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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后苍神谕 ...

  •   短刃映着微光,射在贺千帆的眼帘上。

      许是年少孤身遇险的经历,离了万景宫那张龙床,贺千帆的睡眠就清浅许多,极易惊醒。

      苏江带来的疼痛仍在睡梦中叫喊,于是这道光轻易地叩开他的眼帘,他睁眼正瞧见别在南雅脖子上的匕首,一脚便向白影踹过去。

      白影没有防备,被踹飞一丈远,摔成四脚朝天。

      动静太大,也让南雅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揉揉眼,人醒来了眼睛还未醒来,眼中景象还带着模糊。

      贺千帆低头压腿,咬牙吞着疼,一脸痛苦表情,方才踹出去的那脚是伤腿,脚踝处的疼痛像复来的巨浪般汹涌。

      他龇牙简短说道:“方才有人欲害你。”

      南雅扭头看向侧边倒下的来人,原是一个着白色僧衣的僧人,贺千帆扎实的一脚把他踢懵了,躺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

      见贺千帆痛成这般模样,南雅顾不上这僧人,朝贺千帆凑去,仔细盯着他肿胀的脚踝,想摸又不敢摸:“你怎的又伤到这腿了?”

      贺千帆缓缓气,仍是咬牙低着头,朝她摆摆手:“尚可。一时情急,就踹错腿了。”

      南雅看着来气,双眉往上一翘,起身便朝白衣僧人走去,二话不说便狠狠朝他踢了两脚。

      僧人哀嚎两声,抱着头,嘴里激动地叫喊起来,叽里呱啦的一堆话,贺千帆竟一个字也听不懂。

      “白袍僧?”
      白色僧服,奇怪语言,和刘时利口中的白袍僧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那僧人爬了起来,身形瘦弱,尖头小脸,眼睛很大,加上背又微驼,不注意还以为是这山洞里蹦出来的蟋蟀精。

      白袍“蟋蟀精”拾起匕首在空中虚刺,嘴里仍冲南雅大叫着,但一眼就让人觉出这人是个色厉内荏的花架子,弄不懂拳脚功夫:他手抖得厉害,刀刃也弄反了。

      南雅乜他一眼,冷笑一声,抬腿就把他手中刀刃踢走。白袍“蟋蟀精”忙吓得躲到洞壁边处,嘴里仍对着她念念有词。

      南雅站着不动,脸却被气得红红的。

      “他在说什么?”耳后出现贺千帆醇醇的嗓音。

      南雅回头一看,贺千帆正一手扶着粗树枝,一手拎着蓝色袍衣,皱着眉头细究着她。

      “也就说我们占了他的洞,骂些有的没的。”南雅撇撇嘴,也不回应贺千帆的眼神,琥珀色的眸子佯装瞪着“蟋蟀精”。

      “说实话。”贺千帆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半真半假——占了这白袍僧的洞或许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轻易在这洞中寻得枯树枝,可究竟骂了她什么,竟让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南雅嘟着嘴,低下头,赤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估计是个疯的,满嘴疯话,在说什么大魔王,还说我是......是使者。”

      她话中带着恼怒,略去了“怪物”二字,说完身子一侧,背对着僧人,不想再看见这蟋蟀般咋闹的人。

      贺千帆向白袍僧人看去,僧人也停下嘴中话语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番,那僧人回过神来,冲他哇哇喊着,手里还模拟着鱼尾游动的姿势,贺千帆猜测他应是在向他警告南雅是人鱼的事。

      这动静牵扯着南雅紧张的神经,她看向贺千帆,佯装镇定的神情中泄出慌张。

      贺千帆眉头紧锁着,拾起一块石子朝那白袍僧人颈旁穴位扔去:“太吵了!”

      话音才落,僧人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你为何听的懂他说话?”浓密的睫羽半掩黝黑发亮的瞳子,贺千帆的气息逼近南雅的耳畔。

      南雅愣住,脸颊不禁发烫:“很难懂吗?”

      贺千帆盯着她绯红的脸蛋,叹了口气,这丫头嘴上对他图谋不轨,内里却简单纯直。料他若是直接问她“懂对方话语否”,她定会不承认,于是方才换作诈她一句“他在说什么”,她却老实说了。

      贺千帆盯着她不放,扔掉树枝,牵起手上袍衣朝她腰上围去:“他说的是大苍古语,早已失传。”

      南雅的腰肢很软,袍衣弄得她腰间莫名的痒,不禁朝后躲去:“我也不知为何,莫名就听得懂。”

      贺千帆却闹闹箍住她的腰,扯着袍衣两端狠狠一系,见南雅腰腿被遮的严实,才松开手。

      “那你会说这古语吗?”

      南雅也不确定:“可以试试吧。”

      贺千帆朝躺在地上的白袍僧看去;“等他醒来,你替我问问话。”

      白袍僧被一瓢冷水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正是南雅用在江边拾来的破碗浇醒了他,而他手脚已被绑得牢牢的。

      他挣扎了一下,还欲骂什么,却见贺千帆危山一般坐立于南雅身后,想起此人方才面对他的警告不仅无动于衷,反而随手将他击晕,气焰彻底熄灭。

      贺千帆:“问他是否是后苍僧侣院的白袍僧人?”

