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闲舟

5、第四章巫师吃草

　　“巫女”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转头，对上一双金黄色的眼，顿时身体僵直了，粉唇哆嗦着，美眸里闪着清冽的水光。想一剑杀了这只老虎，却浑身无力。

　　黑虎一脸郁卒，些微粉红的鼻头皱了皱，尚不死心地问道：“你倒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巫女”一愣，看了看身上完好的衣物，松了口气，冷冷道：“你不是大王么？怎得……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

　　黑虎粉色的鼻头一皱，“你长成这样，我认错了很奇怪么？哼！”

　　“巫女”看了看他，没作声。

　　老虎和他对看了一阵，觉得头皮酥酥麻麻的，不敢再看他，把身子背过去，“你杀了玄蜂，很厉害么。你的法术……”

　　“你叫什么？”

　　“啊？”

　　老虎转过身去看“巫女”，正对上“巫女”清凉的双眸，抓了抓身上的虱子，饱含怨言地道：
　　“银盘。对了，灰球说，你们人类有个巫师很厉害，见到妖怪就杀，叫什么残月的，你认不认得他？”

　　“巫女”看着他，半天才问：“认得……怎么样？不认得……又如何？”

　　老虎黄色的眼珠一转，却问道：“他跟你比起来，谁更厉害？”

　　如果比你厉害，下次见到他就叫一洞的妖怪躲得远远的，要是没你厉害我就不怕他了。老虎慢慢地盘算着。

　　“巫女”看了看他，清凉的眸子仿佛望到了他的心底，老虎颇觉得不好意思，板起脸道：“咳！你，又叫什么名字？”

　　“……小月。”

　　“哦。”老虎心虚地点头，坐起身来，左后爪子踢了踢床下堆积的一团藤绳，“出来！他伤成这样，应该不会杀你们，再说不是还有本大王我么？你怕什么？”

　　灰球从藤绳下钻出来，小眼珠骨碌碌地瞄了瞄小月，抱着老虎的左后肢，小声问道：“大王，那等他好好了，我们把他怎么办？”

　　老虎看了看洞门口冒出来的大小脑袋，再看了看床上静静看着他的小月，挠了挠头，想了想道：“这个人本事不错，要拿他来做什么，嗯……本大王要好好想想。”

　　小月瞥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就看见他呼喝着一洞的小妖怪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被簇拥着回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一本正经地道：“本大王想过了，你杀了玄蜂，算是帮灰球报了仇，所以，我们不会杀你的。”

　　小月看着他，目光清冽如常。

　　老虎抖了抖身上黑色的硬毛，“嗯……然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碰见我的孩儿们，也不能杀他们。你答应的话，我们就送你回人类的村子。”

　　小月看了看他，心思飞转，半天才点头道：“好。”

　　那养神芝药效果然不错，到了第七天，小月已经能够下床了。

　　这七天来吃住全在洞里。老虎本来是让灰球来喂他吃果子和烤肉的，然而灰球一见到他便双腿哆嗦，摔破了两个陶罐打翻了一盘烧鸡之后，老虎痛心疾首地把它连同烧鸡一起扔了出去，重新烤了一只烧鸡端进来。

　　金黄色的烧鸡送到晓月嘴边，老虎舔了舔嘴，“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小月却皱了皱眉，歪过头去，刚想张口说不吃荤腥，嘴里已经被老虎塞了一大块肉。

　　小月凤目圆睁，鼓着腮帮想吐，老虎又撕一块鸡肉送他嘴边，小月再不敢张嘴，只瞪着老虎。
　　老虎还在殷勤示意：“吞啊。”

　　“……”

　　“不好吃？”

　　小月犹豫一瞬点头。老虎似乎皱了皱眉，又舔了舔嘴角的口水：“本王亲自烤的，你居然说不好吃？！”

　　“哼”了一声，又撕下一块鸡肉往小月嘴里硬塞。

　　小月只觉得那嘴里的腥气一直蹿到胃里，翻江倒海。老虎见他气不顺，想起来这个人怎么说也算是个恩人了，放了烤鸡肉把他扶起来，小声问道：“真的不好吃么？灰球他们都喜欢吃我烤得野鸡……”

　　小月头一歪，“哇——”的一声吐起来。他一天一夜没进过食，除了那块鸡肉，什么也吐不出来，却哽着脖子觉得难受，一张脸煞白。黑老虎似乎有些急了，见灰球趴在洞门口偷看，忙说：“去把黑爷爷找来！”

　　没一会黑龙抱着蜜罐被灰球推进洞来。

　　看了看小月，黑龙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道：“奇怪，养神芝的药效能起死回生，他应该没事了啊。”

