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13、雪中

　　早饭年为玉在屋里啃了一个窝头，不久便听到龙俊爹要出门的声音，他还要龙俊同去，但龙俊不肯，不过他带走了门锁的钥匙。防子莫若父。
　　龙俊没有知难而退，他把窗户上的木头撬下，薄膜撕了，让年为玉从窗户爬出房间。龙俊爹可能认为龙俊不敢这么做。
　　“你爹去集市了？”年为玉怕刚跑出去就被他爹截胡回来。
　　“你放心，他去打猎，晚上才回来。”
　　“这时节还能打猎？”
　　“当然，兔子又不冬眠。”
　　换好衣服，龙俊递给她一包干粮，里面有两个窝头，他讲道:“等个几年，如果可以，记得回来找我。”
　　见他太认真，又不能浪费时间，年为玉只好嘱咐他:“多读书，以后国家需要你。”真不晓得这孩子是中了什么邪，这么专情，也不知道之前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龙俊挠挠头。
　　“龙俊，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龙俊直接点头。
　　“那你觉得好还是好？”
　　龙俊想了一会儿，简洁一个字:“好。”
　　拜托能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年为玉忍不住笑:“待会儿回去别忘了把窗户封好，说不定可以少挨点打。”不跟他瞎扯，其实无意义。
　　“你在外面小心。”龙俊小心叮嘱道。“如果不顺心，就赶快回来找我，可惜我不能帮你把盘缠拿回来……”
　　“知道了。”年为玉说得轻松，可心底却对未来的未知生活不太有信心，她转身背对龙俊前行，最后挥着手跟他说了声，“再见。”
　　同时还有，谢谢你。

　　走在乡间小道，年为玉满足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仿若重生般清新。第一次，她认真感受这时代，阳光和煦，世界好像没变，她甚至可以把当前这一刻当做是百年后的某一时刻。
　　只是这一刻，她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
　　吃穿住样样空，没有花呗，压力为零，归属感也为零。她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有不得不承认的小失落。这种时候情不自禁想起父母，只存在灵魂深处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是还未出生，还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安然度日？
　　念着念着，所有的心声都变成了呐喊和眼泪:对不起，是女儿不争气，没保重身体，也没保重心灵。只要灵魂未死，就永远记得你们，永远是你们的女儿。

　　快到集市，年为玉平复心绪，把眼泪擦干，她只能来这儿，驻足片刻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那位，华公子。并不是无缘由，静立交错的街道，喧闹得人群，想起马车，想起他英雄救美。除此之外，姥姥遗言交代过，龙俊也介意过，要她要远离这个人。所以他除了盛世美颜和冷峻气质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进去前她再次打量自己，好像又快变成乞丐装了。然后灵机一闪，想起那位可能知道些什么秘密的大娘，不如去找她，说不定可以找到这副躯体的父母，到时便可以消除一点这茕茕孑立的孤独感。
　　她直接去了那路口等，时间一分一秒慢如蜗牛，之前大娘出现的时间基本固定，大概是在下午三四点钟，可这次年为玉最期待看到她时，她却迟迟没有出现。
　　不会是她失约这几天，大娘从别处听说什么消息，决定不来了吧？还是说她出事了？肚皮空空，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才拿出一个窝头充饥，吃一个少一个，一共就两个。想到那次不死，她到现在也没完全明白里头的逻辑。一直饿着，不知道会怎么样？
　　吃完窝头年为玉就在街上徘徊想巧遇大娘，直到摊位散尽，街上只剩零零散散的行人和几个与她一样的无家可归者。
　　生活真不容易，这是她全部的心声。这些资深的乞丐晚上应该有去处，可她不想跟他们混在一起。所以她最终决定回到姥姥的土房子去过夜，顺便拿回她藏起来的歌词，还有她之前买给姥姥的点心，一点都没动。时间已经很晚，龙俊爹应该不至于在土房子留守，那对她来说可是最危险的地方，龙俊爹是聪明人。
　　初冬深夜，凉风萧瑟，乱草扑簌，树影婆娑，夜空寂寥，残云密布，一望无际的荒地，年为玉第一次走如此恐怖的夜路，最后只能蒙着头拔腿往土房子跑。三十岁的人也不过如此，想得多怕得也多。
　　土房子没变，歌词也在，幸亏藏的深，要不然可能就跟那些点心一样消失不见。
　　为以防万一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往集市去，路上她把最后一个窝头吃掉了。妈妈从小给她培养了两个绝好的习惯，一个是生物钟，早晨六点之前必醒，另一个就是一日必须三餐。对她来说减肥路只有一条，便是运动，她很喜欢运动，跑10公里都是日常case,但体重却很稳定常年50千克，几乎没减过，究其原因她根本受不了饿。所以窝头吃尽的日子，她就算饿不死，也不一定能活得很舒服。
　　继续在人前手舞足蹈好歹赚点？可那会变成显眼的目标，她可不想被上次那伙人逮住收拾。不如去茶楼端盘子洗碗，既有掩护又能吃饱饭，她鼓起勇气进去试，可老板竟然嫌弃她是个乞丐，即便她反复强调自己只是衣服破了，老板坚决三个字:不录用！
　　在街上乱逛了几天后，她终于沦落成为一个真正的乞丐，回土房子太恐怖，晚上她就跟那些乞丐挤在一起，白天站在包子铺面前涕泗横流求老板给个包子，或者随手抓一把小贩的核桃或花生，如此一来日子还有得活。每天下午都抱着希望去路口等一会儿，可大娘就像消失了一般渺无踪迹，在街上闲逛也看不到她的踪影，她很郁闷，大娘就算不再送窝头，可至少也得上街买东西吧？龙俊也没出现过，可能都快把她忘光了吧？还有那位华公子，之前在街上碰见的几率也挺大，还曾让她想入非非一番，怎么现在他也一点影都没有？倒是碰见了几回想收拾她的跋扈向少爷，幸好每次她躲得远。

