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桃花》蝈蝈的叶子

25、睦邻

　　睦邻友好是怎样一种状态？许诺觉得应该就是自己现在和戴均这样。
　　什么叫泡在蜜罐里？许诺觉得就是自己这几天幸福生活的写照。
　　在舒服的帮助下，见过了父母；在舒服的帮助下，回到了戴均的身边。当然，这身边还仅限于字面意思。但不管怎样，她已经是能近距离和戴均接触了。
　　这几天，许诺一改早晨从中午开始的坏习惯，作息也变得正常起来。展凌宇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所以许诺也每天掐着这个点出门，只不过这个门是她的卧室门，吃完早饭，然后坐着阿彪开的车出大门。
　　其实许诺是挺不愿坐阿彪的车的，地下党做一两回会觉得刺激，做多了也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可是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个富豪小区，出租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展凌宇的这一栋在小区的深处，从小区门口走到这要半个多小时，许诺的腿还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更何况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家家都有车，平时很少有出租车经过这儿，所以打的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她也曾想过走出展凌宇家的庭院（就如同无法克服精神障碍将叶天慧的内衣往自己身上穿一样，许诺从来没有觉得这儿是自己的家，她一直负担重重地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占了鹊巢的鸠，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以免原形毕露）让舒服来接送自己，可是小区物业引入了准军事化管理，外来车辆出入都得报出找的是哪家哪位并登记，许诺不想让舒服引起展凌宇的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当地下党。每天让阿彪送她至自己和舒服约定的某处，然后等阿彪走后坐上舒服的车去目的地，傍晚则正好相反。
　　在舒服没空的时候，许诺也试过下了阿彪的车后坐出租车过去，反正自己原来住的那个小区是个平民小区，没有不许出租车入内的变态规矩。
　　舒服也暗示过许诺在他没空的时候可以不用过来，毕竟戴均也不可能时时呆在家里。可是她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恨不能时时住在这边，即使戴均不在家的时候，她也觉得这里会有他的气息而让自己的心能够安定下来，就连翻译起资料来也效率高多了。
　　看无法阻止许诺，舒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尽可能地多过来帮她做做杂事，比如打扫卫生，比如外出购物，当然也顺带蹭蹭饭。只不过，他会尽量不出现在戴均的眼前。
　　除了打杂外加担任活动钱包的功能外，舒服也还兼职担任了许诺的智囊团成员。
　　从那天体检后，展凌宇的态度又恢复到了许诺出院初期的样子，这一点让许诺很是疑惑。
　　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大概是在这次体检中查出自己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又要浪费展凌宇的很大一笔钱。她已经查过，这叶天慧大学毕业后一直当米虫并没有外出就职的经历，自然也没有办社会养老保险，更没有办重大医疗疾病保险，所以这上医院所有的开销还是要从老公展凌宇的腰包里掏出来。这养着一条大米虫，只有消费金钱的功能却无任何功用，许诺可以理解展凌宇的郁闷。
　　不过，看见展凌宇还是要回来吃饭的，章嫂也没有特别和自己拉开距离，显而易见这病绝对不会是诸如艾滋病之类的传染病，许诺的心放下了大半。
　　要是其它的大病呢？要是拖不久就要重新去间阎王的（其实上回许诺还没来得及见到阎王他老人家），展凌宇应该不会是这种态度，反正都要死了，好歹是应该再亲切些。
　　事实的真相或许只有一点，那就是，是大病，可惜死不了。既然短期死不了，现代医学昌明，有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许诺想了一想，要是现在跟展凌宇把婚离了，成功回到戴均身边，那么，这对戴均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灾难。没有医疗保险，用不了几天，那医院肯定能让自己和戴均沦落到睡桥洞的地步。
　　那么，眼下还是只能让展凌宇觉得自己是个长在他身上的恶性肿瘤，愿意付出大价钱把自己给一刀切除为好。
　　许诺也曾就离婚一事咨询过舒服。比如，是等展凌宇开口提出自己好要一大笔赡养费好，还是自己提出离婚什么都不要以便速战速决好。舒服沉默了半天后，说：“不急！”
　　既然连“生父”神汉大人都说不急，再加上出于对医疗费用的担心，许诺也就放弃了曾经有过的早死早超生主动提出离婚的想法。反正看看展凌宇的郁闷样，离婚让自己滚蛋也肯定是不远的事了。
　　网上展凌宇的绯闻销声匿迹了一阵后这几天又卷土重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想来这人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过，让许诺好奇的是，她搜索了N多关于展凌宇的消息，竟然没有看到一条跟叶天慧有关的。莫非就象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沙猪男一样，此人也是自己四处招摇，却要求妻子必须是传统的小女人，以夫为纲，以家为阵地？
　　可是，看看叶天慧那些衣服，不像是给保守的女人穿的。除非，是叶天慧为了笼络某人，照顾他的特殊癖好而让自己打扮成那样。不是有某女星为了让爱逛夜店的丈夫留在家里而把家里装修成夜店风格吗。想到这点，许诺不禁摇头叹息：“愚不可及！”
　　事实证明，某女星的策略是错误的，而叶天慧的策略也同样是错误的。你想啊，让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日日对着一头猪，他后来会爱上为他提供猪肉的躯体么？答案是明显的，不会，而且没准这人最后连猪肉都吃不下了。
　　叶天慧不为人所知，住院期间从无亲朋来探望，回到这里后又从没有客人来过家里，可以想象，展凌宇是倾向于在家摆一只花瓶做装饰而不能容忍妻子四处招摇的。
　　既然展凌宇那儿已经出现了要摆脱自己的苗头，那么自己又何妨给他添把柴呢？频频外出，想来更会增加他对自己的厌恶度，加速让自己卸下展凌宇太太头衔的进程吧。
　　想明白了，许诺也对自己天天往这边跑没了什么心理负担了。只不过这人一向鸵鸟惯了，还是会继续躲避，所以即使恨不能早点就过来，却还是会在展凌宇出门后才上餐桌。
