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下雪了》挚爱缱绻

2、第一章

　　那一年，他17岁，她12岁。又是一个下雪天。

　　“秦雪凉，你的小跟班来了！”戏谑的嗓音却换来一个瞪视。

　　“她是我妹妹，不是小跟班！”秦雪凉不悦的瞪向说话的少年，和自己一般大，面上却不似自己那般严肃，有着符合年纪的阳光和无忧。“你要是再乱叫，我就跟你绝交！”

　　“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么？王南宇悻悻的耸耸肩，这个朋友别的都很好，就是这一点——爱装成熟，还特别恋妹。“去见你的宝贝妹妹吧！”挥一挥手，他转身离开。

　　秦雪凉走向声音来源，秦雨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袄，有些陈旧，太过宽松，一看变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衣服。但这并不影响她清秀的面容，水润的双眸闪闪的看着他。

　　“哥哥，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有一个小女生跟在身后，是不是很没面子？她的同学多说过很多次了，也笑话她长不大，成天当个跟屁虫。

　　“别听他们乱讲啦！”他说着，想要牵起她的手，却发现她一直将手放在背后。“你的手怎么了？”他敏感问道，她立马摇头。“伸出来。”些许怒意，身上同样穿着不是很好看的大衣，却无法掩盖他的俊雅和气势。

　　“我……”她不愿，却在他视线的压力下缓缓将两手放到身前。“手套……破了……”深蓝色的线手套上破了好几个大洞，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

　　“怎么弄成这样？”他关心的稳定，立即将自己的脱下来，给她换上。“先用我的，你看你……”手都冻得通红了。两人说话时哈的热气都要结成冰棍了，这大冷天的，她戴着一个破手套一整天……一想着他就心疼。

　　“可是哥哥你也冷啊……”就是怕他会这样，她才不敢给他看到。

　　“我是男孩子，不怕的。”说着，伸出手捏了捏她俏圆的脸蛋，冰冰凉。“看吧，都这么冷了。”搓了搓她的脸颊，使她有了一些温度，脸上热热的，红扑扑的很可爱。他忍不住弯下腰，亲了下她的脸蛋。

　　“哥哥好讨厌！”她推开他。捂住脸颊，心跳得好快。哥哥真是的，怎么能随便亲女孩子嘛。

　　“哦？雨竹讨厌哥哥了？”秦雪凉失落的唉声叹气，她又立马拉住他的手，噘着嘴巴。“你刚刚不是说哥哥讨厌吗？”好哀怨哦。被雨竹讨厌了，伤心。

　　“没有啦……”她诺诺道。“哥哥。”她喊道，并将手套拿下来。“我们的手牵在一起，就都不会冷了。”她得意的握住秦雪凉同样冰冷的大手，手掌心还有厚厚的茧。“哥哥好辛苦，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我不苦。”望着妹妹懂事的心疼自己，他的心甜甜的。“爸爸的医药费还差一点，今天我就可以向老板预支薪水了！”他干了这么久，老板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对他还算不错的。

　　“恩！”

　　就这样，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并肩走着。漫天飞雪环绕，却冰冻不了那两颗温暖的心。

　　“老板，怎么要突然倒闭了呢？”来到打工的餐馆，秦雪凉却收到一个坏消息。他焦急的恳求老板，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憨厚老实，也是满脸无奈。“我爸的医药费要是筹不齐的话，就不能做手术！医生说已经不能再拖了……”

　　“雪凉！”老板打断他，无奈叹道。“世道不景气……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这里被一个富商买断要重新建房……我硬撑着一直没有搬，现在还能给你薪水已经不错了，你看其他人，都是直接拎包袱走人！”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什么？”他不敢相信。“为什么？！这里被买断了，那让我们怎么活？”还是低成本买断，看样子老板也拿不到很多钱。

　　“能怎么办？他们是有钱人，黑白两道都有交情，现在肯好好谈就是恩惠了，惹毛了他们，不定随时被赶人呢！”老板也很无奈，只能抽出一点钱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雪凉，你很聪明，有才华，帮了我们店不少忙，工作也很勤奋，但是……世态炎凉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要受这般苦。

　　“有钱就了不起吗？”他吼道，太过分了！

　　“有钱就是了不起……这孩子，现在这社会，没钱才受压迫。”现实的狠哪……

　　雪凉狼狈的坐到一边，和老板相对无语。

　　而坐在店外的雨竹却不安份的走到店门口，今天的人好少哦，哥哥进老板的房间还没有出来，她也不好打扰。如果今天拿了钱，再去求一下医生，是不是就能给爸爸治病了呢？那样……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想着想着，微微笑了。

　　“呀！”一辆轿车停到门口，溅起路边的水洼，雨竹身上被打湿，不悦的瞪向那辆车——这是隔壁好心的阿姨给她的棉袄耶！冬天只有这个穿，被打湿了怎么办啊？

　　车门打开，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走下来，看到雨竹，轻蔑的吼道：“哪里的小丫头？还不快让道！”说着将她向后一推，打开后边的车门，不管是不是把一个小女孩推倒了。

　　“喂！”雨竹不甘的爬起来，冲到那人面前。“你好过份，弄脏了我的衣服，还要推人！”要是哥哥看到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她的眼眶红红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一身的狼狈。