      南雅点点头,用着磕磕绊绊的奇怪语言向白袍僧发话:“蟋蟀精,你即已得知我的身份,当知我的厉害。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首先,你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尽管语言并不熟练,白袍僧人还是听懂了,他看看南雅,又看看她身后的贺千帆,脖子一缩,抖抖索索道:“我从江边回洞,恰好见你入江之影。”

      “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与同伴走散,独自一人漂流至此。”

      南雅暗自庆幸只得一人见她真身,小声道:“我那同伴并不懂你话语,若你再胡言乱语,我定不客气。”

      僧人面露惶恐,点点头。

      南雅继又追问:“你们是来自后苍僧侣院的白袍僧吗?”

      僧人点头:“正是。”

      南雅回头:“他说他就是后苍来的。”

      贺千帆一脸端肃,在僧人眼中威严无比,他斜睨僧人一眼,看向南雅:“说了那么多,就这么一句话吗?”

      南雅杏眼睁得大大的:“这古话实在复杂,就这么多。”

      贺千帆唇角微微一翘:“再问问他来东禹作何?”

      南雅扭头与僧人一阵交流,又回答道;“说是来找神木。”

      贺千帆正要开口,南雅却抢先说道:“我替你问了,他们要用神木封魔王出世,僧侣院传有神谕,说是已近魔王灭世之际,要用神木设结界救众生,这神木被分九块,散落各地,所以他们才四处收集。”

      贺千帆唇角又勾:“哦,这次又说的挺多的。”

      南雅不禁清清嗓。

      他向前伸直背板,继又问道:“说你是使者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南雅满脸的不高兴:“说这魔王有引路使者,就说到我头上了,方才对我行凶,就是想断这劳什子魔王的出世路。我又问他何为魔王,他也道不出所以然,只知将有魔王。”

      “贺千帆,你信么?”南雅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不知这世间是否有鬼神,倒是知世人利用鬼神之说生了不少祸事。”贺千帆皱皱眉头,已将白袍僧人方才之说划入巫蛊一类。

      “你再问问后苍之君是何人?与这僧侣院又是什么关系?大苍之境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出了两百年未出之境,还灭了霍国。”相较这鬼神之说,贺千帆对于后苍掌权的势力更感兴趣。

      南雅问了一番又传话道:“后苍之君铁力鹞,其族与僧侣院同为大苍秘境护国的两股力量。大苍国君驾薨,国内生乱,境外迷雾消退,僧侣院占出灭世异象,铁力一族与僧侣院商议之下,便派出队伍出境寻找神谕中的神木。他们卜出一块神木在霍国皇宫内,借蛮族之名欲联姻寻木,却被霍国皇族视为异端杀了几人,索性就联合蛮族灭了霍国,以便他们搜索神木。”

      南雅自己说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为了一块不知所谓的木头灭了一国。

      贺千帆听闻也觉得不可思议,越发厌恶巫蛊之事,并方知为何这后苍国君和僧侣院对国事皆不关心之因,敢情一门心思都在一块木头上。

      “那蛮族虽常年受霍国欺压,起事谋反也在情理之中,但为何偏偏听命于这语言并不相通的大苍之人呢?”贺千帆仍有不解。

      南雅问后答话道:“大苍秘境被迷雾封锁之时,铁力族受当时国君之意,遗留下族内一只分支,便是今日的蛮族,自然互通族语。虽经历两百余年,蛮族族规仍是森严,代代相传将迎奉归来人,铁力鹞带队而至,于是被视为蛮族之主。”

      贺千帆揉了揉头,秋寒随苏水入体,太阳穴一侧隐隐作痛,他对白袍僧寻木的动静无语:“即要入东禹,携通关文碟即可,何必硬闯关口偷渡边境,生出无谓的麻烦?”

      谁知白袍僧的回答着着实实让贺千帆无言以对,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与世隔绝两百年,让大苍之人已然不知与他国打交道的方式,于是后苍僧侣院的僧人卜出神木下落后,也未与尚书主客交待,私自就派人出来寻木。

      这样看来,后苍掌权人确实心不在政事之上,加之语言障碍,与管事的官员也无多少沟通。

      大概的情况贺千帆已掌握,这僧人也再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便撤回到歇身处,凑近火堆驱赶头脑的寒意。

      南雅为防僧人又吵到贺千帆,扯出一块布条就要堵住他的嘴,僧人朝后赶紧缩脖子,似是还有话未对她说完:“神谕言你这人鱼将用大难之遇祭出魔王出世,你横竖都将走入末途,何不现在就舍小我成大我?”

      南雅听着好气又好笑:“你好好一个僧人怎长出一张饶舌的嘴!我知你们讲究命运之说,可我一个人鱼并不信这些。命或许是天给的,我却一贯觉得运是自己给造出的!”
      说罢,那破布条一塞,将这张饶舌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后苍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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