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2、穿越

　　生物钟时间到，该醒了！即便是晚睡，该几点醒就几点醒！没法跑步，那就做做健身操，活动活动身体，还未睁开眼睛，年为玉就做好了打算。阳光大片洒在脸上，好温暖，看来春天已经来了，要不然太阳怎么出来得这样早！不对，怎么有股稻草加尘土的味儿，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四周空荡荡，除了身旁的稻草堆和几个散落的瓷罐，什么都没有！
　　她赶紧爬起来，还揉了揉眼睛确认，整个空间比家徒四壁还惨，“斑驳陆离”的低矮土墙，稀稀疏疏的柴火垛屋檐，方才照在自己脸上的一缕阳光正是从上面照下来的，这是哪儿啊？她伸出双手，从未见自己的手这样脏过，指甲缝有黑泥，像是一双街边乞丐的手，然后她打量自己，身上穿得还没乞丐规整呢，到处是补丁，补丁上都有洞，一条裤腿和一条袖子都脱了线，半长不长，脚上是一双旧布鞋，松松垮垮。
　　这他妈是谁？我是不是还没醒？年为玉如此想着去捏了捏脸，有痛感，依然在原地站着，直到确定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摸了摸脸，似乎比平常稚嫩些，应该是手太糙了，头发似乎也是正常的长度，她想，我应该还是我！
　　有人跟她恶作剧？不，她是一点声响都会醒的人，再说，她没有这样的朋友。
　　她在拍戏，然后睡着了？虽说她是有过演员梦，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或许她做了演员失忆了，可为什么她能清清楚楚记得昨晚的记忆？也有些讲不通。
　　那么就是外星人，有个闲着无聊的外星人把她蹂躏，然后把她随便扔到了中国某个郊外，至于为什么外星人为什么找她，也有解释，因为她看了好多科幻纪录片，对于外星人是否存在她一直持否定态度，她曾说过，除非亲眼而见，亲身经历，要不然她是不会相信外星人存在的。应该是这样，只要她走出去，找人求助就可以回去。
　　穿越？可别啊！
　　可她走出门外，却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老奶奶，正背对她捆绑干柴，她身上的衣服跟自己差不多。
　　年为玉走过去问道:“奶奶，请问？”
　　奶奶捆好最后一堆柴火，踉跄着起身，她的头发很乱，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可依然能看到她苍老黝黑的脸庞，皱纹沟沟壑壑，异常醒目，把年为玉吓了一跳。
　　“小玉，一会儿你驮两堆柴火去集上卖掉。”她的声音嘶哑，口气有些腥。
　　年为玉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她大声问道:“奶奶，我们是不是在拍戏？”
　　“你说啥？你不是喜欢叫我姥姥吗？”
　　“姥姥？”年为玉害怕极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她是离家几十里工作都会天天想家的人，更别说穿越时空了。什么狗屁穿越时空，她一点都不喜欢。
　　“是不是饿了？”姥姥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灰蓝色的布条揭开，以为是铜钱之类，没想到是一块灰黑色的玉米饼，瞧着都硬邦邦的，“这是你昨天带回来的，我吃了一点，这些留给你吃。”
　　年为玉一手打掉，哭着跑远。
　　“小玉，小玉……你慢点跑……”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远。
　　老天突然跟她开什么玩笑？
　　她不过是一次没回家过年没有参加家里的祭祀，这菩萨就要如此对待她的灵魂吗？
　　乞丐历来不缺，这副装扮的乞丐到底是哪个年代啊？
　　她跑出老远才看到几个男人，都穿着粗布长袍，年纪轻轻神态慵懒，其中一个甚至还留着长辫，另外几个则是剪了长辫的。呵，民国时期吗？没有公主没有皇帝也没有宫斗，有的只是流血牺牲革命？所以，她来是干嘛的？
　　这种时候，要参考穿越剧吗？不靠谱吧，那些网络文学都是虚构啊……原来的身体是不是在2020年躺着，等回去，这边的世界就变成黄粱一梦？那就赶快一死回去。该怎么死，有点伤脑筋。
　　“年为玉，你在干嘛？”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声。
　　她在这里，竟然也叫这个名字？
　　年为玉转身，看到一个比自己高出好些的男孩背着手朝自己走近，五官浑圆，憨态可掬，穿一身短袄短袍，不算华贵，可比自己体面多了。他的一双眼睛明亮亮地闪着，微红的两颊之上嵌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叫我？”
　　男孩哼笑:“不是你还能有谁？今天你去不去卖柴？”
　　“不去。”
　　“不卖柴，你们吃什么？”
　　“要你管。”
　　“别生气了，今天我帮你卖，卖多一点。”然后他把藏在身后的东西举在了年为玉面前，“这野兔子肉给你。”
　　“给我？”年为玉一脸懵，这年头还有人分肉给乞丐吃啊？再说，野味听着有点怵啊。
　　“今天爹打了兔子，让我拿半只换点铜板，我知道你跟你姥姥很长时间都没好好吃东西，我决定今天这半个兔子给你们吃，晚上带几个铜板回去给他就行。你刚刚是不是又哭鼻子了？我不是跟你讲过嘛，饿了找我，走，我们回去拿柴。”男孩自顾自说话，一手提着兔子肉，另一只手抓着年为玉的手，准备折回她来时的土屋。
