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对错总关情》颜染笑笑

5、梦魇，无尽的梦魇

　　夜。深夜。孤零零的路灯忽明忽灭。
　　她拉着他，在市郊漫无边际的玉米地里一跌一撞地走着。
　　他们迷路了。害怕……惶恐……
　　光！远处有房子，房子里散着光！她小小的心里腾涌起一阵狂喜，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开始飞奔。
　　她终于看到马路，对面就是人家。

　　不……不要过去……
　　停下……停下……

　　她拔腿就要冲过去。他也跟上来。

　　不……让他停下……
　　快回头让他停下！……

　　“嗞——”“砰！”尖锐的刹车声和不知名的碰撞声响起。她感到胳膊被狠狠的拽了一下，眼睛只看到一片鲜艳的红光！下一秒，她沉入无底的黑暗……

　　程青青猛地坐起来，满头大汗，心脏咚咚地剧烈跳着。
　　同一个梦境，从小时候的某一天开始，一直做到现在。有时隔一两个月，有时隔一两年。这一次隔的时间长到程青青以为它再也不会出现，可是这可怕的梦魇又一次纠缠上她。
　　每次程青青都告诉自己，下次再做这个梦时一定有意识地不要跑，会有车，会有一片红色，鲜血一般的红色。梦里尽管潜意识在大声地喊不要、拼命控制，可自己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冲过去。她无力改变梦的任何情节任何进程，无力阻挡那个杂乱痛苦的境况。
　　……那个男孩是谁？女孩是她自己么？后来是怎样的？梦境真实又短暂，最终总会终结于一片昏黑。程青青除了一次次重复完全一样的场景、情节的折磨，无法知道更多。
　　这实在是太怪异的事情，程青青谁也没敢告诉，包括她妈妈于静。她怕她担心。所幸这个梦并不常出现，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大麻烦。程青青觉得自己坚强一些，就算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

　　可她真的足够坚强么？
　　黑暗里，苏晓嘤咛了一声。
　　吴婷呵呵地笑，不知梦到什么开心的事。
　　缪达那边却很安静。完全不同于白天的吵闹。

　　程青青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委屈。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同一时间，宋易原也睁着眼。仰头枕着两只胳膊，自然地曲起腿，他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想她，只是想她，就已成了他爱做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宋易原是典型的信奉“女朋友如衣服”的人，从小到大从没有为女人的事情费过心，人群里各种异性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总是最多的。他喜欢美丽的女生，只要冲谁富有含义地邪邪笑一笑，就立刻会收到对方投怀送抱。可是，唯独这个程青青却仿佛对他的美视而不见，不仅忘记他们的第一面，还完全不理会他暧昧的笑容和言语，实心实意地把他当哥们儿。这倒也无所谓的话，偏偏他还被她的一举一动全盘操控，自己的喜哀全随了她，最可气的是，这个女孩子除了眼睛大点灵动点，根本算不得漂亮！
　　天啊。他是怎么了？就因为她给他的这些个第一次？
　　他开始暗自恼火起来，却又切实感到一种甜蜜。这种麻烦的状态，就是恋爱吗？他闭上眼睛。……她，已经进入深睡了吧。那双可爱的眼睛一定紧紧闭着，睫毛微微颤着，小鼻息平静又和缓。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弯成一个细小的弧度。

　　“哎，青青，那个绝世大美男又在我们班门口出现了哎！”吴婷两眼成心状激动地摇晃着程青青，失掉了所有身为美女养成的骄傲感，“快看快看！他朝这边看过来了耶！啊，他不会是在看我吧？”程青青撇了一眼，继续拿着苏晓的本子补课上漏记的笔记，“哦，他叫宋易原，经济系的。”“哦！”吴婷一想不对，音调一变：“喂喂，原来你是闷骚型的，表面貌似对帅哥不感兴趣，原来背后去查人家的资料。”程青青送她个白眼，不再出声，却更加无奈地听到周围女孩的窃窃私语：“看啊那个帅哥……”“哦哦，好帅！他在看谁呀？”“我看是你噢”“才不会咧……”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早已偷偷编织起和那个男孩的浪漫史。

　　一会儿胡可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程青青说：“上周那个泼赖一样的小子说要请我们一起吃个饭。”脸色又突然一变，假装恶狠狠地：“走吧，去吃穷他。”程青青不禁嘿嘿一笑，“好呀。”缪达大叫：“青青不要见色忘友，有食同吃！”吴婷像是狠了狠心，拉过苏晓说：“嗯，我也牺牲一下，不看帅哥了，走，吃饭去。”程青青点点头：“好啊好啊，大家一起去。”“呃……”胡可呆了呆。程青青笑着拍拍他：“这什么这，不是说好吃穷他的，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呀！”
　　全班女生眼睁睁看着这群以食为天的人浩浩荡荡走出门去，然后那个绝世帅哥显然是熟识般地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离去。
　　孙晓红咬咬嘴唇，拉拉死党的手，低声说：“燕儿，帮帮我。这个女人太张狂了，一定要给她点教训！”刘燕想了想，趴在孙晓红耳边讲了几句话，两人一起笑了。

　　吴婷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幸运的事，胡可口中的那个“家伙”居然就是宋易原。这真是她平生第一次沾别人的光。宋易原礼数周到，待她们热情，别说苏晓，就连神经大条的缪达，脸也是红红的。
　　缪达看看程青青，又看看宋易原，忽地笑了起来：“哈哈，你们两个怎么眼圈都是黑黑的？”“咦？真的哎。”女孩子们乐了起来，“快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宋易原先开口：“我呀，当然是害了相思啊。”“凭你的条件，还用相思？”大家一致表示不信。宋易原无奈地摇摇头，眼波温柔地看着程青青，对方却仿佛心不在焉。他轻声问：“青青，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呢？”程青青想起那个让她出一身冷汗的梦境，心又一颤，勉强笑笑：“没什么，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看气氛有些尴尬，苏晓岔开话题，聊起今天课上的趣事。可是不知怎么，程青青老觉得有两道忧虑的视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她自嘲了一下，埋头认真吃饭。
　　不是说好要吃穷宋易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