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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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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白念乔当然不知道马儿还活在世上，还摇身一变成了身份高贵的天子的第三个儿子，王位的继承人。
他正坐在灯下写字，但是写到一半又将竹简上已经写好的刮掉，如是写了三遍，最终还是搁下笔，将竹简全都烧掉了。
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要讲，却不知道该和谁说。
白念乔感受到了巨大的孤独。
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拿起安放在门口的灯笼往外走，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都城的气候比咸城更冷一些，不过夜晚没什么风，白念乔出了门，抬头看见天上的星越发繁密。
他住的地方不算偏僻，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人在外，白念乔叹口气，提着灯笼一路向巷子外走，他打算随意走走，抒发一下心中的郁结。
刚走走出十余步，灯笼照亮的范围内闪出一个人影。
“谁？”白念乔叫了一声，那人一惊，似乎是没料到有人过来，往后退了两步。
白念乔将灯笼提到眼前，又三两步上前，却因为距离太远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照到，他自己的脸庞倒是清清楚楚呈现在贼人面前。
这大概是个窃贼。
在已到京都的众位城主中，白念乔的待遇相当不错，比如给他安排的这处驿馆，附近的住户都是资财甚丰，几乎家家都有奴隶和仆役，也甚为安静，连邻里的动静都听不到。
虽然不如他的城主大宅，不过比起岳揽住的小巷，可是相当不错了。
没想到居然会遇到窃贼，白念乔下意识伸手去腰间摸索，却没摸到任何武器，暗叫糟糕。
而趁他找寻的功夫，那贼大约是害怕，只听得黑暗中脚步声迅速跑远，长巷的门口似乎还有马匹，白念乔听到了马嘶声，然后那贼人估计是没料到被人发现，所以受惊之下去得远了。
而白念乔也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
当下，白念乔也没有了继续散心的兴致，只能悻悻回房歇息。
幸而两天后，他就接到了外公传来的消息，说是不日就到都城，要和他在一处安置。
接到消息的白念乔自然狂喜，先打发人给岳揽送了消息，自己则马不停蹄让人请了曲启过来，向他说明情况。
白念乔当然知道今年大约是为了防止城主间联络纵横，所以几乎所有关系良好或者相互熟识的城主间住得都间隔很远。
不过，他与外公已经许久未见，如今外公年迈，这次机会更是难得，当然要尽力争取。
而且外公的情况同岳揽又不一样，外公德高望重不说，他们的血缘之系可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距离远近已经不能阻隔。
听了白念乔的请求，曲启便道：“这件事小人实在是做不得主，不过等乔城主住进来之后我可以帮您问问。当然了，您找小人来喝茶，小人也是极感谢的。”
白念乔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当然是让外公先住到这里，曲启则就当做不知道。
就算隔两日知道了，外公已经住进来，必然带着侍卫，和自己的合在一起，曲启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只得忍气吞声，向上面询问，然后等待着迟迟而来的批复了。
乔城主可是如今在位的城主中年纪最大，也最为德高望重的，倚老卖老的本事还有。
因此白念乔一笑，决心不管都城的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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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说，乔城主三日后就到，因此白念乔这两日间便忙着安插用具，洒扫空房，并把自己住的位置最好的房间让出来，亲自盯着人打扫干净。
在这个世界上，外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第三日，白念乔亲自带着人出城守候，他已经迫不及待。
从早上出城门开始，白念乔便眼巴巴看着城外，羊问陪他一同站着，不时问他要不要喝茶或者歇息。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今日天气晴好，又无风，白念乔额头上很快出现了汗珠儿，被羊问掏出手帕轻轻楷抹干净。
这日往来城门口的人不少，羊问虽是奴隶，美貌却着实出众，即使跟在白念乔身边，也有不少窥探和垂涎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数次之后，羊问不得不站到了白念乔身后，借由他的身体阻挡一些觊觎。
白念乔也察觉到了，皱眉道：“羊问，你回车里歇着，有需要我自会唤你，不用在这守着了。”
羊问摇首不肯：“奴得在这侍候城主。”
“你回到马车里，少给我添些麻烦，就是侍候我了。”白念乔如此说到。
他这样坚持，羊问也没有办法。而且她确实深知自己的美貌可能会给白念乔带来麻烦，略略犹豫之后，就回到了马车里，只是不时从缝隙中窥探。
白念乔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天边渐渐出现了熟悉的旗帜，他凝目看去，果然是鹤城的城旗。
和白念乔与岳揽的低调出行并入城不同，这次乔城主搞出了好大的阵仗。
白念乔不由心里疑惑，外公何时喜欢这样招摇了？
即使人已经近在眼前，白念乔还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而那封信又恰是外公亲笔绝对不会错。
心内发急的白念乔顾不得多想，当下上马朝着外公的车队疾驰而去，马蹄扬起激起阵阵尘土，将侍卫和奴隶都甩在身后。
两方很快相遇，白念乔勒住马匹在队伍前徘徊，正想开口，车队正中的马车上已经有人跳下来，跑过来含笑问道：“是念乔少爷吗？”
之前白念乔去鹤城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长身玉立的青年模样，外貌确实变化许多，因此这人需要眯着眼睛才能认出来。