　　小月浑身无力，歪在老虎的腿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沾……荤腥……”

　　老虎奇怪地问道：“你不吃肉？那你吃什么？”

　　灰球躲在洞门后，“听我以前的二大王说，巫师不吃肉，只吃草！”

　　老虎把小月放平了，金色的眼珠瞪得圆圆的，闪着敬佩的光：“你不吃肉居然都这么厉
　　害！！”

　　小月脖子一哽，长舒口气，双目一闭，眼不见为净。

　　没一会儿，但觉得有青草的气息，凉凉的嫩叶碰到唇上，耳听的老虎说，“吃吧。”

　　小月一睁眼，老虎抓着一把青草在他嘴边抖了抖，仿若喂兔子。

　　小月看了看咧着嘴笑得开怀的黑老虎，那两排白晃晃的虎牙晃的他眼晕，摇了摇头，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口他便把那把青草塞进嘴里。

　　“不吃这种草？”

　　小月点点头，老虎转过身去，在一个竹篮子里挑挑拣拣，小月勉力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框子里装了十几种青草。

　　“果子有么？”

　　黑老虎拣草的动作一顿，“你不吃草啊？”

　　小月看了看他手中的一把草，闭着眼睛点头。

　　没一会儿，黑老虎端了一盘各色果子进来，小月长舒一口气，就着黑老虎黑乎乎的爪子吃了几个野果。晚上睡觉时，黑老虎把他往里挪了些，躺在旁边，小月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之后某天清晨听见黑老虎聚着一群小妖怪在隔壁的洞里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然后闻见一股烟熏味，而后一天都不见有妖怪进来，两只老鼠躲在洞口的兰花下面时不时地看他两眼。

　　小月这两天只吃了些野果，饿得快，无奈没力气起来，只得忍着。等到傍晚时分，才听见洞外一阵喧哗吵闹，黑老虎抱着一个竹筐子进来，亮着两排白晃晃的虎牙，似乎十分的高兴。

　　“嗯哼！我今天去了趟逍遥峰，老蛇精给了我一些草，你应该会喜欢。”说罢扯下竹筐上的梧桐叶，取出几个瓷碗来。小月只闻见一阵菜香，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

　　老虎还取出一双筷子来，一爪端碗，一爪握筷，笑意盈盈：“这就喂你吃。”

　　拿棍子似的握拳握着筷子，挑了半天，一根青菜颤巍巍的挂在筷子尖上。见小月看他，老虎清了清嗓子，把筷子一丢，右爪在身上蹭了蹭，抓起两根青菜送到小月嘴边，“还是这样方便
　　些。”

　　小月犹豫了很久，看了看黑老虎脸颊边不知为何卷曲的毛发，终于张开嘴，黑老虎就把菜塞进去，塞了两口菜，又去翻筐子，竟然端出一碗米饭，抓了一把塞进小月嘴里。见小月吃的津津有味，也高兴起来，抓着青菜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把。接连几天，老虎都抱着那筐子进来。

　　小月眼看着渐渐好转，到第七天已经能下床了。本想一早便告辞下山，老虎昨晚却一夜未归。
　　见他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灰球端着手下小妖怪摘得桃子贴在洞壁上。这几天都是银盘亲自给小月送瓜果喂饭菜，其他妖怪只敢躲在洞门口远远地看着。

　　“你家大王去哪里了？”

　　灰球哆嗦着说：“大王……去……去……逍遥峰……杀……杀……妖……妖怪。”

　　武陵山的妖怪都已经知道了玄蜂被杀一事，原先受他欺压而逃难来的雪峰山妖怪纷纷活跃起来，其中有只很厉害的狐狸，几天之间杀了武陵山十几个个洞里的大王，听说是在找什么美人。前几天几个洞府的大王开会，为的是选几个美貌的妖精给那狐狸送过去。银盘黑乎乎的，一洞妖怪除了黑龙，其余的毛都还没长齐，哪里还有什么美人供上去，因此就没通知他去。哪知道那狐狸见到了那两个千挑万选出来的妖精之后，非但不收手，还把那两个美人和抬着美人过去的四只野猪给杀了。这下激起了武陵山众妖怪的怒火，纷纷联合起来去杀那只狐狸。

　　银盘作为三山谷的大王，选了一些法力不错的小妖也去参加了，只留了灰球和几个小妖怪看家。

　　小月看了看灰球，问道：“我的弓箭和宝剑呢？”

　　“砰——”的一声，灰球扔了盛桃子的土盘，撒腿就往外滚：“不好了！人类要杀妖怪了！快跑啊！”

作者有话说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