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桃花》蝈蝈的叶子

16、惊吓

　　不怕丢脸，乐意奉陪。
　　看来，这年月，资本家在黄金白银南非钻的锻造下，早就升级成钢老虎了。
　　许诺审时度势地思考了一番，现在，恐怕还是不能跟那人渣硬干。否则，到时候，被自己借了躯壳的这只无亲无故、漂泊异乡的小蚂蚁到时候是怎么被对方给捏死的都不知道，那就辜负了舒服所做的一切了。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才是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谁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皮囊搞不好随时就会被人给灭了呢！一切没钱没势的小百姓都是纸老虎，许诺哀叹。
　　可是，自己难道要在这儿等死？要反抗，必须要先站起来。接下里的日子里，许诺更加努力的做着复健。
　　白天，补充进去的水分化作汗水湿透了衣衫；夜晚，补充进去的水分因为思念化成眼泪打浸润了枕头。
　　“嗨，我能走了！”许诺兴奋地喊，“张嫂，我能走了唉！”
　　凌空走了几步后，许诺就软倒在地。张嫂连忙和复健处的工作人员一起扶住她。
　　“我能走了！”许诺搂着来搀扶她的张嫂的脖子又哭又笑。
　　迈出了第一步，就意味着自己绝对不会要靠轮椅走完人生了，更何况，今天自己迈出的还不止一步。
　　“是的！你能走了！”张嫂也激动万分。
　　在信念的支持下，又有了成功的喜悦，许诺的进步更快了。没几天，她就能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走个几十米了。
　　因为喜悦，许诺开始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空闲的时候，她也经常会走出病房，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一坐。
　　这天在小花园里坐到傍晚时分，许诺才坐着轮椅由张嫂送回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她才想起刚才自己把小福娃妮妮给忘在下面的紫藤萝花架下了。于是让张嫂赶紧下去找。
　　那个娃娃，是最近经常在下面小花园里碰到的小病友阳阳送的。阳阳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如果再在背后加上一副翅膀的话，那就是活脱脱一个小天使了。
　　只是可惜，这个小天使的指甲是黑色的，她有心脏病。前几天，天气突变，小阳阳受了风寒，只好住进了医院，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她毕竟才五岁，正是闲不住的年纪。于是，稍微好点后，她妈妈只好带她到下面的小公园里玩，一来二去，她就和常去那儿的许诺成了朋友。
　　今天，她给许诺带来了一只小福娃，说是祝贺姐姐能走路了。在下面坐了一会儿后，小阳阳就被妈妈带回了病房。许诺就在下面又耽搁了一会儿。刚才回来时，竟然把小福娃一个人留在了紫藤萝花架下的长椅上。
　　“展……”转动着轮椅的轮子自己进了病房，病房里沙发上一个男子看见她站了起来。这男子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配藏青色领带，一副标准精英的模样，看年纪大约有五十岁上下。
　　“展董事长，您终于有时间见我了？”看着终于出现在这儿的罪魁祸首，许诺再也沉不住气。
　　按照叶天慧住院的时间来推算，这个造成她痛苦的人渣居然花钱把她扔在医院里长达半年不闻不问，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士可忍，许诺不可忍！虽然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前，许诺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可是，看见他的瞬间她就破功了。
　　作为家里的幺女，许诺一直是父母的心头宝。姐姐许多比她年长九岁，从小就像个小妈妈似的护着她，姐夫和她们家就隔了一条小弄堂，追求姐姐时，一直走的是小姨子路线，因此一直将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小姨子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再后来，戴均也是一直宝贝一样宠着她。所以，即使有求于舒服时她还会胡搅蛮缠。现在，愤怒早已经积聚到了临界点，看见在这脑海中早就被自己诅咒了无数遍的人渣出现，火气再也不受大脑的控制喷泄而出。
　　“对不起，我们董事长有公务在身，只好让我来接你出院。”对方看着许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瞬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鄙姓李，是展董的秘书。”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许诺有些羞愧。其实一听他再开口，她就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这声音礼貌里有一丝疏离，但是并不冷。既然人家只是秘书，那么，老板没让人家来，人家自然也不可能来。而自己贸贸然迁怒于人家实在是不应该。
　　“展董事长说，你一直住在医院里，恐怕也不太方便，让我来接你去疗养院慢慢养着。”
　　“疗养院？”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迁怒，许诺还是忍不住冒火。从一个医疗场所迁到另一个医疗场所，那个人渣就是这么打发自己的？而且，在许诺的想象里，但凡疗养院都应该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的，难道那个人渣打算让自己一辈子与人世隔绝，好让自己犯下的罪行永远没有人知道？
