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温酒啊

12、第十二章

　　盛唯西从医院出来，去了附近的商场。
　　打算给简言之买点什么东西，也算弥补上午的空手而来。
　　逛了几个店，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简言之，你喜欢什么？”想不出来，那就直接问，也不怕不和他人心意。
　　“我喜欢正在跟我聊天的人。”简言之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正抱着手机，看到盛唯西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额，我不是东西。”脸颊微热，却又抿唇微笑。
　　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都怪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让她心猿意马，回的这是什么。
　　收到她的回复，简言之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傻姑娘。
　　“不是，我说，你喜欢什么东西？”已成定局，盛唯西赶紧补救。
　　“都可以啊，你送的都喜欢。”
　　“哎，这样更难啊，好歹有个范围啊，比如说，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啊？”
　　“那随便买点什么吃的吧。”他也想不出需要什么，毕竟，最好的已经有了。
　　“好吧，那我看着办。”好吧，问了等于白问。
　　简言之抱着手机，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凝眉思索。
　　“哦，我想起来了，简言之，这个盛唯西是不是你以前日记本中那个盛唯西？”简母见他的傻样儿，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兴匆匆地问他。
　　听见简母的话，简言之一个激灵，手机也没抓住，“妈，你怎么这样？还偷看我的日记。”
　　日记被人偷看，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最私密隐秘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简母有点心虚，转向一旁，不敢直视他，“我，这不是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嘛，再说了，你又没写其他的什么，就，就写了盛唯西的名字、日期、事件，都是简短的一句话……”
　　“妈，求求您，别说了。”简言之扶额，天，日记被亲妈看到，尴尬，难为情，好羞耻。
　　幸好，幸好他没有具体描写每件事，都是一个日记一句话，都是一语带过。
　　下午两点。
　　“叔叔阿姨还在医院吗？”盛唯西小心翼翼的问，想见他，但又怕他父母在。
　　“没有，我让他们去休息了。”简言之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吃苹果的简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复。
　　“那我待会来看你？”
　　“好，我等你。”
　　放下手机，简言之清清嗓子，真诚地说：“爸，妈，你们回公寓去休息吧，晚上再过来，我也睡会儿午觉，反正你们在这也没事。”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我们在这也能休息。”虽然嘴上嫌弃儿子，但是当母亲的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可以，又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还有医生护士。”简言之坚决。
　　“好，正好也有些累了，我们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再过来。”简父拉住简母，制止了她的继续，“走吧，走吧，他都这么大了。”一边说，一边给她使眼色。
　　简母仍不放心，走到门口，还在叮嘱，“那好，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啊。”
　　“呼”，简言之长舒一口气，理理头发，扯扯衣服，静等盛唯西。
　　半个小时后，盛唯西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
　　买了一束花、几盒糕点、两本书、一杯咖啡、一篮新鲜水果，一份玉米莲藕排骨汤。
　　“这也太多了吧？”简言之看她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被她的大手笔震惊了。
　　“你说都可以，那我又不知道你对‘都可以’的定义是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就都买了一点。”
　　“好吧。”简言之语塞，无言以对。
　　“排骨汤，吃哪儿补哪儿，你可以晚上喝，咖啡的话，现在喝吧。”盛唯西说着，把咖啡递给他。
　　简言之看着她，愣了几秒，思绪飘到远方，没说话。
　　“咖啡，你喝吧，我不喝咖啡。”
　　“嗯？为什么？那我另外给你买杯其他的？”盛唯西疑惑，现在竟然有年轻人不喝咖啡。
　　“不用了，除了白开水和自己泡的茶叶，一切饮料我都不喝。”
　　“哈？”盛唯西感叹，这么老干部的嘛，“那你会少了许多快乐。”
　　“以前可能是，但是，现在，我很快乐。曾经，我在佛祖面前许愿，如今，愿望实现了，我要更加虔诚的信奉。”简言之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扬，好像在说给她听，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这张脸确实很平凡，扔在人群里，立刻就被淹没了；就像上帝在造人时，心如止水，既没有多一笔，但也没有少一笔，只是完成任务。皮肤不似一般男性的亚洲黄或是黝黑，他肤色偏白，笑起来，平凡的五官立刻变得生动，眼睛里盛满星星，就像校园里，操场上，阳光下，白色衬衫，那个满脸笑意的少年，就像枯燥无味的生活中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惊喜又心动。
　　“真好看。”盛唯西又被勾了魂、迷住了眼，下意识感叹。
　　“什么？”简言之见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好像嘀咕了一句什么。
　　盛唯西轻轻甩甩头，回过神，“哦，没什么，咖啡给我吧，我给你倒杯水。”
　　之后，似乎没什么话题，都安静地坐着，互不干扰，一人看书，一人看手机；偶尔，悄悄看一眼对方，都觉得很满足。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一股岁月静好的温情在他们之间流淌。
　　其实，两人互相喜欢。都想靠近对方，但，又怕过于急切，惹人厌烦。
　　简言之眼睛放在书上，心里却在默默思索。
　　目前，他们是可以互相关心的朋友，但又没有达到那种可以无话不谈、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地步。分隔五年，盛唯西又失忆了，他们之间缺失了很多，不仅是时间，还有各自的生活。
　　可是，等了这么久，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最开始，他只希望她好好地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后来，他希望她能回来，希望与她重逢。
　　现在，她回来了，他又变得更贪心，希望与她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可是，他等得太久了啊。
　　“盛唯西？”不想等了，简言之轻声唤她。
　　盛唯西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盛唯西，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简言之认真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她慌了神。
　　盛唯西脸颊微微发热，又开始不自然地摸耳朵，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还有些开心，“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承认我也有些喜欢你，但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怎么会没多久？五年前，10月29号，南溪中学后门处，我们就认识了。”简言之有些激动，稍稍拔高了音量，不允许她否认这个事实。
　　有时候，留下来的那个人，他记得所有的事，无论喜怒哀乐，他都记得，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啊。无人诉说，只能独自一人活在回忆里，偷偷地舔舐心底的那点温柔。
　　“可是，我不记得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盛唯西低下头，有些愧疚，又有些难过，为自己，也为他。
　　她的一句不记得，就划过所有，可是，是谁的错呢？
　　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刚好，他们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脸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眼中却又带着深深的希冀。
　　“嗯，好，我会认真考虑的。”盛唯西别过脸，不敢看他那副难过的样子，好像在指责控诉她的无情无义。
　　“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他不想无期限的等待，固执地索要一个确切期限。
　　等待，是最难熬的，就好似，头顶悬了一把利刃，时时刻刻担心，既怕它掉下来，又希望它快点掉下来。
　　“好。”喉咙又干又涩，好半天，盛唯西才挤出这一个字。
　　房间里气氛不再是之前的温情，变得奇怪又陌生。
　　直到盛唯西离开，他们都各自偏安一偶，没有说话。
　　快要五点了，盛唯西站起身，准备告辞。
　　“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盛唯西看着他，轻声说。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视线移开，看着地面，“那个，下次来看你再给你答案。”停顿几秒，又开口，“嗯，不会很久的。”
　　简言之努力扬起笑脸，“好，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一声。”
　　盛唯西点点头，“拜拜。”
　　简言之挥挥手，“下次见。”
　　她走了，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
　　简言之捧着她送的书，靠在床头，出神。
　　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莫言的《檀香刑》中说：“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但是，他欠缺了好几年，这点贪心应该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