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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绽放】 ...

  •   黎明缓缓的降临,悲怆的雨也渐渐歇止。

      碧空如洗,好似所有的灾难都已过去,可那还在噩梦中呻吟着的女子却深深的为众人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不知怎的,莫菱却突然想起了昨晚那疯狂的苗族少女,那样的诅咒,带着血淋淋地憎恨,似乎想要亲手看到噩梦中女子的肉一块一块的掉下,血液一滴一滴地流干,才能止住那少女的憎恨。只是,这呻吟着的人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竟要受到那苗族少女如此恶毒的诅咒。

      绯衣的人儿还是痛苦的呻吟,痛苦的皱着眉,想要逃离那噩梦,想要将那些痛苦都通通驱除。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小楼,不自觉的,竟觉得寒冷。

      ——梦中,她躲在黑暗的墙角边,将整个脸颊都埋在了两膝之间,低低地啜泣着,渴望着被人发现,被人安慰。

      轻轻的,有谁又在唱着那首遥远的曲子,带着浓浓的愁绪,淡淡的哀思。可,为何那嗓音竟如此的熟悉?不再是那苗族少女甜美而可怖的嗓音,不再有令她畏惧的诅咒。那歌声,只是带着浓浓的情丝,淡淡的悲悯。这是谁的声音竟这般的熟悉呢?

      置于两腿间泪眼模糊的小脸霍然抬首张望,想要从那模糊的双眼中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儿。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浓浓的包裹着她。

      她眨着眼睛,想要将那眼中的雾气眨散,看清楚这片混沌的黑暗。却只看到了那缓慢出现的白衣剪影。白色衣诀的剪影,轻轻地哼着那首记忆中的曲子,温柔如斯,就像小时候为她轻轻讲着动听的故事般,温柔可亲。

      呆呆的她抬起小手,想要抓住那白衣剪影的衣角,想要从她那儿得到慰藉。可是,那女子还是轻轻的唱着,转过身来,对着她温柔的笑着,唱着。

      终于,她认为她快要抓到了那白衣飘飘的人的衣袖时,笑着喊着“小姨!”,却在下一秒,那个对她微笑着的剪影支离破碎,化作了无数美丽的镜片,散落在黑暗的各处,照亮了女子的人生,照进了她的心间。

      女子在战栗中惊醒,惊恐的看着四周。

      ——人呢?

      为什么没有人?她想起身去找玄羿他们,可是……为什么她全身都好似针扎一般疼痛?她起身张望着,看到了那个站在墙角暗处的黑衣男子。

      朝阳临空,将那树的影子斜斜地拉长,投到了角落里。

      那个黑衣的男子就那样默默地站角落里,那处的暗影遮挡住了男人的脸,她只知道他抿着唇默默地看着她。她还是无法起身,她竟觉得很累,非常的累。昨日里经历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痛苦。可是啊,为什么这个如同兄长般的男子此时竟没有前来抚她,为什么没有来安慰她?她需要他的安慰啊。

      “菱……他们呢?”

      她虚弱的开口,朝着那男人伸手,却只有凉凉的空气前来与她相握,他……未曾理她。

      “他们前去寻找结界微弱的地方了。”男子冷冷的开口,却看着那手,微顿,“为什么不起来?”

      他还是站在那暗影之处,不曾走出半步。

      “菱……”

      她现在唯一可以倚靠的就只有他了啊,他…怎么了?

      女子的手还是停在半空之中,而那黑衣的男人却只是默然的看着。

      “雪儿。”可是,莫菱并非瞎子,他看得见那想要得到帮助的小手。也看得见那张本刚强的小脸上有着一副需要安慰的神情,可是,“你竟变得如此脆弱了吗?一个故事,一个诅咒竟让你比那痛苦着的慕瑟还脆弱了?”

      听着黑衣人冷漠的话语,镜若雪霍然收起了那停在半空的手,抱紧自己。

      ——慕瑟!!!