　　“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许诺冷冷地说。她不要始终被别人捏在手里。
　　“展董事长是考虑到你可能不太喜欢医院的氛围，而绿林疗养院风景相当不错，相信对你的恢复会有很大帮助。”李秘书耐心地做着解释，试图说服许诺。
　　绿林疗养院，那不就是古时候那些贼匪们啸聚的地方吗？风景当然好了。许诺腹诽。
　　“我不去，我要回家！”许诺坚持。
　　“好，那我回去转告董事长。”李秘书礼貌地道过别后起身离去，离开前将一部崭新的摩托罗拉手机手机放在茶几上，说是展董交代给她的。
　　这部手机看着不错，许诺毫无愧疚的收下了，那姓展的欠叶天慧的，现在自己就是叶天慧，不收白不收！
　　“叶天慧，听说你想要回家，回自己家？”晚上吃过晚饭后，许诺的新手机响了。听着那《伤心太平洋》唱了一遍又一遍，她才意识到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连忙接起来，里面就响起了上次曾经听到过的声音。
　　之所以记的，是因为许诺至今为止还没听到过比这更冷的声音。想当日在阴间，听到的黑白无常的声音都比这有温度些。
　　“是的，展董事长，我要回家！回自己的家。”许诺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冰冷些。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也没欠他什么，反而他欠了叶天慧的，换句话说也就是欠了自己的。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完全有理由为自己坚持权益。
　　“叶天慧，你说你要回家，回自己的家。那你倒是说说，哪个是你自己的家？”那边竟然传来了笑声，不过，许诺听的出里面满是嘲讽， “或者说，你觉得哪里是你的家？”
　　“当然是我出事前住的地方。”这人也真是太有病了。就因为自己要求回家他竟然出言讽刺，看来，自己料想的没错，他其实是想把自己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埋”了，不让自己回归社会。
　　“好，我就如你所愿，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人渣！”许诺骂了一声，很有砸了手机的冲动，可是没舍得，虽然买这手机的钱不是自己掏的，可是现在使用权却是归自己的。
　　“人比人气死人！”许诺环顾了一下房间，再一次腹诽。
　　从昨天在电话里和那个姓展的有钱人渣过过招后，今天她就一直生活在惊悚中。
　　早上十点多，一辆黑色的奥迪R8开进了医院来接她出院。当她看见车后那四个相连的圈圈和R8字样时，差点没惊呼出声。以前戴均曾经告诉过她，这数字越大的车价就越高。天哪！乖乖，这要多少钱。这不就是一流动豪宅么？
　　后来，车子开进了一个大大的庭院，真大啊！比舒服家的大，比自己乡下家里的都大。而且，里面，假山、喷泉一应俱有。
　　这就是叶天慧以前住的地方？不可能！叶天慧一孤女哪能住这么好的地方，大概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已经被房东租出去了，所以，那展什么长打算让她在这儿过度一下，反正这里房间看着就知道不少。随便把她往那个旮旯里一扔，就不会碍着谁了。
　　张嫂是在医院时雇的特护，没能跟着来。其实，许诺是很想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毕竟再世为人后，张嫂是自己接触比较多的人。可是，出钱的是老子，既然老子没打算让张嫂来，许诺也不好意思提要求。
　　不过，这里也有一章嫂，不过是立早章。章嫂早早地就候在门口，把许诺迎进了楼下的一个房间。
　　这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也不错，不过，还是可以一眼看出，应该是客房之类的。看来自己一早的猜测并没有错。
　　等她进了卫生间，许诺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卫生间差不多有几十几平方吧，一个客房的卫生间是如此阵仗，他是想让客人乐不思蜀么？
　　不过，许诺可没有此地乐不思蜀的好心情。当目之极，她只想能见到戴均和舒服。
　　可惜，自上次被戴均当成骚扰者拒绝接听她的电话后，许诺再不敢贸贸然给他打电话。舒服么？许诺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住址还是知道的。只要自己能单独出门，那么去见他就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想到这些，许诺就越想越兴奋，怎么也睡不着了。
　　数了半天羊，没能招来周公，倒是觉得口干舌燥嗓门冒烟，许诺起了床想去厨房倒点水喝。
　　“你……你为什么会……会在这儿？”不想多绕路去开灯，许诺就大开着卧室门，借着里面露出的灯光向厨房走去。厨房里，已经借不到卧室的光，但从窗外隐隐约约漏进来的月光将厨房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一身的黑色，一身的冷冽。
　　是黑无常！难道他是来抓自己回去的？许诺只觉得浑身酸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别过来！”看着那个人挪动脚步走过来，许诺又惊又怒。
　　“你别忘了，你们可是收了舒服的好处的！”舒服有没有给过黑白无常好处，许诺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只想得到这个自救的方法。
　　“叶天慧，你可是越来越有趣了。演技也日益精湛，不仅会装失忆，还能装疯卖傻！”来人俯下身，托住了许诺的下巴。
　　等到来人凑过脸来，许诺看清他的脸，松了口气，这不是黑无常，虽然穿着一身黑衣。
　　这个声音自己虽然没听过几次，可是，这冰冷的语气她并不陌生。许诺打了个寒战，现在还只是秋天，自己怎么觉得凄寒入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