　　他的手掌很宽，温暖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有些黏。
　　“你叫什么啊？”
　　“你怎么回事，又忘记我的名字？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叫龙俊。以后可不许再忘了。”
　　“你今年多大？”
　　“我13岁啊，比你大两岁，你又忘了？”孩童之间的对话认真中透着大人无法拥有的幼稚。
　　“那我十一岁？”年为玉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看，确实很稚嫩。是乘着时光机回到了小时候，可她却不能改变什么，不能重新走原来的路。不，这是我吗？
　　“等等。”年为玉挣开龙俊的手。
　　“怎么了？”
　　“我现在长什么样？”
　　“还是原来的样子咯！”龙俊笑着，没有半点无奈，年为玉觉得这孩子脾气真好，真有耐心。
　　“有没有镜子？”
　　“什么？”龙俊好像没听懂。
　　年为玉搜索一番，终于想到了民国该有的名词:“铜镜，有没有？”
　　龙俊懂了，可犯难般抓了抓后脑勺，憨憨地讲:“我们怎么会有那个？”
　　年为玉没有作罢，一下计上心来:“有没有湖？”
　　龙俊一脸迷茫地望着她，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变了，可他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撞邪了？
　　年为玉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你带我去，我想洗脸。”
　　龙俊愣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在山里，很远的。”
　　“走！”
　　确实远，估摸着得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差不多十公里路，她时常健身有经验，走路一小时五公里，跑步一小时十公里。越往前风景越清爽，年为玉一直观察自己细小的身躯，瘦得几乎皮包骨，小腿肌肉线条流畅，是她心心念念的纤纤玉腿。可转念一想，她以前十岁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子吧。
　　龙俊一路上踢石头，折树枝，偶尔说些有的没的，明显入山之行他有些不情愿。
　　年为玉想问年代和方位等事，却顾虑眼前的男孩是否清楚没有脱口。
　　“你该饿了吧。”龙俊问。
　　年为玉摸摸肚子，确实饿得不轻:“有点。”
　　她以为龙俊想帮她找食物，可龙俊停了下来，不安地说:“小玉，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
　　“你又忘了？深山有狼啊，今天我爹又没来。”
　　“什么？”年为玉立即停了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谁都知道的事，你不是也知道？”龙俊郁闷地抱怨。“我刚才想了一路，你想洗脸，其实我回家打盆水就好了，你想照铜镜，我们去集上摊子上，照一照就跑也可行……”
　　“怎么不早说？”
　　“我想了一路才想出来，我不懂你为什么想入深山，或许你想喝活泉水……”
　　年为玉叹了一口气，他们此刻深处密林之中，头顶斑驳的阳光陆陆离离，恍惚间她感到一阵眩晕，她摸着额头，已无力转身:“那我们赶紧往回走，说不定这附近就有狼了……”她是想过求死，可现在明显不太合适，一是她还想研究一番，二是旁边还有个毛头小伙，不能断了别人家的香火啊。
　　虚晃之间龙俊紧紧地抓住了年为玉的胳膊:“你这是饿晕了，来，我背你出去。”然后把兔子肉绑在她的胳膊上。
　　年为玉确实没有多少力气了，就趴在龙俊的背上。
　　龙俊还不忘跟她讲话:“前面不远有酸枣，我们现在就去那……你一天吃得饭都不够你砍柴用，还跑这么远照镜子洗脸……”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悠悠朗朗传来，“以后我想办法每天都给你带一块干粮，虽然我爹查得严，可我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得到办法，好不好？”
　　酸枣？年为玉听过这个，小时候在姥姥家上山摘过，多少年没吃过也没见过了，等等，这地方有酸枣，那可能还是家乡地界，还有酸枣熟了，柿子应该也熟了，多半是在秋天了。
　　“小玉，小玉，你别睡，我们快到了。”
　　年为玉被叫醒，模模糊糊问道:“有柿子吗？”
　　龙俊愉悦地答她:“有的有的，改天带给你。”
　　这雀跃的声音，长大了保准是个暖男，等等，他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呢？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啥形象了，虽然不太清楚相貌，可就算长得标致，那也掩盖不了是个小乞丐的事实啊。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想问就问啦。
　　“没人对你好，那我就对你好咯。”
　　这算啥答案？好像白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