      脆弱?慕瑟?不……

      颤抖,又在她的身上复始,她茫然的看着莫菱,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慕瑟……紫衣与红衣的慕瑟,开始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轻颤着,念着那人的名字。

      “慕…瑟…”

      她不知道她听着慕锦讲完那个惊恐的故事后,是怎样的感受,她甚至觉得那个故事,在那“人中之龙”口中讲完之后,她全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了一样,瘫软着。

      那是怎样的画面?她想象不出,想象不出几乎和她同龄本该呆在父母怀中撒娇的人,却经历了那样满是污血的地狱。没错,那……是地狱。她曾经认为,自己在那天池之下所见的,便是这世上最为血腥的地方,便是那称之为人间地狱的地方。可是,她……太天真了,无比的天真。她从未发现过那人的痛苦,从未发现过那人悲伤,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味的认为自己便是那受伤的人。可是啊,愚蠢的她,到底是怎样怎样的伤了那无比坚强,却又勇敢着的男子的心?

      坚强吗?是的,坚强!她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用那坚强的面具伪装她的脆弱,可是啊,这样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她……不知道,那样的地狱,慕瑟是怎么活了过来,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个傻瓜,是个弱者!可是,这样的她却想要守护那个名叫慕瑟的人啊!
      !

      “雪儿……”

      女子听见那叹息般的声音颤颤地抬首,看着那依然抿唇的人,竟觉得耀眼。

      “你可知道那凤焱草到底是拜月教中谁管着的?”男子看着那依然茫然的女子,叹息,“凤焱草本是朱雀所有,想来那傻阿瑟怕是为了你,便回到拜月教之中一人换一草了吧,毕竟一棵凤焱草远远抵不上朱雀啊。”

      莫菱看着那停止了颤抖的绯衣女子,竟有点懊悔刚说出口的话了,可是啊,他却不得不残忍的让那女子面对现实。

      镜若雪呆呆的,依然觉得无力。是吗,那个同她一样的黑衣人儿,是想要告诉她那人的苦吗?想要她记起她当年的诺言吗?可是呵,他怎忘了,她的诺言,她却无时无刻都印在脑海里,她……要守护他啊……

      瘫软在地上的绯衣女子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莫菱,喃喃地开口,“菱,你真是残忍呢。”

      莫菱看着那站了起来的女子感慨。她……终是站起来了。

      “是的,菱,你真是无比的残忍。”

      女子突然冷笑,继续将纤细的手伸向对面的男子。“那么,请你残忍的看着我,陪伴着我,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你的残忍吧。”

      “好的,我当肝脑涂地。”

      黑衣的男子接过那双纤细的小手,握住。

      朝阳微暖的光芒洒向两人,似重生般的金光,照耀着那女子的周身,印照着那女子脸上的坚韧。

      ——红瓦小楼之上,轻烟袅袅,似诉不尽的哀愁。

      红衫的男子从噩梦中惊醒,单手支额,柔顺的乌丝遮挡住了脸颊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

      轸水端着面盆,推门而入,婉约地朝那榻上之人作福。不复昨日的激动。“大人,该起身梳洗了。”

      榻上的人并未理会她,还是静静的坐在榻上,揉着自己的眉心。

      有几年没做过那样的梦了?又一次,他真实的看见了自己那美丽的母亲狰狞地看着他,那样的神情,他……受不了。至今,他都记得他那美丽的母亲死前的微笑,左胸上绚烂的血色花朵,悄然绽放,犹如母亲微笑着的脸庞。那是幻灭前惊心动魄的美,无与伦比的美。可他却战栗着,那样的美,太过深刻,深刻到心间至今都还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

      “放着吧。”慕瑟起身,步至楼栏处,望着那初升起的太阳怅然。为何今日朝阳竟这般的寒冷?

      “大人昨夜还是去看了镜姑娘呢。”轸水将面盆放下,同慕瑟并肩而立。“可是呢,大人却怎么也逃不出次元大人的手掌了。”

      “是吗?”

