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50、仇恨

　　华会刚起床，看起来气色不佳，想是为婚礼操劳有些吃不消，李福伺候他洗漱完毕，华会就笑嘻嘻跑过来问她：“找我什么事？”

　　“明知故问吗？”

　　华会仔细回想一番，似乎才想起来：“噢，那件事，吃完饭立马去。”

　　年为玉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但还是难掩着急：“我今天一定要问出些什么，所以要采取点手段，不能光把人找来就算了。”

　　“那好办，先来点硬的!”华会说得云淡风轻，但看出年为玉心事重重，又安慰道，“放心吧，总会找到办法。”

　　等到华会吃完饭，年为玉已经暗自在心里梳理好几种她和周雅栀可能存在的关系，每一种都叫她心乱如麻，无从下手。

　　她跟华会、李福准备出去找几个帮手，刚走到门口，就被华再和周雅栀拦下来，原来是周雅栀的父母的要来。

　　“他们马上就到，打个招呼你们再出去。”华再嘱咐道。

　　年为玉等得不耐烦，一直在路上追寻踪影，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来自周雅栀的寒冷目光。经过今天早晨这一遭，她可能恨死她了。

　　“来啦来啦！”有随从提前来报，周家父母快到了。

　　早就听说周家是冷泉镇的大商户，有好几家制衣店和粮油店，来得阵势也非常气派。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直到两个轿子停下来，第一张轿帘一拉开，看到那张——令她雀跃万分的脸，差一点她就要冲上去拥抱那位大家口中呼喊的周家老爷了，直到周雅栀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柔情蜜语地喊了一声“爹爹”。

　　年为玉按捺心中的激动，远远地去看向第二张轿帘，里面走出的女人的样貌果然如同她脑海中想象得那样，一刹那间隔着面具，年为玉热泪滚滚。

　　没想到周雅栀父母的模样，与她现代父母的模样一模一样。所有的事情好像有了一些脉络。

　　虽然知道他们并不认识她，但年为玉还是使劲地盯着他们，期盼他们的目光能落到自己这边来。直到跟着他们快要走进内堂，华会在身后拽住她，小声地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做我们的事情了。”

　　年为玉还没缓过来，还有些愣愣地：“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刚准备戏谑一番，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华会凑近她的面具，仔细瞧了瞧又摸了摸，然后着急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没事。”年为玉清醒了一番，但还是忍不住往内堂看去，看那两位与自己现代父母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然后她突然讲道：“要不今天先不去了....\"

　　华会讶然：”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想去了，那会儿你还一副很着急地样子....\"

　　“突然感觉没必要了。”虽然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但现在年为玉心里有了底。

　　“那我们回去。”

　　“再稍微等等.....\"年为玉站在原地一副恋恋不舍地样子，但现在她已经看不到他们地身影，也没法再跟进内堂去。

　　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但他们的脸是自己父母的脸。情感浓重加上思绪繁杂，年为玉的魂儿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一点令她都匪夷所思，更别说讲给其他人听会怎样？难道真的是前世今生，这一世年为玉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就是周雅栀的父母？大娘知道真相，心怀愧疚，所以一直暗中照顾她。这样一来，一切似乎说得通了。似乎就没有找大娘询问的必要了。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周家父母会把她遗落在门外呢？这就是她穿越而来，所需要寻找的答案吗？他们不是贫苦之家，已经养育了两个女儿，为什么单单将她遗弃，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接下来，年为玉首先彻底地了解一番周雅栀父母的信息，在这里她的父亲姓周名远修，母亲姓钱名松，除了姓氏，名字与她现代的父母相同。

　　正待她想好好寻思一番时，她无心顾及的鸡圈却传来坏消息。

　　“小姐，对不起。”闲暇帮她照料鸡圈的两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过来道歉。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年为玉也着实着急，不耐烦问道：“到底怎么了？”

　　“鸡...您养的鸡.......”其中一个小厮开了口，但还是不敢讲出来。

　　“说...”年为玉心里盘算着可能是哪只鸡生病了而已。“我不怪你们。”

　　“都不见了......”另一个小厮在旁边补了句，说得极为含蓄。

　　这下年为玉才真的着急起来，她的小伙伴们怎么会不见了呢？

　　“早晨您离开不久，少夫人就派人把鸡捉走了，还把我们两个关在柴房......”

