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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永不落的双子星 ...


  •   人的感情很奇怪。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可是尽管我压抑着、警告着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这就好像放风筝,在你以为你能以自己的技术放到某个高度的时候,很可能线就突然断了。这一点上,应该任何人都一样,不论男女。

      当然,并不是说动心了,就可以像最初那样投入的去爱。每个人对待每段感情的态度不可能都能保持一致,可能你对前一个付出多一点,对后一个付出相对较为少一点。事实也往往大抵如是,所以人们才说,最难忘的莫过于初恋。在感情最纯粹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往往就是会奋不顾身的去爱的那个人。

      所以,我也很有自信的可以让那个人成为永远,就像我当初不顾家人反对,不顾手续麻烦而坚持一定要更名一样。

      经过那次荒唐的打斗事件后,我发现流川远比我想象的谨慎,做戏也做全套。在放出结婚宣言以后,他不管出席什么场合,左手无名指上都煞有介事的戴上了一枚戒指。连我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回国接未婚妻完婚。在发生那么重大的爆炸新闻之后,他仍然可以春风得意,这大概就是“英雄”所享受的特别待遇吧。绝大多数时候,他不需要出手,甚至不需要动嘴,只要一个眼神,他的粉丝群就会跳出来为他辩护。尽管放出结婚的消息,他的绝对的地位仍然不可动摇,喜欢他的不仅仅只有为他的身材和脸蛋发花痴的无知少女们。

      而作为平民老百姓的我们,待遇注定不同。

      尽管我和花道因为各自的心事消沉着,新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到来了。欧巴桑在门前摆放好了门松,那是日本传统的吉祥物。元旦早上,我们照例喝过屠苏酒。据说喝过屠苏酒,可以保持身体健康。欧巴桑一家很遵循日本的传统,新年期间绝不开火做饭,吃的都是预先准备好的御节。尽管她很不乐意,花道仍管那叫丰盛的便当。各式各样的贺年片也纷沓而至,其中有几张是来自花道高中篮球部前辈的问候。他念着那些名字的时候,神色出奇的兴奋,一反近几日狗仔队带来的阴霾,他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只有在这样的氛围里,我才切实的感受到——又是一年。

      1月1日到1月3日被称为三贺日。在三贺日期间,大家都会到亲朋好友家问候,这跟中国过年时互相走动拜年很相似。我因为在日本并没有亲人,反倒能够偷得浮生几日闲。花道也没有跟随欧巴桑一家出门,留下来陪我,毕竟年间偷盗事件非常多。因为中国春节期间也是偷盗发生的高峰期,我不禁感慨,全世界的贼心思可能都差不多,过大节的时候在他们看来就仿佛是专为他们而设的疯狂采购日。

      “洋平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都不准探视?”他正挠着头盘腿坐在蒲团上苦恼。

      我没好气的接道:“因为你是个笨蛋。”我有些迁怒他,我承认,“归根结底是因为流川没错,可是若你不先动手,事情不会演变到现在这样麻烦。”

      他也知道自己有错,低着头嘟嘟囔囔的不敢大声说话:“……想的……”

      “什么?大声点啊,是不是男人啊?”

      我一激,他马上就大声吼出来:“我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你才不是男人!”他指着我。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摊手,“说点什么吧。”

      “嗯?”

      “你知道吗?那群狗仔队甚至猜测我是你的初恋情人。问我你当初的闪电结婚是不是因为我和流川订了婚。”我挪到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肩,“你的初恋情人确实是那个矢部太太吧?”我认为,既然想知道整个的来龙去脉,切入点就应该是谈一些感性的话题。往往在谈论这些的时候,能够很轻松的顺藤摸瓜把事情全带出来。

      他呆了一下,有些愕然的表情。随即支支吾吾点头:“唔……嗯……”

      “这样就没了?”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下文,“不是吧?”

      他想了想,咬着下唇看了我一眼,低头轻轻说:“晴子小姐是我进入高中以后就一见钟情的对象。特别可爱。”他想起晴子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分外温柔,“不但可爱,人又很甜美,还很漂亮。”

      “……”不都一个意思吗?我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会加入篮球队,也不可能喜欢上篮球。”

      哈!说到篮球了!终于肯说到篮球了!我不吭声,等待着他的继续。可是,再没有声音。

      “……别这样好不好?傻瓜都看得出你有心事,每次一提到篮球你就变成缩头乌龟了。”我又激他,“看得出来你喜欢篮球,没必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啊。”

      “而且你并不是没有才能。你的天赋所有人都看得到,你甚至获得过NBA的奖项不是吗?”我趁机鼓励他。

      但这次没有用,他仍没有要说的意思。没法子,强扭的瓜不甜,硬逼着他说对他未必有好处。我正打算回屋里继续画画,他却开口了:“为了篮球,我失去晴子小姐,连开口告白的机会也没有。本想取得成绩以后,即使我不说,她也会明白。”他轻轻的说,“8年的感情,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我转头盯着他,他仍盘腿坐在蒲团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出神色。“为了篮球,我害死父亲、妻子,还有将要出世的孩子。”他抬眼看我,“即使这样,你认为我还能像十年前那样疯狂的追求篮球吗?”他的琥珀色眼睛闪着光,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而出,“我最终到达了顶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篮球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啊!”他的音量渐渐变大,“换做是你,你会为了漫画,放弃你的母亲和未婚夫吗?”

