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一只小姑娘》馋不知

7、第 7 章

　　陆渺渺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天，才好了些，江酌对她有求必应，日日供着蜜饯果子糖葫芦，给这小镇子的零嘴吃了个遍。

　　“江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陆渺渺偶尔也会突然想起这茬，好奇问道。

　　“我们不是朋友么？”

　　陆渺渺伸出四根手指道：“可是，我们才认识四天啊！”

　　“五天，”江酌对将她剩下那根指头也掰了出来，笑道，“第一天你晕了。”

　　“都怪那只臭狐狸！”提到晕倒，陆渺渺又要给岁瑛拉出来狠狠骂一顿：“明明就是臭的，还不让人说！做狐心虚！”

　　“你的朋友真的是只狐妖吗？”江酌明知故问道。

　　陆渺渺连连点头，鄙夷道：“还是个千年老狐狸精，她说她是九尾狐仙，但是我瞧她只有三条尾巴，多半是吹牛！”

　　“千年狐妖也是难得了。”

　　陆渺渺悄悄探头瞧他脸色，问道：“你都不怕这些么！我瞧大家都挺怕妖魔鬼怪的！”

　　江酌见她问得小心，笑着解释道：“在下出身仙门，虽未见过九尾狐，但也见过些诡谲之事，便不怕这些了。”

　　“仙门？”陆渺渺眼睛亮了，凑近了些小声问，“是什么门派啊！厉不厉害！人多不多！收女弟子吗！或者，收一些身世坎坷的弟子吗！”

　　陆渺渺同时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男人除了声音好听，长得也不错，还有钱，比起臭狐狸大方了许多，还是大门大派出来的，瞧着应该也挺厉害的，真是妙啊。

　　江酌将她扶正坐起，顺着她的问题一一耐心答道：“在下师从凌云境君子峰，还算是厉害的门派。然后其他峰人都挺多的，君子峰便人丁单薄了，至于女弟子和身世坎坷的弟子都是收的。”

　　陆渺渺兴奋道：“那会教我打架吗？能让我打过臭狐狸吗！”

　　“千年狐妖，应该是很厉害的，姑娘想打得过她，应该有些困难。”江酌如实答道。

　　“她才不厉害呢！”陆渺渺鄙夷道，“我和她认识好几……年！她从来没动过手！就只打我一个人！”

　　陆渺渺差点脱口说出几百年，连忙咽了回去，想着他刚才的话，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呼出口：“凌云境？君子峰？”

　　“陆姑娘怎么了？”

　　“你你你……”陆渺渺结结巴巴问道，“你知道赵……赵……”

　　江酌跟了她一路，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等她着急了才假装试探：“赵衍？”

　　“对！”陆渺渺连连点头，“你认识他？”

　　江酌倒也见过赵衍几面，只是并不算熟，实话实说道：“他是我师叔，我幼时他便下山多年未归，已多年未见过。”

　　见她不语，江酌随口笑问：“陆姑娘怎么会认识赵师叔？”

　　陆渺渺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好骗他，又不好实话实说自己抢了人家女儿身体，只得揉了揉脑袋，装作头痛。

　　江酌一眼便识破了她的小小心思，便换了种问法：“赵师叔没了音信二十年，我师父也忧心了二十年，不知师叔他如今可还平安？”

　　“他平安啦，只是……”陆渺渺挠了挠头，想起那日夫妻二人落寞的身影，不知心伤算不算平安，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平安便好。”江酌见她为难，便也不再追问。

　　陆渺渺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吃着喝着江酌的，却连这点话都不愿意说，便有些坐立难安了，踌躇道：“我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翠微镇吧，让我朋友还你银子……”

　　陆渺渺偷偷抬眼看江酌，却对上他有些失落的神色，又好像是看花了眼，转眼便见他温柔笑道：“好，我去找辆马车。”

　　“我想骑马！”

　　“你可会？”

　　“我会骑狐狸！”陆渺渺指着自己骄傲道。

　　江酌噗嗤笑了出来，打散了淤在心口的那点不快。

　　第二日出发时，到底还是没能如陆渺渺的愿，不算宽大的马车里布置了不少软垫，虽然舒服，陆渺渺却执意和江酌一起坐在前面赶车。

　　“陆姑娘去翠微镇是找你的狐妖朋友吗？”

