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温酒啊

9、第九章

　　盛唯西醒来，已接近十点。
　　头疼，全身无力，有点想吐，懵了几分钟，才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
　　昨晚，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完全没有印象。
　　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皱眉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
　　“起床了吗？”简言之的消息，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
　　放下水杯，盛唯西开始回消息。
　　“嗯，刚起。”
　　“头疼不疼？还难受吗？我待会儿给你送点热粥。”对方回复很快。
　　“哦哦，好。”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
　　洗漱，换衣服。
　　不多久，门铃就响起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汲着拖鞋，急急忙忙跑去开门，还顺带缕了一下头发。
　　门一开，温暖的笑容，如沐春风，盛唯西眉眼也跟着染上更多笑意。
　　简言之换上拖鞋，跟着她往里走，随后，把早餐一一放到餐桌上。
　　很简单的清粥小菜：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一份小菜，两个灌汤包。
　　盛唯西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快过来吃，待会凉了，先喝点粥。”说着，把米粥递给她。
　　盛唯西把水放到他的面前，坐下，低头喝了一口，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很好吃，谢谢。”
　　简言之洗干净手，坐在餐桌对面帮她剥鸡蛋，闻言，轻笑：“不用谢，你昨天也帮我了。”
　　“昨天，你送我回来的？”她没忍住，还是问了。
　　简言之往小菜盘子里放鸡蛋的手顿了一下，“嗯，对。”
　　“那，我喝醉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没说什么吧？”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记得。
　　“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很正常，就闭眼睡觉。”
　　盛唯西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生怕酒后犯花痴，胡言乱语。
　　“但，你说，……”简言之故意逗她，没说完。
　　“我说什么？”她停住吃饭的动作，“咻”地一下抬起头，一颗心又提起来。
　　简言之凑近她，笑着说：“你说，你喜欢我。”
　　“哐当”一声，调羹掉到碗里，盛唯西目瞪口呆，脸爆红，从脖子红到耳根，就像打翻了红酒。
　　看着眼前放大的笑脸，她矢口否认，“不可能。”
　　“你还说，我笑起来真好看，说……”简言之继续。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记得，那是我胡乱说的。”
　　盛唯西不敢细看他，用手捂着脸，埋在桌上，又羞又窘。
　　天啦，这是说的什么话？淑女形象毁了，这种话还被正主听到，虽然，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啊！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简言之见好就收，也不敢逗得太过，便撒了个小谎。
　　轻敲两下桌子，“盛唯西，骗你的，这些话都是我说的，你昨晚直接睡着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反正是说给他听的，他也听到了，这就足够了，她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你说的？”盛唯西抬起头，两眼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
　　“嗯，我说的。”简言之面不改色。
　　盛唯西拍拍胸口，又喝了一口水，压惊似的嘀咕，“那就好，那就好。”
　　咬了一口灌汤包，汤汁顺着皮流出来，她赶紧吸了一口，唇齿留香，满足的眯起眼。
　　几分钟后，她才醒悟，就算是简言之说的，好像也不怎么好，气氛有点暧昧，也有点尴尬。
　　目光向上移了几寸，偷偷看他，哪知被抓个正着，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盛唯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那个，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吗？”她开始转移话题，无话找话。
　　“我改签了下午一点的，你吃完，我就直接去机场。”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加快速度吃了几口，“那现在就走吧，我吃好了，送你过去。”
　　“不用，我打个车过去就行，很方便的，你吃完在家好好休息。”边说边站起身拿包，准备出门。
　　“我送你。”盛唯西仍然坚持己见，去翻包里的车钥匙。
　　简言之制止她的动作，“乖，听话，下午在家好还休息，我自己打车。”
　　说完，还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
　　盛唯西眨眨眼，天，摸头杀，好想在地上打个滚。
　　“那，那你下周过来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变得扭扭捏捏。
　　“下周之后就正式放暑假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过来，好不好？”看她不自在的模样，简言之温声说。
　　盛唯西喜笑颜开，“那我送你到楼下。”
　　这次，简言之没拒绝。
　　等车的间隙，他细心叮嘱，“以后，在外面少喝点酒，最好，有人陪同。”