      看得出他越说越激动,手指的关节被捏出声响。

      “我不会。”我答道,“可我也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漫画。”

      “我并没有放弃篮球啊。”他渐渐恢复平静,“只是,”他转头看着客厅玻璃柜里的那座水晶奖杯,“我不会再认为篮球是我全部的生命了。”

      对于一度把篮球视为生命的花道而言,尽管我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可是我仍不能全部读懂他看着那座水晶奖杯的眼神。无所谓的、心疼的、痴缠着的感情,就像缠住大树的藤蔓一样,理不出枝节。他说到,的确也做到了。到达过自己追求的顶点,可是回头看时,那些平日里应该被珍视的却全部被自己忽略掉,手心抓住的除了荣誉再没有其他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承受不了那份失落感吧。

      “当时,沙也加有孕在身,我仍义无反顾的飞往美国。若我在她身边,在他们去她乡下父母家问候的时候,就不会发生意外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揉不开的情结。

      “那是意外!”我说道,“那是人力不可抗的意外!”

      “开车的是我老爸。他没有驾车很多年了。若不是我去了美国打比赛,若是我来开那辆车的话,绝不会发生意外!”

      我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我才语气平淡的开口:“这样说的话,那流川枫呢?”

      他的身子一震,右手又攥成拳头捏的咯吱响,他在忍耐。松开拳头的时候,他说:“若我还在打篮球的话,他可能是我一生的对手。”

      “对手?”我看向他的眼睛。

      他转头看我,询问的意思。

      “对手?”我又问。

      “嗯。对手。”

      “没有别的?”我仍看向他深琥珀色的眼睛。

      “没别的。”他居然这么配合的老实回答问题?

      “没有别的?”我再问,仍盯着他的深琥珀色的眼睛。

      “没别的。”他别开脸去。

      “真的没别的?”我死死盯住他。

      “唔……没别的。你怎么了?干嘛一直问啊?”

      “那你干嘛收起那张集体照?”我伸手指了一下玻璃柜。

      他愣住了。

      “为什么他一来你就不出去练球了?”我又问,“为什么他一来你就吃不好睡不好了?”我大胆的猜测,笃定的口气,“为什么总是拿出他送你的礼物?为什么在知道他飞机起飞的时候会晕倒?”

      “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笨蛋吧?”

      “唔……”他嗫嚅着,并不会像平时一样马上反驳。

      过了一会,我抱着双手站起来,“花道,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告诉我你那么多的事,我知道那是因为朋友之间的信赖。尽管,”我叹口气,“那不是事实的全部。我本来以为你会全部告诉我,因为你每次遇到流川的事,反应都太不寻常。那样对你不好。”我解释道,尽管心里,我觉得那个解释实在是多余到卑劣。

      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不应该那么说。就像我过去一年一直在维持的那样,我不应该捅破很多东西。有一些东西并不一定是我必须知道的。花道已经很够意思的把自己并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坦白告诉我。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旧不依不饶对他咄咄相逼的我,实在是很过分。可我当时,就是卑鄙的想看他被我逼迫的答不出话的可怜样子。因为,想到洋平,我实在没办法克制住那时的自己。

      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让我觉得窒息,本打算回屋画画,楼下有人敲门。我们对视了一眼。

      三贺日里,会上门的应该是朋友。但事情可能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还是流川。他穿了一套深色的休闲服,随便套了件外套,脸上跟花道一样,全是OK绷,额角贴着纱布胶带。左手无名指一枚小钻戒闪闪发亮,十分惹眼。

      他确实执着,打篮球的都是这样的吗?我在心里想。花道认真起来,拼命的劲头绝不比他逊色。只是,到底为什么呢?莫非真的像八卦杂志爆料的那样,两个男人为情相斗?那么那位幸运的女主角呢?不会是已去世的沙也加小姐吧?我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打了个寒战。

      “你……”这次碰面,居然是流川先开口,而且谈话对象居然是一直被他视为透明物体的——我。

      “女人,你怎么在这里?”他问我,口气依旧冷淡。

      这个面瘫男,以为每个女人都会买他的帐吗?我用同样冷淡的口气接道:“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在这里吗?”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他皱起的眉头让我想起那天他打架时的狠厉眼神,这家伙看起来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并不是说他平易近人,他好像对任何人都不会表现出亲近友好的样子。就像一匹孤傲的狼一样让人难以靠近。若不是他的篮球技术确实出类拔萃,再加上一副俊朗非凡的外貌,我想没人愿意主动亲近这种家伙。我不自觉暗吞了一口唾沫。

      他呆了一下,然后改口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你能不知道吗?报纸电视都已经相继爆出了你的未婚妻第一可能人选,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我有些气结,嘟嘟囔囔的:“……的未婚妻。”声音很小,毕竟我也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不知道他能否接受了。

      他靠近我一步,追问道:“什么?”

      “未婚妻。”花道这时候开口了,站在楼梯口,很显然他刚下楼来,听到了我的玩笑。谁知道他下一句居然是:“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大跌眼镜,他什么意思啊!要捉弄流川或者开玩笑也至少知会我一声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合适。

      “你再说一遍。”他朝花道走过去,语气尽管平静,但我听出了那句话里的感情起伏。

      这两个1.90米的大个子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太暧昧。我看着流川固执的在花道面前站定,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像是有某种斩不断的联系。他们有着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爱好、同样的执着甚至曾经追求同一个目标,那就像是物理学上所描述的双子星——两颗质量极其接近的星体,彼此吸引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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