白念乔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是外公身边常年随侍的人，因此笑道：“田舅舅，是我。”
听见这个称呼，这位田舅舅脸上的笑意更深，躬身道：“可不敢当，城主正在等着您呢，请跟我来罢。”
白念乔下马，和来人一起步行到了中间的马车上，里面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将人迎了进去。
马车当中坐着一位长白胡须的老人，瘦长脸颊衣衫华贵，原本是靠在板壁上，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左面坐着个中年男人，见到白念乔神色恭谨抱拳为礼。
右侧则是贴身服侍乔城主的奴隶，见到白念乔并不说话，不过白念乔知道他是天生哑巴，也并不在意。
老人看到白念乔，原本显得严肃的脸庞上登时挂上了亲切笑容：“念乔啊，你来了。”
“外公。”白念乔抬腿跨进车厢，握住了外公的手，两人都看着对方，还没开口已经无限心酸，无限思念。
白念乔正了正心神，方才问道：“外公，您瘦了好多，身体可还好。”
“咳咳。”乔城主咳嗽两声，慢条斯理道：“一把老骨头，什么好不好？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倒是你，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好了。如今已经是城主了，真有出息。”
他伸出干瘪的手，轻轻摸了摸白念乔的脸颊。
白念乔哽咽一声，强行忍住了眼泪，含笑道：“您精神矍铄着呢，还能再活一百年。”
乔城主微笑：“有你这句话，我可得多活上几年，看着我的好外孙风风光光的坐稳了城主的位置，这可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乔城主的语气明显变了变，白念乔正要答话，乔城主忽然道：“你舅舅在后面车上，待会儿见了可不要失礼。”
说这话的时候，乔城主用略重的力气捏了捏白念乔的手腕，白念乔虽然吃惊，但因为车内光线昏暗，除了挨得极近的外公，另外两人并没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
乔云竟然也来了？白念乔心中转了数个念头，但最终只是淡淡道：“是。许久没见舅舅，想必定如昔日般丰神俊朗。”
乔城主呵呵一笑：“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也一直念叨着你呢。”
两人正说着，清越的男声在车外响起：“是念乔来了吗？父亲。”
白念乔心中悚然，这就是乔云了。
他先是咬紧牙关，然后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掀开车帘，笑道：“原来是舅舅，许久不见，您过得可好？”
白念乔探出半个身体，脸上的欢喜笑容不似作伪，倒是乔云怔了一怔，点头：“念乔。”
在乔云观察白念乔的同时，白念乔也在观察着乔云，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看着彼此，此时日光强烈，连对方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算来如今乔云也是四十几许的人了，但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上去很年轻。他有一双多情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眼波似乎要流到人的身上，连眼角的微微细纹都增添了许多风韵。
他坐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匹轻轻摇晃，仪态潇洒，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怪不得能让白城主念念不忘许多年。
白念乔正欲说话，两声咳嗽后，乔城主沙哑着声音开口：“很快就到都城了，马车上来回颠簸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再拜见吧。”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乔城主又咳嗽了两声，乔云应是。
怎么刚刚精神还不错，现在竟又咳嗽了起来，白念乔冲乔云点点头算是别过，乔云亦拔马回走，重新回到行进的队伍中。
见外公身体不好了，而马上虽然宽敞，但总是缠着外公让他费神也不好，白念乔又说了两句后，便做辞下车重新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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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乔城主一行人的到来，白念乔的住所着实热闹了不少。
原本他一个住嫌太冷清，现在则是人多太过热闹了，连奴隶们的住所都拥挤了不少。
之前白念乔便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酒食，乔城主一行人略作休息后众人聚在一起宴饮，席上言笑晏晏，白念乔对乔城主和乔云都极为恭敬。
“外公，舅舅，咱们难得相聚。虽然这是都城，不是我们咸城，不过我也算是半个主人了，这杯酒先敬外公，祝您寿如东海万古流。”白念乔微微躬身，饮下一盏。
而后，他对着乔云道：“也祝舅舅身体康健，咱们许久不见，难得有机会一起住着，日后多多亲近才是。”
乔云笑着饮净杯中酒：“念乔，你如今是白城主了，说起来我要敬你酒才是。”
“咱们一家人，说什么城主不城主的外道话。”白念乔和他对视一笑，脸上的笑容都很真挚。
乔城主喝完几杯，忽然觉得酒意上涌，忍不住大咳起来。
白念乔连忙掷了酒杯，亲自上前扶住，关切道：“外公，我送您回房休息吧？”乔城主微微点头。
又咳了几声，白念乔搀扶着乔城主慢慢离开，乔云想要帮忙却被乔城主摆手阻止，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
他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们，直到视线被阻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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