　　“现在呢？”年为玉脑袋顿时一懵，现在已经近中午，小伙伴们当真是生死未卜，想起周雅栀早晨看她时眼中的狠劲儿，她现在心中只剩七上八下，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去找周雅栀。

　　询问了几个下人，都说周家人和老爷夫人正在吃中午饭，年为玉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客堂，门口有人阻拦，但都没想到她会有横冲直撞的狠劲，不小心让她撞了进去。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显然她破坏了大家就餐的好兴致。

　　华会首先站出来把她扶起来，小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只想问问，她把我的鸡弄哪去了？”年为玉顾不得其他，直接指着周雅栀问道。

　　周老爷面露异色，对着华老爷和华再问道：“这是？”

　　“这是我的表妹，陈晓雨。”华再帮忙解释道。

　　“这是怎么了？”周夫人讶然道。

　　“听说早上嫂嫂派人把我的鸡捉走了，我现在只想询问它们的下落。”年为玉尽量让自己镇静些，以便能引起一些信服力。

　　席上的人四位长辈都面面相觑，顿时无人说话，没想到华再厉声问道：“雅栀，她说得是真的吗？”

　　“是真的又如何，一群畜牲而已。”周雅栀满不在乎的回道。

　　看着她那狂妄无所畏惧得模样，年为玉真想冲上去用力地扇她几个大嘴巴。

　　“告诉她！”华再紧接着厉声吼道。

　　“全杀了！”周雅栀依然毫无惧色，回答得无比坦荡。

　　闻此，年为玉所有的愤怒在瞬间瓦解，泪水充盈眼眶，双腿也渐渐没了力气。来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周雅栀是如此狠毒的人，她仅以为，她想教训她，也就把她的鸡捉起来吓唬吓唬她。可现在事实是，她曾信誓旦旦保护至死的小家伙们，已经全部离开了这个世界。

　　“嫂嫂，你真的全杀了？”一旁的华会也难以置信地问道，“那可是她最珍爱的，您怎么可以这样做？”

　　杀鸡仇人就在眼前，年为玉却只顾着哭泣，连冲上去解气的力气都没有......

　　“谁让她总是跟你单独待在一块儿，今儿早上是让我撞见了，那我没撞见的时候呢？我可问了海翠，说你们两个这样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周雅栀冲着华再解释完，最后又兴师问罪道，“你凭什么为了她吼我？”

　　“我听明白了......华兄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周老爷轻飘地问道。

　　“一群鸡的事？”华老爷也觉得不值一提，“鸡本就是这桌子上的食物，早杀晚杀都一样，晓雨，这事就算了，回去吧。”

　　“那怎么行？嫂嫂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华会还没说完，华再立马严词讲道：“你现在立马向晓雨道歉。”

　　“我绝不道歉！”周雅栀横眉道，“晓雨，你当真要为了一群鸡为难嫂嫂吗？我费了好多功夫给你买来的两只宠物小狗 ，可比它们珍贵可爱多了。”

　　“道歉！”华再再次讲道。

　　“阿再，今天可是你们新婚第一天，怎可为一群鸡伤了感情？难不成你和她真有什么？”

　　.......

　　道歉？她不需要！年为玉什么也听不下去，赶紧转身跑了出去。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还可以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厨房。

　　厨房外的地面上还有屠杀鸡后残留的痕迹，那些黑的、白的、黄的鸡毛，离开了生命体，沾了水，看起来一片死寂，她似乎能够想起那是谁的毛，心里一个劲儿地向它们道歉。

　　“小姐，有事吗？”

　　听到询问，年为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颤颤巍巍问道：“早晨送来的鸡，全杀了吗？”