　　“才不是！”陆渺渺哼了一声，“我答应了朋友做件事，臭狐狸不同意，商量都不和我商量，绑了我就跑了！我要回去找阿蔓姐姐！”

　　“阿蔓？原来陆姑娘说的朋友是那位紫藤树妖。”

　　“你也认识阿蔓姐姐！”

　　江酌看她兴奋，忍不住又同她一起笑了，道：“翠微镇阿蔓十分有名，我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

　　马车行过一个岔路口，另一边的马车避让了二人，那马车上的男子，眼睛都看直了，嘴里嘟囔道：“惊为天人。”

　　马车内另一男子探出头来问道：“师兄怎么了？”

　　“哈哈哈没事儿！”男子笑道，“看见位难得的美人，真是怪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我要是见过这么美的美人，怎么会忘记！难道是梦里见过？或者她是我前世的夫人？”

　　车内男子神色滞了滞，收回了脑袋，不再听师兄的胡言乱语。

　　狐妖尽全力走了一夜的路程，快马要走上近三天，马车便要更慢了，陆渺渺倒也不着急，反正阿蔓跑不了，若错过了那位苏表弟，再让阿蔓姐姐用石头把他叫来便是。

　　陆渺渺回了回头，第三次看到后面那辆马车的男子冲他挥手。

　　“江酌，后面有个怪人。”

　　陆渺渺有些气鼓鼓的，岁瑛极讨厌一些不太礼貌的轻佻，以至于陆渺渺也对这方面有些敏感的不喜。江酌皱了眉头，看出了她的不悦，便将车赶得快了些，直过了三个村子，那辆马车却还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江酌勒停了马，示意陆渺渺进车里，将路让了出来，后面的马车只得过去，赶车的男子还想再看一眼美人，却撞上了江酌警告的目光。

　　男子诧异勒马，叫道：“江酌？”

　　江酌打量了男子一番，皱眉警觉道：“你是谁？”

　　男子不可置信，只得无奈介绍道：“在下凌云峰严修明门下袁思越，那位是我师弟苏玉。”

　　袁思越此时心中十分吃味，凌云境每年年末都会举办试剑会，君子峰甚少参加，上一次参加还是三年前，他也是那时认识的江酌。

　　袁思越在第三轮便遇到了江酌，败的毫无还手之力，十分丢人。江酌则毫无意外地一路杀至最后，谁都瞧出他要拿今年的头榜了，众人瞩目的最后一场擂台，江酌却突然消失了，直燃了一炷香也没见人，自己的大师兄孙冀平便白捡了这个冠军。

　　当日晚宴上，江庆瑜喝得口齿不清说，去年江酌他师兄也拿了头榜，怕你们不乐意，那小子也无心虚名，就让他出去玩了。高坐在主位之上的掌门裴广悦，当时就黑了脸，自此便与君子峰翻了脸，但凡凌云峰之人便是外门扫地的弟子都介怀此事。

　　“袁师兄？”江酌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回过神来的袁思越挂上了客套的笑，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马车里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正是袁思越心心念念的美人，只见她诧异道：“苏玉？苏玉在这里？”

　　袁思越近看美人更是美得乱人心神，可惜却被自己讨厌的那人扶下了车，心中更是愤愤不平，便向美人走近了两步，美人却戒备躲到江酌后面，绕过了他，仔仔细细打量跟在他身后的蓝衣少年。

　　苏玉面上系着三指宽的白绫，只露出了挺直的鼻子和红润的唇，陆渺渺不满地扯了他面上的白绫，苏玉连忙伸手来遮，却被人抓住了手腕，传来了一点温热，和淡香。

　　袁思越愣愣看着这一幕，连心中的不快都忘了，眼前这二人如亲姐弟般相像，但也不是完全相似，苏玉高了美人半个头，美人的轮廓更柔和些，眼睛也有神，若是阿玉能看见，应该也是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