　　“你！”

　　“怎么回事？”车门被打开，一道略嫌稚嫩的嗓音传来，走下一个……好像和哥哥一般大的男孩。雨竹被他的气势震住，修长的身形和哥哥瘦长的身子骨不同，他显得比较壮硕。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深沉的黑眸，高挺的鼻梁，还有刚毅的嘴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一看边是常做运动的人。

　　“小少爷。”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小奴才立即变成哈巴狗。“这小丫头挡了道，还跟我纠缠不清呢！”说着还不屑的朝她瞪了一眼。

　　雨竹愤怒的说道：“明明是你开车把水弄到我身上，还把我推到地上！你怎么能这样……”她该怎么跟哥哥解释呢？好着急，也好害怕。

　　“雨竹！”身后传来雪凉的声音，雨竹一惊，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怎么成弄这样了？”雪凉看到她身上的狼狈，还湿红的眼眶。又看向一脸高傲的司机还有那个显得很高贵的少年。“你们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气愤的拉住雨竹，瞪向那个男孩。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突然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不就是要钱吗？”哼，见多了惹是生非的人，对方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拿去，我还有事呢。”不悦皱眉。

　　“你……”雨竹有些气愤他的无赖，又看向雪凉。“哥哥，你先不要管我，你不去工作吗？”雪凉欲言又止，看向那个男孩，他应该就是老板说的那个富商家的孩子！

　　“我们才不稀罕你的臭钱！”雪凉吼道，牵起雨竹。“雨竹，我们走。”错开男孩，对方的手还伸在空中，似乎有些意料不到。

　　“哥哥，老板叔叔让你走吗？”雨竹犹豫不决的看向身后，雪凉深叹。“老板叔叔给你预支了薪水没？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医院给爸爸交医药费了？”她兴奋的脸庞泛起希冀的光芒，雪凉的心微颤。

　　“先去医院。”他低声道，不知该如何向妹妹解释这一变故。

　　来到医院，老板给的钱根本不够。无论他如何哀求医生，都不肯给父亲做手术。

　　“医生我求你，就算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我在医院做事还钱，求求你先给我爸做手术，他拖不得了——”雪凉跪在地上哀求着，医生也无奈的叹气。

　　“孩子，这是医院的规定，钱不够，不准做手术！”有些烦躁的医生甩开他的手臂，又看向一边同样跪在地板砖上的雨竹。“你别做无用功了，带着妹妹起来吧。”

　　“医生伯伯……”雨竹也在一旁开口道，眼里浸满了泪水。内心焦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帮助哥哥。“我们只有一个爸爸，您先给他做手术好不好？”

　　望着眼前两张焦急悲伤的脸庞，医生叹了声。“你们想开点，其实……就是你们爸爸那个情况，手术的成功几率也很低，除非你们有钱送他出国医治，在我们这里……”他无奈摇头。“还是留着这些钱，自己好好过活吧！”说着，将雪凉方才塞给他的那叠钱还给他。

　　“医生，你不要这样——”雪凉拉着雨竹站起身，追着离开的医生。但医生的脚步很快，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哀求！“只要你肯救我爸爸，让我做什么都行……”眼见着医生进电梯，他冲过去，却被其他人拦住。

　　“孩子，想开点……”别人也很无奈。“谁让你只有这么点钱呢？就是住院费都已经欠了两天的了……”

　　“钱钱钱，什么都要钱！”雪凉大声吼道，将跟在身后的雨竹吓得呆住。“我就不信我筹不到钱！”他说着，看向雨竹。“雨竹乖，去爸爸病房待着，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迅速奔出去。

　　“哥哥——”雨竹在他身后喊着，又不敢不听话的跟着跑出去，最后只能怏怏的回到父亲的病房。

　　望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父亲，有气无力的借用氧气罩呼吸着，她的鼻头一酸，走到他面前。

　　“爸爸……”握住他冰凉的手。“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哥哥拿到钱了，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泪水滑落，滴在男人的手背上，他微微动了下，却是无意识的。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也流干了，外边冰天雪地的，黑黢黢一片，雪凉却还没有回来。

　　“爸爸……”雨竹突然感觉不对劲，父亲的手越来越凉，呼吸也逐渐减弱。心跳测试仪却不断发出警告音。“医生，医生——”她冲出去叫人，护士，医生都赶来病房。“哥哥，你在哪里……”瘦小的雨竹一人独自在急救室外不知所措，毕竟只有十二岁，平日再坚强，到了此时也孤立无援。

　　医生出来，她冲过去询问，却只得到一个同情的眼神……不会的……

　　“爸爸……爸爸……”那个，在同样的雪天，将她接回那个温暖的家的男人……

　　“孩子，你哥哥呢？”一边心软的护士问道。“这事要有个大人……”哎，他们家哪有大人，那个男孩都还差一年才成年呢……

　　“哥哥……”雨竹呢喃道，忽的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看见雪凉……他狼狈不堪的冲回来，手里捧着一堆零钱，衣服乱糟糟的，满脸风霜。

　　“不……”他不可置信的摇头，望着一堆护士还有医生，紧接着，急救室内被推出的父亲……零钱散落，他扑过去掀开白布，望着和平常一样的父亲，就是脸色苍白，也……没有了呼吸……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