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一只小姑娘》馋不知

75、第 75 章

　　袁思越坐到石桌前，冲臭小子招了招手。

　　“你……要不和我老实交代了？”袁思越冲那屋子努努嘴，问道。

　　苏玉做到了他的对面，嘲弄笑了笑，道：“知道醉芙蓉吗？”

　　“醉芙蓉？”袁思越努力想了想，诧异道，“青楼惯用的催情香？”

　　苏玉脸色十分难看，却笑得开怀，痛快道：“是催情香，但青楼这种地方，来去银钱花得如流水，有些人侵家荡产却还是要嫖姑娘，是脑子坏了不成？”

　　“啊？”袁思越思绪被苏玉带着跑，有些不解他的话是何意。

　　“醉芙蓉都知是催情香，可老鸨和姑娘们皆知，其中有一味香料，名叫阿芙蓉，用久了便会成瘾，一日不用就百爪挠心，全身上下如被蝼蚁啃食般痛苦。”

　　袁思越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脱口而出：“那你是疯了吗！明知道……”

　　苏玉忽然如孩童般，笑得纯真：“我就知道师兄是关心我的！”

　　袁思越脸色僵了僵，不再说话，苏玉却如打开话匣子一般开始滔滔不绝：“师兄不觉得这个法子十分有趣吗？他日日要若梅来点催情香，试图用女人和身体欲望控制我，没想到我换了旁的催情香！这个醉芙蓉里剂量比普通青楼的高！我让李长瑜特意去做的，可惜产量太低，每次都只有这么几只，我还得省着些用，今日那老头必会觉得坐立难安深思恍惚，却又不知自己病症！哈哈哈！有趣有趣！”

　　“你……”袁思越想问这药可否有药可医，想想还是摇了摇头，不问了。

　　“再有几日！再有几日那老头就能被我完全控制在掌心！这样云仙阁就是我做主了！到时候就没人能关着我们了！等出去了师兄你陪我去西苑的主院看看吧！我娘和姨母就在那里住过，老头说那里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动过！我一个人总有些慌，不敢去看我娘……”

　　袁思越皱了皱眉，虽感觉到了苏玉的不对劲，还是答应了：“好。”

　　“我就知道！”苏玉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欢喜蹭了蹭，撒娇道，“我就知道师兄永远是最疼我的！”

　　袁思越不自在推开了他，看着面前极度兴奋的苏玉，眉头紧紧皱起，待到苏玉疲累睡着，袁思越才捂了口鼻，将苏玉原本屋子的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朝里看去。

　　若梅依旧被吊在房梁上，神色却无半点不适和痛苦，反而似享受人间极乐。原本痛苦蜷缩的手指全部伸展开，被吊着的手腕还在轻轻扭动，仿佛在梦里跳舞一般，吊着手腕的白色腰带已经磨破了，被血染成了红色，若梅却似乎不知痛，还在轻轻扭动手腕，脚尖也似跳舞般，有些律动地点在地上。

　　袁思越皱眉合上窗户，抖了抖这渗人景象起的一身寒毛。

　　“你开心吗？”突然发出的声音让袁思越身子一个剧烈哆嗦。

　　“李长瑜你有毛病吧？”袁思越捂着吓疼的心脏，张口怒骂。

　　“我以为我会开心，可是也不过如此。”李长瑜在屋顶自问自答。

　　袁思越自然不傻，李长瑜在孟楚死后还愿意帮苏玉，便是为了报仇，苏玉要靠伤害自己去害叶归闲，对李长瑜来说，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袁思越捂着胸口，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好开心的，你以为害死她的是苏玉是云仙阁吗，我看是你自己！”

　　李长瑜也不生气，咧嘴笑了笑：“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杀了我自己，然后和她埋在一起，可我不知道她埋在哪里，幽兰峰的人说是郁婷君给她收的尸，没埋在幽兰峰，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了。”

　　李长瑜的声音越说越哆嗦，袁思越却只是冷嗤一声，讽道：“倒也不必，孟师姐怕是不想和你埋在一起。”

　　“也许吧，反正她也不会拒绝我了，我就要和她埋在一起，她还能从里面跳出来打我吗！哈哈哈！”李长瑜说着说着狂笑了起来，泪如雨下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还能从里面跳出来打我吗哈哈哈！”

　　袁思越叹了口气，胸中也有些于心不忍和愧疚，若他果断些，不上苏玉的当，也许就不是这个结局了，袁思越能想出许多该死之人，只是怎么都不该是孟楚。

　　良久李长瑜才止了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道：“我特意选在今日来，今日是我和少阁主说好的……”

　　李长瑜顿了顿，忽然眼中杀意蔓延，嘴角却诡异向上弯起：“停药的日子。”

