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与天齐》狐悦

11、本座有段‘绯闻’不知当不当说

　　龙本就是冷血弑杀之物，幽烛身为北荒帝君，千万年来率领座下十万凶兽南征北讨杀敌无数，更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这一点没有人比封渊更加清楚。

　　幽烛用龙血加固了封印之后就地调息了片刻，那渊底的异动已经渐渐沉寂，整个酆泉狱寂静得如同一片死地。封渊守在幽烛身边，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待调息过后，幽烛睁开双眼看向坐在自己身侧之人，但封渊没有应话，而是抓过幽烛那只受过伤的手仔细查看。

　　“皮外伤罢了，无需担心。”

　　此刻再看幽烛的掌心，果然早就愈合，连一丝伤疤也未曾留下，只是他的手实在太过冰冷，让人忍不住想握紧放在胸口焐热。

　　“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望帝，与我的父神烛龙一样生于混沌，不过他与龙族世代为敌，不死不休。三万年他与父神烛龙于不周山大战，不敌落败后被镇压于酆泉狱底，不过望帝乃天地浊气所化，不死不灭，这三万年来靠着三皇封印才使得这些上古魔神无法为祸三界。”

　　幽烛说了这么多，封渊在意的却始终只有一点。

　　“现在封印松动，帝君要一直用龙血加固封印？”

　　即便那些伤口可以自行愈合，即便那些血根本不足以伤害到幽烛，但倘若这就是守护三界的代价，又有谁能来陪他一起面对和承担？

　　“倒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是有的。”

　　“是什么？”

　　幽烛故作高深地眨了眨眼，将手从封渊怀里抽出来，像从前那样轻轻抚过对方的额头，那个动作温柔得让封渊近乎恍惚，他目光瞬也不转地盯着幽烛，里面溢出无法隐藏的欢欣与狂喜。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跟过来，我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封渊那颗正炽热跳动着的心被随之而来的一句话骤然凝结，不得不说这三界第一的美人便是发怒也是顶好看的，那双收敛了杀气的眼睛犹如被打磨光滑的血玉，委屈得让幽烛这般冷血心肠之人都有点不忍了。

　　“有些事你现在不会明白，将来总有一天……”

　　“您不告诉我，我又怎会明白？”

　　封渊豁地站起身，那张极少显露出表情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幽烛轻轻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便看到顶上一道金光落下，封渊本还想继续追问，但这时幽烛摆手打断了他。

　　“先上去再说。”

　　封渊闻言不敢不从，但其实他也明白，如果幽烛当真不愿开口，以自己的身份想要逼他就范也是断无可能的。

　　其实连眼下这样独处的机会也算是自己强求而来，幽烛的确没有必要向他交代什么。

　　幽烛感觉到封渊的失望，可是他眼下真的无法告诉他太多实情，他不想让这场意外的重逢又蒙上生离死别的阴影。

　　两人循着金光传来的方向一路向上，鬼王和帝昊神尊已经等在血泉之畔，那两头祸斗看到幽烛安然归来，连忙化作人形上前跪迎，再看到跟在幽烛身后的封渊时，眼神中又不免透出些许敌意。
　　“本座又帮你解了一次危，还摆着一张冰山脸就太没意思了吧。”

　　幽烛曾形容帝昊那张遇到任何事都纹丝不动的面孔是因为活得年岁太久已经石化，但在看到幽烛二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帝昊却是在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冷哼。

　　“帝君平安无恙就好，那酆泉狱下方情况如何？究竟是何人作乱？”

　　鬼王战战兢兢地左右环顾了一圈，他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把这两尊大佛一起请走，他这天柜山可供不起两位大神。幽烛看上去倒是十分轻松，走上前热络地拍了拍帝昊的肩：“看这情况尧光那里是非去不可了，如果不是这次武神尊发现有魔踪潜入天柜山，再多些时日望帝魔心恢复，三皇封印就彻底镇不住他了。”

　　帝昊也是听鬼王报告了此处的情况，立刻马不停蹄从天界赶来。虽然并没有出什么大乱，但也足够让他头疼了。三皇封印日渐衰弱，现在竟然连魇魔都能潜入其中，看来加固封印事不宜迟。