　　粗犷的厨师把袖子一捋，轻快道：“差点忘了，还没有完成任务呢，说是让全杀了，这儿还剩一只呢！唉，去哪了？这只鸡看起来跟其他鸡不一样，还怪奇特，我们看着它乐了半天，头一愣愣的！”

　　“在哪儿？”年为玉立马来了精气神。

　　“可能蹦到后院去了，我这就抓回来。”

　　“您别......”年为玉拦住他，再一次确认道，“就剩一只活的了，是吗？”

　　“对啊，我们忙活了一早上呢！”

　　“把它们还给我，现在请你把它们都还给我！一共十六只，一只都不能少！”年为玉气愤地吼道。

　　“都死了....”厨师一时间也被年为玉吓到。

　　“死得也要，毛也要，血也要，把能找到的立刻给我还回来。”

　　厨师懵懵地问道：“小姐，您确定吗？”

　　“对，你们杀了我的鸡，小心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临去后院时，年为玉严词威胁道，这是第一次，年为玉为自己拥有身份和权利而感到一丝庆幸。

　　后院里正在迷茫踱步着的——正是她心里猜到的小绿，远远地，她哽咽地喊了一声“小绿”，只见它伸长了脑袋追寻着声音的来源，认真地盯着年为玉看，可是一动未动，年为玉此时也想，它还算不上高等生物，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看得如此扁，再说经早晨这一遭，它肯定也吓坏了，她刚想跑过去，却看到小绿在那一瞬间向她飞奔而来，以它特有的那一愣愣得姿态，最后坚定有力地跑进她的双手里。

　　年为玉哭得泣不成声：“幸好我来了，幸好还有你......幸好你还在.....”转念又想到那十几只小伙伴，年为玉心中无限懊悔，又不停地冲小绿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抱得很紧，小绿乖乖地，一点都没觉得不耐烦。

　　“你认识我是谁吗？”

　　“如果是那屠夫来抓你，你会不会也这样愣愣地冲进他的双手里......”

　　“你们有翅膀，为什么不在危机时刻奋力飞向空中呢？”

　　年为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了好几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最后又郑重承诺道:“放心吧，以后我保护你，这次决不食言。”

　　年为玉回去的时候不仅抱着小绿，还真带回了另外那十五只的“□□”。刚刚养鸡收拾宅院的时候，她无心地在院子里栽了一颗樱桃树，现在她让两个充满歉疚的小厮将功赎罪，在樱桃树旁边挖了个深坑，将十几只鸡埋了进去。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她觉得心满意足。

　　之后几天，她抱着小绿在房间，哪里都不去。华会天天来找她，想方设法让她开心，其实年为玉倒是没有多难过，但华会总觉得她不够开心。

　　“我真没事。”年为玉不止一次对华会讲道。通过这件事，她倒是真的忘记了很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比如寻找周家父母与她之间的关系，那天在席上，她也真正看清了周家父母与她之间存在的关系，现代是现代，这里是这里，他们在这里不是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是。

　　再之后一天，有个生客来找她，是秦少从，他穿了军装，准备离开华府赶往京城。他隐隐约约听说了周雅栀对她做的事情，所以替她来道歉。

　　“你是谁呢？为什么要替她？”说这话的时候，年为玉才知道自己的气还没消呢。

　　“雅栀和阿再都是我的朋友，雅栀从小任性惯了，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眼里，鸡命如同人命！”年为玉忿忿不平地讲道。

　　“那怎么办？你怎样才能原谅她？总不能叫她偿命吧！鸡命如同人命，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鸡呢？”秦少从的话突然弱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年为玉也难以再强硬起来。

　　“那我寻几只鸡赔给你？绝不会随便挑几只鸡，等我回到京城，给你搜罗几只名贵鸡过来。”

　　他讲得坦诚，但年为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别了，真的不需要，请你理解，你不会明白它们对于我的意义，没有谁能够简单替代。”

　　“那好，我明白了，以后有缘再会。我也已劝诫雅栀，但愿以后她不会再鲁莽行事，这次还望你能谅解她。”

　　直到秦少从离开后好几天，年为玉才后知后觉，感觉他当日的话和行为比照他的身份看来似乎有些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