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猫》安心

19、甜蜜

　　快开学了。这天，文果忽然打电话给我，让我下课后等他。他要接我去他家。

　　我有点紧张。五点下课，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晚上不回去吃饭了。然后就跑到不远处的一家商场消磨时间。

　　好久没有逛商场了。在这酷热的夏日，商场倒不失为一个消暑纳凉的好去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把闷热的空气完全隔绝开。似乎有很多人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在里面漫不经心地闲逛。

　　逛到鞋柜，一双简单大方的系带白色皮凉鞋吸引了我的注意。正要伸手，导购小姐过来了，开始盛意推荐。我最怕买东西时边上站着这样热情的主儿，让人非常别扭，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这时，文果已经到商场门外了，电话来了，我连忙接电话，看一眼导购小姐，意思是我正忙，您就别说了。这个导购小姐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来的，工作热情太高，仍然在滔滔不绝：“小姐穿35还是36？我给你找一双试一下吧，不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呜呜——我不要买了！

　　文果可能听到了小姐的话：“你在几楼？哪个柜台？我上去找你，你先逛着吧。”

　　放下电话，决定硬起头皮不被小姐的舌灿莲花诱惑。那鞋子太贵了！两个鞋底八根带子，就敢卖888，抢啊？不过样子的确不错，试试应该无妨吧，过一下眼瘾也是可以的——关键是鞋跟高。以前虽然因为身高暗暗自卑，可一样理直气壮地穿着平跟鞋，自称“小巧玲珑”。没有办法，俺先天欠缺，平足，平跟鞋走多了都难受，所以高跟鞋一直是俺的“痛中之痛”！

　　可文果实在比我高太多了！我穿上这双鞋子，在他身边站着，落差会不会明显降低下来？再婀娜多姿地走两步，哈哈，不错不错，试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边上的小姐不也说：“试一下吧，买不买没有什么关系！”

　　888的鞋子果然不一样。穿上后，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对着鞋镜我来回看着——就是一个“贵”字啊！我那个恨哪！

　　文果来了。他一站到我身边，导购小姐的腰身挺得更直了——这种反应我已见怪不怪了。谁让咱家男朋友长的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连忙献宝，翘起脚在他面前卖弄：“好看不？”

　　文果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这么难看？我赶紧打量一下。他转身在货架上扫视一遍，伸手拿了双鞋，递到我面前：“试一下这双。”

　　样子和我脚上的很象，最大的不同是这是双平跟鞋。立刻，我的嘴撅了起来：要命，又是平跟鞋。穿高跟鞋才会有女人味嘛！

　　文果看我不接，竟然自己动起手来。他把我按到试鞋的皮凳上坐下，好象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侧目似的，蹲下身动手解我脚踝上缠绕的带子。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会换！”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送给我一个柔和的微笑。他卷曲的头发有一缕垂在额际，我看得有些失神。当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我的脚，送到鞋子里面的时候，我的脸烫得厉害，心中四窜的甜蜜的、温柔的甚至有些发痛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幸福？

　　就这样，他帮我换好了鞋子，系好了鞋带。然后站起了身，后退两步看了看：“不错，走走看感觉怎么样？”

　　很合适。而且非常舒服。文果可能从我的表情中已经明白了。他对小姐说：“就这双了，麻烦您找一双新的。收银台在哪？”

　　小姐喜笑颜开。终于纳凉的人里有冤大头出现了！我急了，连忙作贼似地把文果拉到一边，轻声说：“你傻啊，这么贵买双凉鞋！既然价钱一样，就算要买也买高跟的，多少料用的多些，赔的少些！”

　　文果咧开嘴开始笑：“没关系的。你又不是总买这么贵的东西，难得你喜欢，穿的又合适，一两次无妨的。何况和你交往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什么礼物，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好了。”

　　他的笑容忽然加深，声音也更低了：“你还真爱打小算盘，高跟鞋多出的料能让你穿得更舒服吗？你又不能穿高跟鞋，我早就听阿姨说过了。买鞋子关键看的是合不合适，考虑那么多没有用的干什么？”

　　真是的，他又知道了！

　　等我们提着鞋子出来，我提议再到超市买点吃的什么的，总不能真只带着嘴上门吃吧？文果一再说不必。后来决定买束鲜花，不至于两手空空过于失礼。买花的时候才发现文果对这些花花草草还是相当了解的，花语也是清楚的很。这在男孩子中可是相当不多见的。

　　文果抱着插好的花束，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出了花店。正要上车，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Vicent?”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天在酒席上让文果喝下三杯酒的Angela，是那个爱上了文果让他至今仍然感到愧疚的女孩！

　　她的眼睛，正直直地落在我们牵着的手上。我感觉到了文果的手忽然一紧。

　　“Angela？好久不见。前一段时间听说你回美国了？”文果把花放进了车内，回身站定，微笑着问道。他没有放开我的手。现在已经明显松弛下来。

　　“是啊，真巧。昨天刚回来，今天就遇到了你。”Angela的目光移开，她脸上正浮现出的，是落寞？我当然不能把文果给她，但是，我当时真的觉得她很可怜。她应该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吧。面对文果，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理睬我，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从前，他和文果是不是也曾经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呢？我看着身边这个正专心开车的男人。只不过，那段甜蜜现在已经消失了。那个男人，现在牵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如果我是Angela，看到现在的场景，我一定会哭。

　　但是她没有。她脸上有的是冷冷的寂寞。酒席上看到她时，她是那样一个青春四溢的美丽女孩，为什么文果没有能爱上她，却爱上了我？我心里有些忐忑。

　　会不会有那样一天，我也会孤独地站在大街上，看着他，温柔地携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看着他，给另一个女孩子我曾经享用过的温柔和快乐？

　　只是这样想，我的心中就已经涌起了难以言状的恐惧，那么Angela刚才看到我们时，心中又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

　　第一次，我开始体味到，文果轻描淡写的一句“因为斗气接近一个人，没有想到她却爱上了我”，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对于爱上她的Angela来说，是多么冷酷和无情。

　　为什么爱与被爱之间，永远无法平衡？为什么爱人和被爱的人之间，注定要互相亏欠？我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文果很快就觉察到了：“怎么了？因为Angela？”

　　看来，他不是没有感觉。我不想掩饰，点了点头。

　　“小蕊，你不用担心这些，因为我和她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我们早就分手了。在我发现她爱上了我，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爱上她以后，我就和她分手了。”文果看了我一眼，继续专心开车。

　　“文果，你说，为什么甜蜜的爱情总是伴随着伤害？尽管有时伤害不是对相爱的双方，可能是给其他人的。”我突然有些伤感。这在生性乐天的我，非常少见。

　　“因为我们无法两全。爱了一个，就必须放弃另一个。不学会放弃，你就无法拥有。”文果的声音很温柔。

　　车驶进了一个平常的小区，停了下来。文果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