　　袁思越惊得胸口一跳，道：“你要杀他？”

　　李长瑜抽出腰间长剑，诡异笑道：“若不是你下令，她不会死。我想了许多天，是杀了少阁主，让你痛苦好，还是杀了你，让他痛苦好。”

　　“你……”袁思越也曾为孟楚的死自责不已，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在少阁主心中，可比少阁主在你心里重要的多，所以，我想了许多天，还是杀了你好，杀了你他怕是也活不成了哈哈哈！”

　　李长瑜提剑直刺而来，袁思越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想躲的意思，他早已厌倦这样的日子，自孟楚死后，他也这般恨过自己，李长瑜来报仇，也不算没有道理。

　　袁思越等了片刻却未等到想象的剧痛，睁眼看去，却是一个削瘦高挑女子从背后架住了李长瑜的胳膊。

　　“婷君？”袁思越诧异叫出口。

　　嘴上虽然叫了出来，袁思越其实有些不敢认，郁婷君从前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在叫嚣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如今却已无一丝骄纵之气，整个人沉静得让人认不出了。

　　“郁婷君！阿楚在哪儿？”李长瑜似乎忘了自己的目的，回身捉住郁婷君欣喜问道。

　　郁婷君不悦抽回了自己手臂，眉毛高高挑起，厌恶道：“自己去找啊！”

　　李长瑜的手无力垂下，痛苦道：“求你了，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不报仇了，我不杀人了，我只想和她埋在一起……”

　　一方被血染红的帕子被扔到了李长瑜怀里，李长瑜愣了住，立刻认出这是孟楚的帕子，抓着帕子的手剧烈哆嗦，手中剑哐啷落地，惊了李长瑜一跳，忙跪下将剑捡了起来。

　　郁婷君厌恶扫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李长瑜的剑刃上梆着黑乎乎的东西，像极了干涸的血，想起师姐是用他的剑自刎的，郁婷君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他，扭头看向袁思越。

　　“许久不见啊，未婚夫婿。”郁婷君冲袁思越打了个奇奇怪怪的招呼，虽是笑着，瞧着却是透着丝丝冷意。

　　“婷君……”袁思越总觉得她变得十分陌生，似乎不再是那个惹人嫌的小丫头了。

　　二人面对面站着许久没人说话，袁思越觉着十分尴尬，磕磕巴巴道：“你……这些日子如何？”

　　郁婷君满不在乎笑了笑，看神色似乎要说还好，可她却好像故意戳在场二人的心，轻描淡写道：“还能如何，凌云境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姨母死了，师姐死了，未婚夫婿也不知所踪，自然只能被赶下山头四处流浪。”

　　袁思越尴尬笑了笑，这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婚约，如今这亲事既没成，也没退，确实是有些不妥，如今他们二人，早已只剩隔阂。

　　“我们的婚约……”

　　郁婷君似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姨母生前为我定下的婚约，是给我最后的遗命，师兄不会看我如今没了依仗，便要解除婚约吧？”

　　袁思越忙讪笑：“怎……怎么会呢，只……”

　　“那便好，等你回了凌云境我便会去找你履行婚约，我先走了。”郁婷君打断了他的话，脚尖轻点便越上了屋顶，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袁思越只听说过她的轻功不错，今日却第一次正经注意她使出来，轻灵如燕，当真是不错，只是她今日来的实在莫名其妙……况且她既然能来去自如，怎么就不能捞自己一把，顺带手捎出去。联想起上次陆渺渺的见死不救，袁思越越发摸不着头脑，这些姑娘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李长瑜将那信纸看了许多个来回，是孟楚的字迹，李长瑜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却只有好好活下去那么五个字。

　　李长瑜的一滴眼泪落在那信纸上，惊了他一跳，忙用袖子去擦那滴眼泪，仿佛自己的眼泪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边擦着嘴里还哆哆嗦嗦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五个字除了能揣度出她早无生意，李长瑜不知该如何解读，是她死了也不想见他的意思，还是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的意思。

　　“郁婷君！郁婷君！郁婷君！”李长瑜能想到与阿楚关系最好之人便是郁婷君，将他仅存的珍宝好好包好，抬头便想找那少女，却早不见了人，李长瑜跳上屋顶，茫然看四周，不停高声叫着她的名字。

　　“郁婷君！”

　　不远处躲在墙角下的少女听着那哀呼之声，却只是冷漠，她曾想过将那信毁了，可仔细思量，却觉得让他一死了之着实便宜了他，李长瑜此生便应该尝尽苦楚，抱憾而终。

　　她会一直盯着这些该死之人，袁思越亦是凶手，这些人皆该一生活在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