      红衫男子侧身看着那妩媚的女子,声音里带着冷笑。

      “所以说,朱雀大人您是永远也无法离开这苗疆,永远也无法与那人相偕白头。”

      男子听着女子略微尖刻的话语,冷笑,“呵……”

      “大人,次元大人命你前往圣殿议事。”苗族侍女跪在冰冷的地上向那红衫的男子禀报。

      “知道了。”

      慕瑟也不理会那红衣的轸水,略微的梳洗了番,便拂袖而去。

      慕瑟穿过庭院走在那小桥之上,桥下游鱼嬉戏,流水涓涓,好不美丽。前方红柱直立,描金匾额横置之上,题曰:“柳苑。”这是那人数年之前所题,只为那现已如傀儡般的柳凝湘。

      柱上有着四兽图腾,栩栩如生。再往里,便是那次元的拜月殿。殿内图腾颇多,但都以四兽环绕拜月标志为主。主殿上的人坐在木制虎皮的椅上,腿上是那傀儡般的人儿。

      慕瑟并未行礼,径直走入。于那椅上人数十步远,停下。

      “怎么?我们的朱雀大人再次来摆架子了吗?”冷漠的声音自那蓝发金眼的男子。

      慕瑟冷笑,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的蔑视耸肩。“怎么敢呢?不知伟大的祭司大人找在下来竟为何事?”

      “呵……去把镜煜的女儿给我带来。”

      慕瑟并无惊讶,他早就料到他会让他去抓镜若雪。“如果我不呢?”

      “呵……你知道后果的,不要妄图挑战我。”次元不再看他,紧紧的盯着怀中的白衣女子,温柔地以指梳着她的发。

      慕瑟也看向那两眼空洞的人,不知怎的竟想到了那已死去多年的母亲。或许……柳凝湘于他而言,便是第二位母亲吧。

      “我坚持呢?”慕瑟傲慢的开口,他要利用他现在的资本,现下,他是他最好的棋子,那蓝发的男人,不敢拿他怎样。

      “呵……我的朱雀,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惩罚你,可是,你要知道一件事。”蓝发的男子微顿,将女子的发挽到耳后,显出她那美丽的轮廓。“我可不是废人呢。我自己去抓她,不费吹
      灰之力,但是……我却要你去抓她。”

      慕瑟看着他眼里的戏谑,觉得异常的可笑,可是……他却是卑微的,在他眼里,他却是卑微的,卑微的继承了兽之血的人。“你抓她来血祭?”

      虽然知道这是多余的问题,却还是担心的替那人问出口。

      “何必多此一问呢?我的朱雀,别告诉我你心疼了。”次元轻轻的执起女子的手,紧扣在五指之中。“那棵凤焱草,只是让她的血干净点,可不是我的仁慈。”

      “但,你却知道我的立场。”慕瑟皱眉,看着那两人紧握的手,竟奇异般的觉得和谐。“我是不会伤害她的。”

      “怎么?当日疯狂的将玄武格杀当场的人竟不愿去伤害别人?你以为你很高尚?哈……”

      男人的大笑在拜月殿上回响着,敲击着慕瑟的耳膜。

      “我可告诉你,我还有青龙……并不是只有你一人。我的朱雀啊,你自己做决定吧,黄昏之前,我要看到那中原的巫女。”次元大笑着抱起身上的人儿走过慕瑟的身边,远去。风中,却带咸咸的血腥味。

      慕瑟怔怔的站在那儿,唇角边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冷笑。是吗,他必须听从他的命令吗。呵,如同奴隶般遵从。

      当日的他,将玄武格杀之时,次元亲自出马,将他如蝼蚁般踩在脚下,逼他喝下了那拜月的蛊毒——随命。是的,随命,只能跟随着他,如同奴隶般的命。一生一世都必须遵从他的命令,除非那人死去,灰飞湮灭。当时,火中的他,狼狈不堪,却在听见了那绯衣人儿的呼喊时,战栗。他不要她看见他那模样,如同野兽般的模样。可是啊,蛊毒却在他的周身作祟着,噬咬着他。

      他笑着叫着他朱雀,如同提着宠物般将他带回了拜月教。那时的他却只是卑微地求他将凤焱草给他,那个邪恶而狠毒的人,竟那样奇迹般的应允了。是的,他应允了。但前提是,他……这一生重新做回他的奴隶,除非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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