　　“姑娘，你……你放开我。”苏玉从未与女子接触过，此时突然被人牵制，心生不快，却也不好意思对她动粗。

　　陆渺渺觉得自从被臭狐狸摔了出去，便接二连三撞大运，先是遇到了江酌这个管吃管住还管心情好的大钱袋，又半路遇上了她要找的人，脑子里跳过了无数叛逆的念头，最后化成了一句：

　　“我是你表姐！”

　　苏玉懵了，一把抽出手，便要往袁思越身后躲，陆渺渺还要追上去，却被江酌扯了住，嘴上还不忘嚷着：“我真的是你表姐！”

　　江酌拦住上蹿下跳的陆渺渺，她却误解了什么，眼疾手快回身一把捂住了江酌的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无声道：“渺渺！”

　　说完还冲江酌眨巴了一下眼睛，丝毫未察觉二人动作有多么不妥，陆渺渺笑嘻嘻放开手，问：“明白了吗！”

　　江酌鼻尖还留着她手心里淡淡的桂花糕香味，有些可口的味道，还未回神，只是恍惚听她问，便点了点头，叫道：“渺渺。”

　　陆渺渺丝毫未察觉江酌的脸红，嬉笑点了点头，扭过头对袁思越和苏玉笑道：“我叫赵渺渺！是赵衍和叶芳音的女儿！”

　　苏玉愣住了，本以为她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却没想到她是说认真的。

　　袁思越率先反应了过来，惊愕道：“来的路上看了一眼赵姑娘的侧脸，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和阿玉像！”

　　陆渺渺心情好，连登徒子都不计较了，接了话道：“我长得像我娘，想来表弟也像娘吧？”

　　江酌看着陆渺渺信口胡说，也不戳穿，早上她还叫不出赵衍的名字，几个时辰过去，她就成了赵衍的女儿。

　　陆渺渺厚着脸皮搭话道：“表弟可是要去翠微镇？”

　　袁思越挡住她的视线，欢喜道：“赵姑娘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去翠微镇？我们留在翠微镇阿蔓姑娘那儿的的子玉亮了，应该是有要事找我们……”

　　陆渺渺白了一眼答话的袁思越，继续对苏玉道：“不是阿蔓姐姐找你，是我找你！为你治眼睛！”

　　苏玉微微低垂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张着嘴，惊愕之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袁思越也愣了神，乐得合不拢嘴，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真的能治好阿玉的眼睛？可是阿蔓姑娘不是说要血亲？不过你们的关系应该也能算做血亲了！太好了！阿玉的眼睛终于能好了！”

　　苏玉半晌闷闷嗯了一声，几次张嘴才说了出口：“表……表姐，谢谢。”

　　陆渺渺欢喜拍了拍手，道：“既然这样！翠微镇我们就不去了吧！本来我是去找你的！你是去找我的，结果咱们半路遇上了！”

　　陆渺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江酌歉疚道：“不过……去不了翠微镇，我就不能找朋友还银子给你了。”

　　江酌笑道：“我本就说了不用还。”

　　袁思越眼珠在二人身上转了转，试探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陆渺渺嘟了嘟嘴，冷哼道：“关你何事！”

　　袁思越胳膊碰了碰苏玉，悄悄道：“你的美人表姐为何对我有敌意啊？”

　　苏玉皱了皱眉，边给自己系好白绫边道：“师兄一路都在念叨着美人，又几次胡乱打招呼，表姐马车加速，你也跟着加速，十分轻浮，若是我，理都不想理你。”

　　那边江酌将马车赶回了路中央，陆渺渺探头叫道：“阿玉有要去的地方吗！”

　　袁思越自然知道美人不是问自己，却还是厚着脸皮笑道：“我们要去越州城！”

　　陆渺渺翻了个白眼，缩回了头，江酌驾着马车不远不近跟着他们，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渺渺托腮想了好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胡乱摇头道：“反正我不是坏人！”

　　江酌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长发，陆渺渺丝毫未觉不妥，反而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江酌。”

　　“嗯？”

　　“我们以前见过吗？”

　　江酌看着她歪头托腮努力思考，笑容收了些，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