　　看见第一片雪花时，年为玉特别激动，不禁张开手心接在了手里。她喜欢雪，喜欢冬天，也喜欢傲立寒风的梅，花开花败，所有的颜色都在冬天悄然陨落，却只有梅在此时绽放她独有的风采。漫天飞舞的雪花先给了她一场浪漫，等过几天她要出去寻梅。以前她爱听雨，却从未如此认真看过雪落，这次她时间充裕，没有任何要做的事，她缩在角落静静看每一片雪落，畅想明天她要疯狂地去雪地里踩一踩，滚一滚。第一次有了生活的好兴致，由此入睡。
　　翌日天灰蒙蒙地没完全亮，年为玉从好梦醒来，赶紧爬起来出去踩雪，月光皎洁，照亮了洁白的雪地。
　　“咯吱～咯吱”一脚一脚踩下去，笑声只回荡在心间，踩累了，就直接躺了下来，厚厚的积雪，是最近睡得最柔软的床，慢慢安静思考，以前她怎么没有如此的好兴致？
　　“是阿玉吗？”突兀地问句，打碎了一切。
　　“谁啊？”年为玉气得坐起来，转身一看，身后有一穿着长袍，长袍外套着一坎肩，左手提着行李箱的男子，他还围着厚围巾，戴一顶帽子，帽檐很低，声音有点像华公子？
　　“你不记得我了？”他摘下帽檐，淡淡问道。
　　“有何贵干？”华公子口味真重，对乞丐也随意留情搭讪，她躺在街道雪地如此隐蔽都能被他发现，年为玉想逗逗他，装腔作势道，“你刚才扰了我的好兴致。”
　　“我站在这儿看了你好久，你与雪景融为一体，很漂亮。”
　　“您抬举了！”年为玉心底讪讪，随即问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去了京城，刚回来。”
　　“那你快回家休息吧！”反正她出差归来一般都想好好休息。
　　“你怎么躺在这里？不冷吗？”
　　反正冻不死！“没关系。”
　　“没地方去？”即便天还没完全亮，华少爷也看出她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一个乞丐了。
　　年为玉没回答，他便说道:“跟我回去吧，以后留在府上做事。”
　　倒是很有诱惑力，但年为玉还是直接拒绝了:“我现在挺好，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再见。”华少爷离去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音，看着他倜傥挺拔的背影，年为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直觉，他们之间有一根摸不到看不着的线，好像已经将他们永远的连在了一起……什么啊，运动产生的热量已经散尽，年为玉打了个冷战赶紧从雪地上站起来，不禁鄙视了自己一番，你怎么是这样一个女孩，别人稍微帅点有钱点，就又想入非非了？对她来说，他跟龙俊好像没有多大差别，应该都比她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