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56、番外续

　　“姥姥，我回来了！”看姥姥虚弱地样子，就知道下雨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挪窝，被淋了一夜。

　　“阿玉，你回来了......”姥姥满脸慈爱的看着我，我赶紧把包袱里的干净衣裳拿出来先给姥姥擦头发，她咳了两声又责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姥姥我离不开你，您以后别想赶我走了。“我哽咽着给姥姥换完衣服，又告诉她，“我现在就去做饭，你坚持一会。”

　　她自己明明也清楚，没有我，她什么都做不了。上次大雨，我也被淋了一夜，早晨起来发高烧，几乎都把我烧糊涂了，后来过了多少天才好也记不清了。希望姥姥这次不要生病才好。

　　“姥姥，喝粥。”我小心翼翼地扶起姥姥。

　　“我没力气了.....”姥姥颤颤巍巍道。

　　“喝点粥就舒服了.....”我劝解道。

　　“阿玉.....我不行了.....”姥姥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心里害怕极了。“不.....不....姥姥你说过要看我嫁人的，别走，别丢下我！”我摸摸她的额头，特别烫，懊悔油然而生，怪自己昨晚没回来，应该再难都要来找姥姥的。

　　姥姥慢慢地闭上眼睛，我喊了一声姥姥，姥姥才又睁开眼睛，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真的不想她死去，姥姥一直是我心里的港湾，她如果走，我就变成了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害怕巨浪，大风，恐惧所有的危险。如果那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姥姥你坚持会儿，我去请郎中来！”说着我便起身要去寻找那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姥姥却用所有的力气抓着我的衣服，虚弱地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说：“阿玉，别去！不会有郎中愿意来救我这个糟老婆子的！听话，姥姥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你，现在姥姥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知道死是早晚的事，不能照顾你，已经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姥姥宁愿死，也不愿活着看你受罪，你好姥姥便好，难道你不希望姥姥早点投胎吗？姥姥已经迫不及待了！”姥姥努力说完所有的话，最后脸上全是苦笑。

　　“郎中不来也要来！只要姥姥不离开我，我便不是一个人！”我只想将郎中请来，我不希望姥姥的死亡是现在，在这么狼狈的地方，全身潮湿，心怀悲伤，她至少最后能留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阿玉，你把郎中找来，姥姥可能就不在了，不如就陪着姥姥，姥姥还想看看你。”姥姥满脸的怜爱，“阿玉以后不会一个人的，姥姥就算死了，还是会为阿玉祈福，一直看着阿玉，因为姥姥爱阿玉，放不下阿玉。咳咳。”姥姥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一会儿，攒攒力气才能继续说。

　　“阿玉，姥姥从来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从来不跟人讲理......如果你喜欢那少爷，你就寻他去，我想他会收留你的，但是姥姥更希望你去那桃花村，因为那大户人家总是许多规矩，到了那你只能做一个奴仆而已，而.....还有阿玉姥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我这一生没白过，可还没好好讲给你听.....”姥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姥姥，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知道她每说一句话就少一些力气，我害怕她一下子用完所有的力气。

　　“姥姥年轻时有过很风光的时候，也不觉得苦，后来又有了阿玉，就更好了！希望阿玉以后可不要像.......像姥姥这样.....最后落魄成.....希望你能经历更好的人生和故事.....”这时姥姥的手突然从半空中垂了下去，没有了力量。

　　我大喊了几声，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第一次想知道人死会去哪里，死是一种什么东西，就算我已经撕心裂肺难过到极点，可是我还是不能对姥姥的死释怀，姥姥的灵魂不知道是不是去了极乐世界，还是依旧留在我身边。姥姥本就没有像样的衣服，可我不想她穿着狼狈的离开，我花了我剩余的所有钱为姥姥从镇里买回一件漂亮衣裳穿在姥姥身上，我想姥姥不会高兴，可是姥姥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我这才接受姥姥彻底离我远去了的事实，而且她的灵魂也没有守在我的身边。

　　知道姥姥的去世的消息后，龙俊和他爹来帮了我处理后事。我把姥姥埋在附近的老槐树下，因为姥姥一直说她每次一看到年轮已久的老槐树就会想到自己。房子彻底坏了，可是我让龙俊和他爹先回去，他们有些犹豫和不放心，不过我坚持守了姥姥十多天，睡在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夜晚的时候我害怕往老槐树那边看，我希望姥姥再重新活过来，可是我又害怕真的看见姥姥站在那里。

　　跟姥姥道别之后我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偷偷去了华宅，没有告诉龙俊，虽然他也是一个好人，但我更想去找华再。我知道阿再少爷也会对我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但我也不想嫁给龙俊。

　　我正好看到阿再少爷和雅栀小姐在门口，他们在给那些秋海棠花浇水，好生惬意。

　　雅栀小姐看到我一脸不屑地样子，我甚至感觉到她想冲过来打我。

　　“阿玉，怎么了？”阿再少爷跑过来问我，然后看到我的包袱也明白了几分，“姥姥去世了吗？”

　　我没有哭，只是点了点头，说：“那阿再少爷可以收留我吗？我没有地儿可去，什么活我都能干，只要少爷能收留我。”我胆颤心惊，真的怕他因为远处雅栀小姐对我的不喜欢拒绝我或者犹豫为难。

　　“阿再的名字也是你这个下贱人可以喊的吗？真是不识好歹的小丫头！”我不知雅栀小姐为何如此讨厌我，是因为我下贱的身份还是她本就是这样脾气的人？

　　“我说过，只要阿玉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帮助你，当然可以了！”说着就拉起我的手，他那么自然，一点儿也不嫌弃我脏。