　　这几天，许诺和戴均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展。许诺相信凭着自己的美人计和熟女计应该很快就能打动戴均。
　　虽然以许诺的身份活着时，许诺并没有天姿国色。不过她还是知道不知底细时，凡是审美正常的人不管男女都是爱妲己而非无盐这一自然定律的。正因为这样，那些长了个好皮囊的人总是相对而言更容易得到机会。现在，自己继承了叶天慧的这副优质皮囊无疑是占了天时。
　　再者，凭着自己和戴均相恋三年同居一年的历史，自己对他的了解简直可以PK他肚里的蛔虫，这般相熟的熟女，可谓是占尽了人和。
　　住在他的对门，这是占了地利。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会有什么不能成的呢？就比如现在……
　　对门的门响了，许诺知道自己等待的那只猎物已经回了窝。于是，连忙钻进卫生间，整理仪容，打开门，再敲开对门……
　　“嗨！你好！下班啦！那个，那个，最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今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看着对方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戴均笑着问道。
　　你别说，这新来的邻居还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确实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比如请自己去帮她修水龙头、电脑装个什么软件之类的，而且似乎挺乌龙，没几天已经将酱油、盐、味精之类的厨房用品借了个遍。
　　不过，虽然常常被打扰，却没让戴均觉得烦扰，这个女孩没有一般漂亮女孩身上的公主病，很随和，更重要的是，那小动作、那讲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总是有那么一点象，常常让他不经意间内心柔软起来。
　　“不是，不是，今天不用你帮忙！”许诺吐了吐舌头，“是这样，为了答谢你最近给我的帮助，今天我请你吃晚饭。”
　　“都是举手之劳，吃晚饭就不用了！”戴均笑着拒绝。
　　“这样啊！”许诺为难地看着戴均，“可是我烧了很多菜唉！要是你不肯帮忙，我就只能倒掉了。”
　　结果自然是戴均乖乖地进了许诺的家门。
　　瞧你那小样，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许诺得意的想，自己是谁呀，是戴均的熟女许诺，戴均肚子里的蛔虫。这家伙一向脸皮薄心肠软，最见不得人家为难了。
　　许诺贤惠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放在戴均的脚边，又急急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白木耳汤来，放在餐桌上：“快过来，这大夏天的，解解暑、去去火。”
　　“你等等啊，我还有一个菜没做好。”许诺进了厨房将螺蛳倒进锅。
　　戴均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冰镇过的木耳汤，一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过去，尤其是夏天，一进门，那个人常常会为自己准备这么一碗冷饮，莲子羹、绿豆汤或白木耳，让在烈日下暴晒了几个钟头的自己总能在回家的第一时间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晚上，戴均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今天的晚饭时光可以说是他从许诺去世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这个叫叶天慧的女孩让他分外的放松和愉快，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和叶天慧在一起，想到这一点，戴均的心抽搐了一下，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更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那个抢劫案一直没有破，午夜梦回，想到刚才梦中还对着自己言笑晏晏的那个人再也不能回来，戴均就不由得痛彻心扉。
　　半年前，戴均曾经找了很多关系想要调进市刑警大队，为的就是能够亲手抓住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可惜，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了。后来，林溧阳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个愿望都是无法实现的。因为戴均是受害者，而破案时最忌讳的就是因为带有主观性而冲动。
　　两个月前，在执勤的时候，一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车开过去的瞬间，戴均猛然记起一个细节，当初追在那辆抢劫车辆后面的时候，看见过那辆车尾部少了一块漆，而这辆车也是如此。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戴均就驾车狂追，要求前面的车靠边停下检查。
　　前面的那辆白色面包车看见后面有交警追来，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玩命向前开，两车在公路上展开了追逐战，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双双受伤入院。
　　审讯的结果并没有象戴均所设想的那样。原来这辆车是偷来的，坐在车上的盗窃团伙看见警车追来以为事情败露，自然拼命逃窜。
　　阴差阳错破了一个盗车团伙案，出院后，戴均就被安排去坐办公室了。他知道，这不是嘉奖，而是领导顾忌到他还没从失去许诺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怕他再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要是诺诺在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她最讨厌别人吸烟了。可是，那段痛苦的日子里，被香烟呛得窒息的感觉却有效的缓解了自己的痛苦。
　　清凉的水淋在头上，让戴均的脑袋也清楚了不少，外面响起了手机铃声。来不及擦干，裹上浴巾，他匆匆往外走。
　　“……要回来了……你爸你妈舍得放人……好了……我知道了……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