得和煦的男子,神色有些复杂,心下有了些别的打算,转身跳下了树,化作一女子,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