　　“嗯嗯，好。”盛唯西笑眯眯点头。
　　车已停在身前，简言之拉开车门，临上车之际，又回头注视她几眼，笑着说，“那我走了，快回去吧，下次见。”
　　盛唯西也扬起明媚的笑容，挥手道别。
　　开出几米远后，他在后排回头张望，透过玻璃看到那个漂亮的傻姑娘仍然站在原地挥手。
　　直到车子转个弯看不见了，他才回身，看向前面。
　　有点不舍，但又抱着对下次见面的期待。
　　五年前，他们都没有好好告别，她就消失在人海，这次，应该不一样了吧。
　　她又回来了，他也一定会牢牢抓住。
　　周四，盛父打电话让盛唯西回家一趟，但并没有说什么事。
　　所以，周五一下班，她就直接开车回家了。
　　一进门，就看见盛父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
　　“回来啦？快过来坐。”
　　盛唯西依言过去，挨着他坐下，“爸爸，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啦？”盛父不高兴地皱眉。
　　“不是，怎么会呢，爸爸，我明天有事呢。”盛唯西赶紧补救，一边给父亲捶背，一边讨好的说。
　　正说着话呢，门铃又响了，李姨在厨房忙着做饭，盛唯西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林清的那一刻，有点惊讶。
　　最近他们的见面似乎有点频繁，除去上次回家碰面，这半个月又陆陆续续在停车场、电梯里、食堂偶遇了几次。
　　她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盛父，盛父却笑而不语，对她挤眉弄眼，“哎呀，真是巧，西西刚回来，林清就来了。”
　　好吧，这下明白了，两人都是盛父叫回来的，目的就是撮合二人。
　　盛唯西一直知道，盛父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男女皆有，一方面是出于善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接管公司培养心腹以及结交一些未来各行业精英。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她未来的老公人选。
　　每年寒假、暑假，都会有几个孩子来他们家小住一段时间，既方便盛父更好地了解他们，也为了让盛唯西多跟他们接触。
　　目前，当年那些孩子进入西时贸易的有好几个，像林清，她的助理青芽，采购部秋总监等，其中又以林清为佼佼者。
　　盛父十分满意林清，认为他和盛唯西自小相识，有一定感情基础，而林清自身，相貌、能力、手段、心智都不俗，且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关系淡薄，又在自家公司任职，是最好的女婿人选。
　　晚饭后，盛父强硬要求盛唯西和林清出去遛狗。
　　盛唯西扶额，这借口也太拙劣了，“爸，我自己去，不用麻烦林清哥。”
　　“外面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让林清跟你一起，两个人还能一起聊聊天。”盛父坚持，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盛唯西无奈，想让林清拒绝盛父这无厘头的要求，但发现林清已换好鞋，牵着狗，站在门口等她。
　　好吧，这个队友不太给力。她认命的穿外套出门。
　　两人沉默，一路无言。
　　半个小时后，他们开始往回走。
　　林清终于整理好自己的语言，“西西，盛叔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林清哥，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盛唯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认真的说。
　　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况且，你喜欢我吗？”
　　“喜欢”林清迟疑了。
　　盛唯西停顿了一下，“不，你不喜欢，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只是习惯了听从我父亲的意愿。他让你报哪所大学，你就报哪所大学；他让你选什么专业，你就选什么专业；他让你进入公司，你也同意了。你一直听他的意见，那你问过你自己吗？”
　　这话或许有些过分，但她不得不说。
　　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林清将就。再说，还有一个简言之，若是没有他，她大概就会真的遂了父亲的愿。
　　“我先回去了”盛唯西说完就牵着狗回去了。
　　林清看着她一步步远去，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去。
　　喜欢她吗？喜欢吧。
　　有多喜欢？不知道。
　　然后，他回想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好像对于盛父的任何要求或是提议，他都从未拒绝、反对。
　　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经盛唯西一说，似乎，他真的失去了自我。
　　小些时候，他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再后来，盛父来了。有人关注了，但他想得到更多的关注、夸赞，只想看到盛父脸上的笑意，从未想过要违逆他。
　　而盛唯西呢？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礼貌的小姑娘，羡慕她拥有自己所渴望的一切；但同时，他又很自卑，即使他已有能力拥有曾经渴望的一切，但是，穿上华服的山鸡仍不能改变其本质。
　　这么多年，他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也一直谨记盛父的话，好好读书、进公司、娶盛唯西。
　　他总是想成为所有孩子中最优秀的，他成功了。当年的承诺，也完成了两个。
　　所以，似乎，盛唯西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一个对于优秀和成功定义的执念。
　　但是，他从未问过自己，想不想？要不要？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