　　“尧光那里怕是还要你多帮本座挡着一些，他上次见我便立下狠话，再踏入静海琉璃岛半步便要把我抽筋剥骨，你知道本座的，最应付不来他这种软硬不吃的。”

　　“活该。”

　　“那不如还是你替本座……”

　　幽烛处事向来狂傲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每每提及这位尧光尊神都像是底气不足，心虚得很，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什么……

　　“你自己结的怨，自己去解！”

　　帝昊冷冷瞥了他一眼，接着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站在一旁的封渊身上。这武神尊倒真是神勇，区区千年修为竟然就敢跟着幽烛同闯酆泉狱，这份胆魄当真不负天界第一武神之名。

　　只是今日的武神尊与昔日他在金顶大殿前所见的又有所不同。那时的他就像是一柄无鞘的利刃，寒芒毕露煞气摄人，而今日站在幽烛身边的封渊却莫名给人一种……乖巧安静的感觉？

　　所以他祸害了尧光不够，现在连这个当他孙子都嫌小的后辈也不放过？

　　帝昊刚想到这就看到幽烛偏过头跟封渊窃窃私语，那小子平日里在金顶大殿上都是一副冷傲不近人情的模样，对着他这个天尊也从不知收敛锋芒，这老龙头究竟有何魅力，就把人收服得如此听话？

　　“莫要腹诽本座，本座与武神尊清白着呢。”

　　帝昊可当真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能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读出他心思，也只能说彼此之间太过相熟，连只是动一根眉毛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而那句清白似是意有所指，听得封渊心头一悸。

　　封渊的银枪受浊气侵染，唯有静海琉璃岛的洗灵石方能净化浊气使其修复。而这洗灵石不止有净化浊气之效，但凡入岛求宝之人，想要得到神器灵识认主就需灵魂出窍进入洗灵台历练，若能全身而退方可将神器带走。所以那头小金猊要想凭自己的本事从拿走神器怕是痴心妄想。

　　自千年前仙妖两界那场大战之后，尧光尊神的法宝八荒天合镜一碎为二，他便以修复神器为由在岛上避世不出，而三尊之中除却帝昊以外的另一位紫阳神尊更是行踪不明，甚至也有人猜他是否根本不在天界，或者是已经羽化。这千年间只有帝昊神尊一人坐镇这天界，也算是十分不易了。

　　静海琉璃岛位于极乐境的浮空之间，岛外雷霆密布，想要入岛就必须凭本事硬闯，外人看来此地可谓是险象环生，但其实只要入得此阵便会发现这静海琉璃岛实在可谓名副其实的仙境之地。

　　岛屿漂浮在海天之间，云遮雾绕蔚为壮观，海天之间隐约可见楼台扶疏，满目苍翠，山中群鸟毕集，仙影叠映，可谓是灵宝玄门，烟萝真境。

　　可惜如此美景却并不能让幽烛展颜，似是有无限心事在怀，偶尔还要长吁短叹几声，听得甚是‘矫情’。

　　封渊方才隐约听到他说尧光尊神不愿见他，还下了严令不许他踏足静海琉璃岛，莫非是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

　　亦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可惜封渊并不善于解语分忧，况且幽烛的心思他也猜不透彻，不好在外人面前过分亲近于他，只能暗中担忧，不敢溢于言表。

　　就在三人行至中途，两位白衣童子驾鹤而来，见到帝昊与封渊连忙上前跪拜，幽烛见状不禁笑道：“上次来时还被吃了个闭门羹，尧光果然还是卖你面子的。”

　　那两位仙童闻言轻轻笑道：“帝君言重了，我家仙君算准二位今日大驾来此，已在琉璃殿等候，请二位帝君随我前来。”

　　帝昊点了点头，正要随他们同去却看到幽烛还在犹豫不决。

　　“本座还是和武神尊先去洗灵台吧，其他的事你待我转达一下即可。”

　　“……”

　　从前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幽烛也能谈笑风生，今天却‘怂’得完全不像是他，这让封渊愈发好奇他和尧光尊神之间究竟有何‘恩怨’，能让他这样的人物连见对方一面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