　　“阿再——”雅栀小姐拖长声音撒娇的喊道。

　　一瞬间我以为阿再要变主意了。

　　可是阿再少爷没有放开我的手，而是走到雅栀小姐的身旁安慰她，他的脸上满是爱意，最后雅栀小姐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真是不知道她的意思，那么高高在上的她又何必跟我过不去？

　　我是第一次进华宅还是被阿再少爷牵着，里面的高贵典雅不是我能描绘的，花草树木，自然气息，还有一种不是人间烟火真是不做作的气势，我惊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如沐春风。经过重重小道还有小门，阿再把我送到了后面丫鬟住的地方，阿再临走的时候说让我换好新衣服吃一顿饱饭，以后便在后面帮助那些女人洗洗衣服，干些杂活。

　　没关系，这些活我还干得来，只要每天都可以见到阿再少爷，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不给我工钱，只是给我顿饭吃呢。

　　可是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阿再少爷，那里的女人嫌我小，只让我涮洗衣服，我仔细的想从涮洗的衣服里面找出阿再少爷穿的衣服，可是却没有。

　　“阿再少爷的衣服怎么会送到这里来，都是前面的人精心挑洗的，我们洗的都是前面那些丫鬟随从的衣服，还是老爷夫人身边的那些重要不离身的丫鬟随从，厨房里的那些脏人的衣物我们才懒得给他们洗！”

　　“阿玉，你还太小，在这里洗一辈子的衣服那可苦了你了！”

　　“没事！”我很卖力的洗衣服，虽然心里有些难过还有失望。上午的时间是用来洗衣服，下午的时候那些女人就会坐在一起绣花，而我无所事事，只能看她们绣花，好心的李婶婶教我绣花，她说绣是女人应该有的一门本事。其他的女人都说李婶婶是绣花绣的最好的。我经常跟她们讲起阿再少爷，我说我感激阿再少爷，因为他两次救了我，每次讲起都滔滔不绝。他从没来看过我，我渐渐的失去希望，讲得次数也就少了。

　　每每夜里，我都会想一遍一遍的想阿再少爷是不是把我忘了，我都快被自己的心烦死了，只能偷偷地哭泣，李婶婶以为我想念姥姥，总是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好好的活着才是死去的姥姥所希望看到的，姥姥你真的看得到我吗？如果可以，你保佑我再次见到阿再少爷好不好。

　　阿再少爷，他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我又这样矛盾的打击自己。阿再少爷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根深蒂固，取代了姥姥曾经留在我心里的那唯一一丝温暖的希望。

　　我必须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学会了绣字，偷偷的在李婶婶不用的方布上绣了“阿再”两个字，绣的时候也是心惊胆颤，生怕有人发现我的秘密，而且是如此可笑的秘密。

　　我想阿再不来找我，我便可以去找他，哪怕偷偷的望一眼。所以我趁婶婶们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因为一直困在里面，路只是来时只走过一遍，不一会儿我就迷路了。哪处的树都长得很像，我便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了。

　　走到一处更加别致的景处，树木繁密，庞大的荫庇，我便停了下来，那儿有座小桥，还有一片碧绿的湖，耀的我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我望去正好看见阿再少爷和雅栀小姐在凉亭里。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什么也没想就走了过去，以一个单纯孩子的身份，虽然我怀着如此成熟的心思。

　　还没走过去，我看到阿再少爷亲了一下雅栀小姐的脸庞，他们顿时停了下来，情谊缱绻，我当时犹豫了。

　　“阿再少爷，我是阿玉！”这一次我是故意搅乱了他们的好事，莫名我不想看到他们亲嘴的时刻。

　　好吧，我承认，我是吃醋，还是千年老陈醋。

　　这一次我觉得善良的阿再恐怕也要骂我了。雅栀小姐还是依旧那样的不高兴，这次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然后我故意疑问地说：“阿再少爷，雅栀小姐你们在干什么？”

　　“阿玉？你怎么在这儿？”阿再少爷转过身来，脸上显现很多尴尬，可还是对我微笑着。阿再少爷你怎么不对我显现一点怒意，如果你现在骂阿玉或者是打阿玉，阿玉也不会说什么的，阿玉都会受着挨着，以后再也不敢这么自私了。

　　“我迷路了......”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委屈状，不过我是真的迷路了吧......

　　“又是你阿玉！”雅栀小姐的脸狰狞了起来，“阿再，你看她，她真的好烦，你好心收留她，她都不满足，还四处乱跑的找你来烦你，太过分了。”

　　“好了，阿玉迷路了，那我们送她回去就好了。”阿再少爷没有一点怒气，他也宠着我。

　　怎么可以？雅栀小姐说的句句是真。

　　雅栀小姐恨极了我，还是狠狠的看着我：“阿玉，最好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雅栀做生气状跑开。

　　“阿玉.....又做错事儿！”我向阿再少爷认错。

　　“那这次我就得真的惩罚阿玉了..”阿再少爷不怀好意的笑并且看着我。

　　“那你要怎么惩罚我啊？”

　　“小孩子家怎么能随便乱跑呢？遇上别人可就麻烦了，怎么惩罚你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再告诉你，现在我先送你回去吧。”

　　又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和阿再。

　　一路上，阿再问我在后面活计的事情，我都说好。但是我想问，门口的八月春还在吗？还会再次开放吗？阿再少爷怎么一直不来看我？是不记得我了吗？

　　但是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我是身份卑微的小丫头，所以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君心怎知我心？我心又怎能得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