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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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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季常知道云龙发起怒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忙站定云端,陪笑说:“云妹妹,我确确实实是回中原去,怎么能说是骗你?”他边说边暗暗往下望,只见那沙漠上沙丘缓缓随风而行,移动得十分诡异。
“你先时说是带他们出去走走,后来又说是这孩子爹爹在中原得了急病,这孩子一看便知是在西域长大,哪来中原的爹爹?”云龙蛾眉倒竖,看来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狐狸看了胡沐一眼道:“她现在才想明白,倒也不晚。”
胡沐倒觉得这云龙早看出不对,越想越气,这才追上来。不过这么胡搅蛮缠,也太让人心烦了。这时,他向脚下看去,也觉得下面沙丘有异,便拉狐狸去看。
这时,季常还在说:“云妹妹,这孩子母亲随人改嫁到西域来的,他的亲生爹爹,真的在中原啊!”
说罢,便弯腰去解腿上的白绫,那白绫被他法力一碰,便松弛下来。哪知龙女又使神力一抽,差点把他拉了个趔趄,好容易才站稳。他不禁有些着恼了,向龙女看去,只见她道:“要我信你,便带我去!”
季常真的生气了,说:“我真有事,你不要无理取闹!”
说罢,又驾云想走。龙女一边收白绫一边冷笑:“你被毁了千年道行,现在又能到哪里去?”
季常顿时被触到痛处,怒从心起,脚一蹬,绷紧的白绫霎时断开,带着一股火苗,直扑龙女面门,去势不猛,并不能伤她,只想给她给个警告:莫再纠缠。
哪知龙女避了火苗,仍紧紧追了上来,季常回头,怒道:“你既知我毁了千年道行,还苦苦相逼,到底是图什么?”
龙女不再答,只驾着云跟着,眼神十分认真执着。
这时,胡沐喊了一声:“季先生,小心下面!”
季常向下一看,那片沙漠果然不对劲,沙丘渐渐汇集,竟越汇越多,越汇越高,化作一只巨大的人手,伸将上来,一把向他们抓去。
季常忙向旁边一躲,回头喊道:“云妹妹,你搞什么鬼?”
龙女看来也大出意外,才说了声:“不是……”那巨手没抓住季常,便向她扑去,她急急闪了,巨手没扑成,倒扑在沙地上,又散作流沙。
还不等众人松了一口气,狂风大作,吹得他们驾的云东倒西歪,那沙被狂风扬到天上,纷纷往他们脸上打来。
季常护住怀中二人,喊了声:“起!”三人又向上升了不少,高出了狂风作乱的所在,回头一看,龙女也跟了上来,急急辩解道:“季哥哥,那不是我,我只是想带你回去……”
季常打断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那沙怪并不太厉害,你快回去罢!”
龙女摇头:“季哥哥,我非带你回去不可!”
季常再也不想和她废话,他功力时强时弱,趁着此时日光大盛,法力上趋,便在飞云上使尽了全力,那飞云向前一蹿,便远远把龙女甩在后面。不一会儿,他们终于到了中原地界,季常和狐狸看着下面人间渐渐恢复熟悉的山青水绿,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狐狸问:“这龙女怎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见你要走,撒起泼来,竟像要杀人一样!难道在西域这种民风奔放的地方呆久了,加情深爱极,性子也会变得这么暴烈可怕?”
季常想想也觉得不对,龙女比起从前,懂事得不是一点半点,今天那副模样,倒像是真有什么事,非要自己回去才行。可他想想西域种种,加上那狐狸口中的紫光,更像可怖的阴云一样沉沉压在心上,不敢怠慢,直奔天庭。
到了南天门,正是认识的侍卫当值,很快便放季常进去了。季常去找赵毓,却闻他被曹大人叫去了,等会儿就回来。季常想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要真耽搁一年,不知白马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虽不记得那魔蛊是怎么潜滋暗长的,但那去魔毒时那切肤之痛,生死一线的感觉,他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让两个不明所以的孩子坐在椅子上,自己茶也顾不上喝,在赵府大厅里踱来踱去,十分心烦,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赶忙迎上去,却在门口与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撞了个正着!季常暗叫不好,是季霖!
兄弟相见,都猝不及防,立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五哥……你……”季霖先开的口,“你回来了。”
季常去了西域一趟,总算感到在故土之外的孤苦无依,对季霖也没先时排斥了,“嗯”了一声,说:“我找赵毓有事。”
季霖见他终于愿意同自己讲话,高兴得很,忙殷勤地问:“什么事?我能不能帮忙?”
“就是……”季常想提紫光重现的事,却一下子收住了口。一面是想到这和季霖未免讲不清楚,一面又知道同他谈起这事,不免涉及往事,徒惹心伤,还有就是他突然想到自己并未亲眼看到紫光,凭狐狸一面之辞,赵毓不知道会不会认为自己大惊小怪。
于是,他摆摆手,道:“一言难尽。”
季霖见他不便说,也不追问,换了个话题说:“五哥,听说你去了西域,好玩么?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季常眼神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回去,可能再也不回去了。”
他看了一眼胡沐,胡沐正关切地看着他,大眼里全是依恋和信任。和这孩子远走天涯,有什么不好?再也不用想起从前的事,也不想和那些不相干或曾经相干的人再有什么牵扯,反正他只有自己一个,自己也只有他一个,如果他愿意,自己也有办法,让他长长久久地活下来……可越这么想,越觉得是自欺欺人。
季霖也脸上一暗:“五哥,你还在怨我。”
季常见他难过,忙安慰道:“不不不,其实这些日子里,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是怨你。只是……”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说得出话来:“只是我这心里,不知为什么,总好像一直撕裂了个大口子,缝也缝不上,碰也碰不得,非要喝得大醉了,或者走得远远的,才舒服些……”
季霖听他这么说,手足情深,自然心痛,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哽咽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你现在……”
他想说季常功力大不如从前,却想到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对他那个“从前”,其实是一无所知。思虑如此,也说不下去了。
季常知道他要讲什么,勉强一笑,道:“够用的。也没那么糟的……”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迎道:“赵大人,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